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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葬礼

现在她所希望的,只是这样安静的下去,家人走出自己的悲伤,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走到王琪身边,在他身边坐下来,萦绕在她鼻尖的,还是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似乎和从前一样。只是如今,却也是谁也感觉不到谁了。
“王琪先生,请到前面领您太太的骨灰!”
“好,我现在过去。”王琪应声后起身走向前面。
叶婉看着王琪的背影,效率真快!果然,不管什么东西,尽管是人,在这种强大的火红面前,只能化为灰烬。不一会后,王琪抱着一个暗红色的骨灰盒回来了,叶婉看着上面的自己,长发嫣然,笑得一脸美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与其说是对那张脸陌生,那倒不如说是对那个荡漾在自己脸上的笑容陌生,或许从今以后,自己再也看不见自己有这样的笑容了吧,毕竟自己就算站在镜子前,也捕捉不到一丝自己的影子,当然,别人,也不会有了……一路上,王琪都在发呆,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叶婉以为他是沉浸在悲伤里,殊不知,他有着自己的打算。
王琪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他知道,自己这次这步棋是成功打击到了叶婉的父亲,也就等于打击了叶氏,只要叶氏有一点松懈,自己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了!控制叶氏的股市,继而控制叶氏,接着再乘机打出之前在叶氏得到的方案,只要手里的叶氏股票一下跌,自己就低价购入,再利用自己在叶氏旗下产业的股东权高价保涨,这样一来,叶氏就成了自己的手中之物了!
……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只是有些闷闷的,空气中吝啬得没有一点风。在眼前这个碧绿的草地上,叶婉的葬礼开始了,而叶婉,也只能漂浮在空中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父母和一脸呆滞的王琪,独自流泪。所有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白相间,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有叶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男的都是一脸悲伤,女的都是掩面哭泣,至于是真心的,还是逢场作戏,那就不得而知了。想起当初,王琪与叶婉的婚姻可以说是备受瞩目的,一个是商界的青年才俊,一个是美貌温婉的千金小姐,在商界甚至一度被传为佳话。没想到到才一年,叶婉就出了这样的事,怎能不叫人惋惜。今天。全市的头条新闻上都是一个标题,那就是“王氏总裁太太车祸身亡”,而葬礼也被全程直播了下来。屏幕上叶婉的母亲哭得失心裂肺,几度昏厥过去,却始终不肯离开现场。丈夫王琪一脸呆滞,双眼空洞无神,一个意气风发的年青总裁突然变成这样,让人无法不叹息。空中的叶婉也是控住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拼命的想告诉他们,自己没有死,可给她的结果还是那样,自己的手一次次穿过他们的身体,喊出的话他们也听不到,这让叶婉的茫然与失措更加明显。心头的孤寂感莫名袭来,这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竟然没有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种感觉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从小自己就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众星捧月,去到哪里都一样,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孤独与无助开始向自己袭来。
天空很蓝,似乎看不见一点杂质。叶婉的葬礼全程都有人在不停的哭泣。在看到那个黑色的石碑的时候,叶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那个“叶婉”从此以后就要在这里开始她永远的长眠了。或许一开始大家会伤心,可是,毕竟没有什么东西能跑得过时光,时间会抚平一切,渐渐的,大家会忘了自己,父母会走出悲伤,王琪也会遇到更多的女人,这一切对于叶婉来说,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一方面她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走出悲伤,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一方面,她又不想被自己在意的人遗忘,但是叶婉明白,这怎么可能?只要忘不了悲伤就不可能快乐,要是能够忘记又何来惦念?又或许,自己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能够还有意识和思想,不会以至于真的永远消失。叶婉不知道自己怎么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能够以这种方式存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不敢去幻想,去想象,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默默陪在自己的家人身边。
“致叶氏之女叶婉,生与1990年,止于2014年春天,惜年24岁。生性善良清白,丈夫王琪痛感逝世。叶父叶母悲痛欲绝,对女儿的离开感到痛苦万分。纯洁的灵魂正走向天堂,原上帝接纳你的灵魂!”站在墓碑前,一身黑色祷告服的神父正一脸虔诚的为叶婉念着致辞,所有人都一脸沉重。只有叶母偶尔控制不住哭出了声音,却是凄厉得催人泪下。这种失心裂肺的哭声,是一个母亲在表达对自己女儿的怜惜,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无声离去的痛惜。又怎能不令人惋惜。
空中的叶婉也陪着她的母亲一起哭着,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别人却看不见,还要为自己的离去而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叶婉觉得揪心的痛。想起一年前,在自己的婚礼上,虽然自己的母亲表面上笑得开心,可只有叶婉知道,她有几次都低下头悄悄抹去眼角的眼泪……伴着神父的祈祷声,叶母的哭泣声,叶婉的思绪飘到了一年前自己的婚礼上……
“王琪先生,你愿意娶叶婉小姐做你的妻子,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王琪一身黑色修身西装,深情款款的对着自己说道,眼瞳里亮亮的。
“叶婉小姐,你愿意嫁给王琪先生,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不离不弃吗?”庄重的神父又朝着叶婉再问了一次。
叶婉记得,当时自己的心一直在不停的跳着,当所有人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时,心里有种满满的感觉。
“我愿意。”
“呼!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台下的人纷纷起哄,在自己的注视下,王琪一脸温柔得仿佛能融化自己的微笑向自己靠近,在所有人的见证与祝福下,自己与王琪成了夫妻。而坐在台下的母亲,叶婉请楚的看到,在满脸欣慰与慈祥的叶父的安慰下,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然后笑得灿烂……而仅仅只过去了一年,想不到自己竟然让她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与打击,想到这里,叶婉轻轻飘到了自己母亲身边,她哭得几乎站不稳,要不是自己的父亲扶着,恐怕早就倒下了。
“妈……”叶婉哽咽着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
“妈……对不起,明明决定不离开你,可是我居然还是让你这么伤心……”尽管知道叶母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叶婉还是忍不住。换换伸出手去,想帮她挽上垂落在耳边的头发,可自己的手又再一次穿过。叶婉楞了一下,随之又苦笑了一下,是啊,自己再也触碰不到他们了,爸爸,妈妈,还有王琪,自己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叶婉转身走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知道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叶婉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这样到处飘来飘去,叶婉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什么都忘记了,她就像被人用锤子在头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到现在还神志不清,晃晃呼呼的,但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脚没有办法踩到地上,飘在空中,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叶婉害怕了,自己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不知道王琪会不会嫌弃自己,会不会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被吓到。也不怪叶婉会这样想,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很吓人。
叶婉低头沉思,自己就这样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王琪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那些亲人,那些朋友,怎么办?叶婉想去找自己的丈夫王琪,看看王琪,告诉王琪自己有多么害怕,多么希望他在这个时候能够陪伴在自己的左右,也许是她叶婉太爱王琪了,所以她认为只有在王琪身边自己才会安心。她想起之前跟王琪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美好。
早上,美好的一天开始了,两个人,叶婉跟王琪一起起床,叶婉帮王琪整理衣物,王琪洗漱完,叶婉准备好早餐,两人再一起甜蜜蜜的用餐,吃完早餐,王琪出门上班,叶婉就在家里整理房间,整理完,拿起食谱准备研究中午做什么菜给王琪吃。王琪的口味清淡,要不来个海参豆腐汤,应该不错吧……做完饭,王琪也就回来了,两人一起用完午餐,王琪便送自己去妈妈那里,下午,自己便陪妈妈聊天谈笑喝下午茶,然后等王琪下班了接自己……这些都是叶婉自己在想象,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