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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孟婆

骷髅道已经不是名副其实的骷髅道,地上的骷髅被血骷髅给吸走了,地道里没有那些阴森可怖的窟窿,但苏墨走在上面,还是觉得异常的恐怖,在阴暗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会蹿出来,将他拖走。
他小心翼翼,有些没有骨气地紧紧地跟在阿右的身后,若是可以,他更想紧紧地拉住阿右的手,可惜他没有这个胆,甚至可以想象到阿右取笑他的模样。
地道很长,像没有尽头,偶尔有几个鬼飘过,他们就像人一样说说笑笑,更像是普通人家的拉家常。苏墨不由地伸脖张望,路看起来很长很长,心里盘算着他们咬在这条路上要走多久。
他不由嘀咕:什么时候到头?
这是黄泉路,对于死去的人,在黄泉路上可看到今生前世,一路走过,看完自己的今生前世,也算是到了尽头。我们没有死,这路怕是没有尽头。镜也看着前方,她仿佛看到万年前,琉孤独的身影,慢慢地走在黄泉路上,他那漫长的人生,是不是要走得比一般人长很多。
没有尽头?那他们进来还有意思吗?
路虽没有尽头,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到尽头。阿右说道,黄泉路上,会开一种叫做曼珠沙华的花,曼珠沙华将会指引我们。
这一路走来,他们是一朵花也没有看到。苏墨觉得阿右的话并不实在。
但是我们走了这么就,都没有看到曼珠沙华,传闻这些曼珠沙华开得艳丽,孟婆是最为喜欢的,说这是地界里唯一不一样的色彩。镜有些疑惑地说道。
实际上,曼珠沙华是由孟婆的灵力浇灌成长的,早在十五年前,孟婆离开了地界,曼珠沙华便凋谢了,再也没有开过。阿右有意地看了苏墨一样。让苏墨不由地心里剧烈跳了一下,这些天,他对十五年前这个时间尤为的敏感,孟婆离开地界,竟然也是十五年前,难道这事还和他有关不成。
孟婆离开了地界?镜显得惊讶不已,要知道地界各人各司其职,孟婆常年守在奈何桥边,指引着往来的灵魂,为他们送上一碗孟婆汤,好让他们忘记前世今生,轮回转世后能够幸福地生活的下去,若无人守在奈何桥边,那往来的灵魂该何去何从。
这万年来,她安静地守在虚无界,等着琉的出现,哪里晓得三界究竟发生了何事,她认得琉的灵魂,却不知道苏墨的身世之谜。
讶异归讶异,但这些事终究不是她该关心的,镜也没有多问,随即又关注到现在他们最要紧的事,要如何走到黄泉路的尽头。
曼珠沙华因孟婆而开,孟婆不在,曼珠沙华不开,我们又如何让曼珠沙华开呢?
阿右笑笑:这个也不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有苏墨。
我?苏墨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难道他有办法让曼珠沙华开花不成?
阿右点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苏墨,这个时候,也该让苏墨知道他的亲娘是谁了。苏墨被阿右看得浑身不舒服,他像是预感到了它接下来说得话绝对会将他震得左右摇摆。
等等……苏墨整了整衣服,找个地方,以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我有预感,你即将说的话会很沉重,我得准备准备。
明明苏墨的行为与话语有些幽默,令人想笑,可在场的所有人的,谁也笑不出来。对于苏墨来说,这个话题到底是沉重了一些。他爹是达到天巫界的巫师,而她娘是……这段跨界的恋情终究不被祝福,苏墨的出生带来并不是阖家欢乐,而是生离死别。
镜不知道阿右要说什么,看起来也是很严肃的样子,她很安静地坐在苏墨的旁边。阿左则靠在了地道的墙壁上,双手环胸,仿佛接下来阿右说的话与他无关。或许对于阿左来说,苏墨的身世怎么样,它都无所谓,只要苏墨是他的神巫大人清点的人那就可以了。
确实。阿右笑笑,席地坐在了苏墨的前面。
她深思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道:你奶奶有没有对你提起你娘的事?
苏墨摇摇头,对于他爹娘的事,他奶奶从未提起过,每次他问起,他奶奶总是不语,最后也只说:苏墨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你爹娘是最爱你的。那时候,苏墨觉得这话听着就很虚,他想,他娘若在世,一定会像别人家的娘亲疼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他。可他爹,他可不敢保证,他爹若是爱他,又怎么会离他而去呢。有时候,苏墨甚至偏激地想,他爹是不是因为他害死了他娘,才不要他的。毕竟他娘是在生他的时候,失去了性命。后来,在他渐渐懂事了之后,他奶奶才将半块黑玉交给了他,告诉他,这块黑玉是他娘留下来的,并告诉他,他娘很希望他能够去他的家乡瞧瞧。
他可以说对他爹娘一无所知。
阿右想想也是,所有人都在保护这苏墨,对于苏墨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既是如此,那我便从十六年前说起吧。
时间回到了十五年前。神巫大陆巫师巫力比拼时,出现了一个巫师界难得的新星,他叫苏零,年纪轻轻,便已达到了天巫界,成为神巫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巫师,所有人都以一种羡慕嫉妒地眼神看着他。可苏零却不将这样的事情看做是一种荣誉,对于他来说,他并不执著修为有多高,他有多强大,是不是神巫大陆第一,修炼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就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
而那时候,地界发生了一件事。地界之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开,许多鬼从地界出来,橫乱人界。为了让这些鬼回到地界,孟婆第一次离开了地界,来到了人界。
巫力比拼之后,苏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回苏家村看看他娘了,正好口袋里有以为巫力比拼时赢回一些银子,正好可以给他娘补贴家用,他便春风得意地一边游玩,一边往苏家村而去。
不想,在村口,见到倒在地上的孟婆。苏零到底是修为很高的人,一眼就看出孟婆不是寻常人,她身上有很强的阴之力,在巫师界有这样的传闻,修炼阴之力的人皆是修炼邪功。苏零便把孟婆当做修炼邪功的人,既是邪恶的人,他自不会好心地去救。可对方死在村门口,到底忌讳,要是让村里朴实的村民发现了,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如此想着,苏零便扛起了孟婆,往村附近的一座山里走去,他想,丢在村里,也好让他自生自灭。
在去的路上,苏零难免有些好奇地打量孟婆,他发现,孟婆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他自认为风流倜傥,看过许多美女,却从未有一个女人像孟婆这样吸引他的眼球。她长得极为的清秀,骨子里像是透着一股阴柔之气,苏零想,这大概是因为她修炼的是阴之力原因,可这股阴柔之气,让他觉得莫名的顺眼。
他心里直叹:可惜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女,没事干嘛去修炼邪功呢?
孟婆离开地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地界出来的鬼太多,她连续奔波了许久,才陆续将大部分鬼收回,可到底还是累倒了。在她赶往无人镇的时候,不想被鬼袭击,导致受伤昏厥。在他昏过去的那个时刻,鬼准备将孟婆给解决的,不想感觉到苏零的接近,才离开了。所以苏零才看到孟婆倒在了村门口。
走了好一会儿,苏零走进山里一些深度,便轻轻地将孟婆放在了地上,看着她漂亮的脸,还是觉得很可惜,但也颇为无奈地说道:我是想救你的,可你偏偏修炼邪功,若是你醒过来之后,祸害人间,我也是助纣为虐,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带不会做如此恶事,你就安安静静地死去吧,这个地方也不错,是快不错的墓地。
说完,他还很贴心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孟婆的身上,正在这时,孟婆猛地睁开了眼睛,神色淡然地看着苏零,片刻之后,便做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盖在自己腿上的衣服,拿起来瞧瞧,声音清冷地问道:你的?
苏零有些呆呆地看着孟婆,他觉得孟婆的眼神极为的干净,淡淡的,像是看破了红尘。在阅人无数,甚至看过被称为圣人的人,也从未看过那些人有比孟婆的眼神干净的,她的眼神干净得让他有些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污秽不堪。这是修炼邪功的人该有的眼神吗?
他傻傻地点点头。
见此,孟婆将衣服塞到他的手中,有些疑惑地看看四周,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是哪里?
我见你晕倒在村门口,所以就……后面的话,苏墨怎么讲的出口,所以就将她带到山里来,准备让他自生自灭。
孟婆看了眼苏零,轻轻地道了句谢谢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儿。她站起来的时候,脑子还觉得有些昏沉,估计是因为鬼用自己的灵体袭击过她的意识,才让她竟然晕厥过去,被人带走也不知。好在这个人对她没有什么歹意,要不然……
见她要走,苏零连忙拉住了她的手,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孟婆不解地看了看他,随即又低头看看被抓住的手,已经舒展地眉头再次皱在了一块儿。
苏零先是一愣,从对方手上传来的冰冷的体温,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又感觉到她的手的柔软,竟有觉得摸起来很舒服。对上孟婆微微不悦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随即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觉得这山里的路不好走,没有人带路,容易迷路。
孟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那麻烦公子带路。
苏零走在前面,时而侧头偷偷地打量孟婆,她清冷的脸色,神色淡然,却又极为的认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
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苏零。苏零笑着说道。
孟婆。
孟婆?苏零觉得这像是一个姑娘的名字吗?随即又觉得不对,传闻地界忘川河畔,奈何桥边,有个老婆婆守着,她的名字也叫孟婆。莫不是她爹娘在给她取名字的是想到的是忘川河畔,奈何桥边的孟婆,刚好姓孟,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那她这爹娘也……
姑娘的名字可真是特别!苏零有些尴尬地笑笑。
孟婆有些疑惑地看着苏零,她并不觉得她的名字有多特别,其实她的原名不叫孟婆,她守在了奈何桥边几千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称她为孟婆,久而久之,孟婆便成了她的名字,而她也早已经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
那我叫你阿孟好了。苏零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用婆字来称呼一个很年前的姑娘。若是孟婆知道,苏墨竟然觉得她年轻,她一定觉得可笑,她的样貌虽然年轻,可这年龄……
孟婆点点头,像是不在意。
沉默了一会儿,苏零本来就是一个话多的人,便有些忍不住沉默,而且他对孟婆的事情感兴趣,便又问道:阿孟你看起来不像是这附近的人,不知道阿孟你是哪里人啊?
三界本不想通,若不是事出突然,她也不会出现在人界。孟婆自不能说自己来自地界,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也就不回答。
苏零见孟婆,又打着哈哈:难道那是一个不能说的地方?他想,孟婆既然是修炼阴之力的人,那肯定隐藏着秘密,她自不会告诉他有关她的一切。
只是没有想到孟婆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了山。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苏零看了看不远处的村门口,他自是要回到村子里去,可是他有些担心孟婆,她到底是从哪里来,要去做什么事情,传闻修炼邪功的人都非常的残忍嗜杀,她是不是要去杀什么人?想到孟婆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苏零就有些不舒服,想她这样的人,那样的事应该与她无关才是。
孟婆指了指远处:那里。
苏墨记得那里是苏家村附近的小镇,那个小镇里的人都很好。
你在那里有亲人?
孟婆摇摇头,便向前走去。苏零犹豫了一下,又感觉跟了上去,孟婆疑惑地看了眼苏零,苏零笑笑,解释道:我正好要到镇上买鞋东西,我们也好做个伴。
孟婆并没有再说什么,一路上,苏零总是时不时地问孟婆一些问题,孟婆总是很少开口,或点头,或摇头,又或者不回应。
很快,两人便出现在了镇上。进了镇,苏零便感觉到一股凄惨的意味。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一阵风吹过,也让人感觉到阵阵的凉意。直觉告诉他,无人镇发生大事了。
孟婆眉头紧皱,呢喃地说了句:来迟了!
苏零疑惑的问道:你知道无人镇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零发现在无人镇上,他感觉不到一股人的气息,无人镇仿佛真的无人。他可不愿意相信无人镇集体搬迁了。
孟婆没有应答,而是快速地将整个无人镇走了一个遍,像是在寻找什么。苏零见孟婆的神情是那样的严肃,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地跟着他,顺便探查探查无人镇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路下来,孟婆的神色是越来越凝重,最后她终于停住了脚步,眼神特别严肃地看着苏零:苏公子,这件事本来跟你没有关系的,但我看你也不是平常人,若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定是最好的。
请说,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苏零觉得孟婆说的话将会很严重。
这事是关于无人镇的事情。有人故意打开地界之门,让鬼来到人界,大部分都已经被送到了地界,起先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故意打开地界之门,不过看到无人镇的事情后,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些人是故意在无人镇释放瘟疫病毒,让无人镇的人全部在短时间内死亡,他们死亡之后,灵魂本应该被指引通过地界之门,进入轮回转世的,可是这些人的灵魂全部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些人是故意打开地界之门,让地界忙于抓捕从地界逃出来的鬼,而没有时间指引无人镇的人。
闻言,苏零已经知道了孟婆的身份,她真的是守在奈何桥边的孟婆,因为鬼来到人界才来到人界。不想是有人刻意为之,竟然在短短几日让无人镇全镇的人死亡,收取他们的灵魂。他也觉得事情很严重,可是他并不清楚他该怎么做。
无人镇的人的灵魂会去哪里,我们该怎么做?
孟婆一脸为难地摇摇头,这些人不知道拿着无人镇的人要做什么恶事,更不知道他们将他们的灵魂送去什么地方。
我对人界并不熟悉,所以想请你协助我找到这些人的灵魂,并将这些人送到地界,好让这些人得到安息。
后来,他们追查了很久,并没有发现无人镇灵魂的去处,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是,苏零和孟婆竟然在后来产生了情愫,并定了终身。
可这种跨界的爱情终究没有得到祝福,孟婆嫁给了苏零,离开了地界,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再也没有开过了,那就像预示了两人的爱情终究不会长久。一切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大家都在循环里面,苏零与孟婆的相遇,是注定的事情。在一年后,孟婆产下了苏墨,那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事情的意外发生了,孟婆死了,而苏零不得不前往雪原。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苏墨听得有些愣神,阿右告诉他的故事信息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保留了很多重点,如将地界之门打开的人是谁?他们究竟将无人镇的灵魂收到了哪里去?十五年前发生的意外是什么?孟婆究竟为什么而死?苏零去雪原的原因又是什么……而这些问题里,苏墨只知道了他爹叫苏零,是一个达到天巫界的巫师,他娘就是传闻中守在奈何桥边给往来灵魂送上一碗孟婆汤的孟婆,原来他以前想的鬼子还是有些差别,不过他娘真的来自地界。在来到无人镇后,他曾听客栈掌柜说过,他们去的地方也叫做地狱,是天外天的幽冥地狱。其他的,他就一无所知了。
苏墨知道,阿右告诉他这个真相定是有目的,那些紧要的事情,它觉得他不必知道,便也就保留了,可能等什么时候,时机对了,阿右他们还是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