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就道:“你既知道你命苦,从此就更是要踏踏实实的了。反正,你跟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你既不愿嫁那些死了老婆的鳏夫,不愿意一开脸,就做平头正脸的填房,真正叫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绘菊听了这话,干脆就对着凝欢道:“二奶奶,这些话,您以后且不少再说了!真正,从今以后,我便也绝了嫁人的念头!只管一个人就这样过上一辈子的了!”
凝欢见了绘菊说得这样蔫巴,心里更是得意,因就喝了口茶,又道:“你呀,还当真这样想?我也不过就是激将激将你,好让你认清了形势!不想,你就这样心高气傲起来。依我说,你这样倒还莫如将头发剪了,去那庵堂里做那烧香念佛的尼姑子去!如此,这才无人骚扰,从此清清静静的,也无人说你一句闲话的!”
绘菊就道:“主子,你说这些,莫非是想撵我走?”
凝欢听了,就幽幽地笑:“绘菊,我不过这样说上一说,真正你就这样认真起来!”绘菊就道:“主子,绘菊就是个心重的人。若有一日,二奶奶看不上绘菊了,只管告诉绘菊一声!”
凝欢听了,便皱着眉头儿对绘菊道:“绘菊,真正我还一句说不得你了?到底你是我的丫头,我是你的主子。”
绘菊听了这话,就道:“主子,我知道。”凝欢就道:“好了,真正我不和你说了。这说着说着,你总是和我置气依我说,我们两个的性子,就是不默契。”绘菊听了,就低了个头,一字一句道:“二奶奶,你知道绘菊命苦,就不要再挖苦绘菊了。”绘菊虽这样说,但心里到底已经动了要离开丽春堂的心思。平白无故地说要走,凝欢自然是不让的,绘菊只想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凝欢也不想和绘菊多理会了,因就对绘菊道:“好了,这会子我也不想和你多理会了。反正,今儿我的心情好,你且不要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绘菊听了,就道:“二奶奶,我知道你心情好。”
凝欢就道:“绘菊呀,我知道你也是个爱偷懒的。你没事的时候呀,只管喜欢拉着绣梅去那厨房吃东西。这些,我也知道,但念在你和绣梅都是我的心腹,我也离不开你们。你们每日里,有事没事的,想偷懒,我也不说什么。到底,我也希望能和你们长长久久的。”
绘菊听了,只是低了头,但并不想说话。王媳妇的厨房,是她郁闷时最喜欢呆的地方。在这丽春堂,绘菊只觉得那里更亲切。绘菊就道:“主子体恤我们就好。”
凝欢就道:“好了。你要不愿呆着,不如仍旧去厨房吧。这会子,我也想离开这里,往那后园子里去呢!”自那一夜在园役的屋子里,与园役春风一度,凝欢这心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曹园役的好。
曹园役说话温柔,行动儿也风流,老老实实的外表下,虽看着文弱,但藏不住的,还是一身的好力气。尤其那床上,更是将她弄得神魂颠倒、欲仙欲死。但凝欢也是个警醒的人,虽觉得这些床笫之欢让人流连,但她心里清楚,都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场风月,究竟动不了真情,当不了真的。
白天儿里,她去缀锦轩献殷勤。这到了晚上无事之时,她就进园子,去找曹园役缱绻。待进了园子,凝欢看着园子里寻园役不见,就张口叫了几声。不想,连着叫了几声,园役仍未出现。凝欢心想:或许,园役是去哪里有什么事了?因和园役有了男女之实,凝欢心里倒也不怎样急了。她就住在那园子角落的的石凳上,幽幽看着身后一株桂花树上的一只鸟。
那树上的一只鸟,颜色却也鲜丽,羽毛红的黄的蓝的紫的都有,叫的声音却也好听。凝欢见那鸟也不惧她,就抬起头儿笑道:“鸟儿啊鸟儿,你说是你美,还是我美?”
那鸟儿不通人语,听了口里只更是叽叽喳喳地叫。凝欢就叹:“好了,你还是飞走吧,且不要来嘈呱我了!”
不想,这鸟儿听了,果然也就飞走了。凝欢就道:“我这般花容月貌,但如今只是和这低贱的园役有苟且,说来也是伤心。”
凝欢这厢正自顾垂帘,就听得身后有人说道:“二奶奶,您过来了!”
凝欢不用回头,便知这说话的人是曹园役。在这个园子里,除了曹园役,也没有旁人了。凝欢就道:“园役,你怎么才来?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了。”
曹园役见凝欢并不回头,便主动走到凝欢的跟前,一字一句道:“二奶奶,这几天你可好?”那一个早晨,曹园役送自己的小屋,这心里头却是不舍,很不舍。这两天,曹园役无论在这园子哪处干活,心里眼里总是想着二奶奶。这会子见了凝欢,曹园役只恨不得一把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好生婆娑个够。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到底二奶奶是二奶奶。
曹园役掩饰着激动,又道:“二奶奶,您在这里坐,可是冷。莫如,朝你太阳底下走。”曹园役说着,只是伸手指了指前方一簇拥拥挤挤的菊花丛。“二奶奶,那里好,又有大太阳,又有花香。”
凝欢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对曹园役说道:“是呀,那里又有太阳,又有花香,但我就是不喜欢,我却就喜欢这里。”
曹园役听了,就道:“二奶奶,您这又是何必?这冷风吹着,有什么好的呢?”
凝欢就道:“你不是我,我却就喜欢这些。好了,你若有心,不如就将眼前的活儿放下,且与我说一点话。对了,方才你去了哪里了?可是叫我好一顿找?”
曹园役就道:“二奶奶,方才我是去了那角落里挖土去了。”
“挖土?这里到处是土,你又有什么土可挖?”凝欢听了,心里倒是不懂了。
曹园役见了,也就解释道:“二奶奶,真正那角落里的土,和这园子里的,只是不一样呢!这常常栽花的地方,土只是瘦的瘠的,因一天到晚地,还是耗费养分。但那角落里的土,就是不一样,因用得少,却是肥沃得很。所以,我无事的时候,只管将这两种土来回地换。”
凝欢听到这里,心里也就懂了。因就对园役道:“原来是这样。那么,是你的土重要,还是我重要?”
曹园役听了,心里更是大动。因心里一甜,方对着凝欢道:“自然是二奶奶重要。在我心里,什么都不能和二奶奶您相比。”
“是么?果然你心里什么,都不及我重要么?”一阵花香袭来,凝欢也觉得心里喝了蜜似的甜。
“二奶奶,这话,从前我也说过了。一次两次三次,答案都是一样的。”曹园役说着,更是大胆盯着凝欢的身子,放低了声音问。
凝欢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极满意,她需要的无非就是曹园役强健的身子骨和忠心。凝欢就道:“园役,既然咱们两个也就好了。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总是不会亏待了你。”
曹园役听了,想了一想,也就说道:“二奶奶,从此以后,小的只管以后听二奶奶的便是。二奶奶叫小的朝东,小的绝不朝西。二奶奶叫小的朝南,小的绝不朝北。小的只管听二奶奶的指挥行事。”
凝欢听了,面上更是笑靥如花了。因就对着园役,揉了揉脚,对他说道:“那好。待以后我需要你做什么事,不管这好的坏的,你都要答应了我。”园役听了,就笑:“二奶奶,小的谨遵二奶奶的意思。”凝欢一一地嘱咐完毕,因就对他道“好了,想着四处也无人,你不如替我揉一揉肩膀,捏一捏脚吧。”园役听了,自然照做。这一日,婉月喝了慕风亲熬的药,身子渐次好了。她披了件衣裳,靠着轩窗幽幽坐着,看着诗琴和画意两个,解着九连环。婉月就笑:“你们也解了半日,可是解开了一个没有?你们总是这样来回,就是没个结果,只叫我的两只眼睛看得酸疼了!”诗琴听了这话,就笑:“二奶奶,我和画意两个,不如将这九连环取了来,与你解闷子。真正,若真是解了,我们两个其实也不会。”
婉月听了,就笑:“那你将九连环拿过来,我替你们解。”诗琴听了,就笑:“大少奶奶,您会么?”
婉月就叹:“我会一点子。在我小时候,我父亲曾教过我。只是时间这样长了,我担心我也忘了那些法子了。”
画意听了,就将九连环送到婉月的手中,一边歪着头笑道:“大少奶奶,您这样聪明,肯定会顺利解出来的。”婉月因这几天,得了慕风的亲自照顾,心情果然也就有些好,因对着诗琴和画意道:“你们不如出去玩一会,且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想一会子。”
诗琴听了,也就也就拉着画意的手,对着婉月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们更是不能扰了您的心思。”二人齐齐出屋子后,婉月也就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拨弄起来。一边拨弄,她的心里,就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第7章 许多小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