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女史是作为金碧玉的陪嫁丫鬟来到北汉皇宫的,但是金碧玉并没有让她当北汉天子刘平措的小妾,而是让她当了宫中的女官,用金碧玉的话说,一个女人要是当了不得宠的小妾,那就废了,还不如弄个官职当当。
万女史不得不说,金碧玉有着先见之明。宫中受冷落的妃子太多,远远不如一个在御前行走的女官,来巴结的人更多。
金碧玉打扮得朴素淡雅,穿着黑色的带帽斗篷,深夜出宫。
正在议政殿批阅完奏章的刘平措,捶了捶肩膀,他见管事太监走来,对着他耳语了一阵。
你是说,金贵妃深夜出宫?
是。
随她去吧。刘平措放下手中的奏章。
当初他爱极了她的明艳热烈,但娶来之后却发现野性难驯,但好歹没有祸乱后宫,荼毒皇嗣的毛病,也就随她去了。
金碧玉下了马车,随着万女史到了驿站。
在驿站的房间里,楚云深和欧阳少初,陪伴着古铜,等待着这位身份尊贵,富有传奇色彩的前西郭长公主的到来。
我来了。
楚云深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女声。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披风,身材修长的女人,推门而入。
参见金贵妃。楚云深和欧阳少初连忙作礼。
你们也不用拜我了,因为我也不是你们的贵妃。起来吧。
金碧玉抬抬手说。
楚云深这才能好好打量着这位传说中能够上阵杀敌的公主。
她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瓜子脸,眼神清明富有神采,下巴线条硬朗,带着桀骜不驯的傲气。
长公主!古铜一见亲人,痛哭流涕,完全没有了作为一个男子汉的形象,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古铜啊。好久不见了。金碧玉轻轻的说,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属下,属下无能,属下,没有完成公主的交代……古铜结巴了。
哦,对啊,你没有完成我的交代,你们身为男人,却让西郭亡了,你说,该如何处置你呢?金碧玉冷冷的说,绕着他走着。
属下……古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就自裁谢罪吧,向我的父皇,还有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
说着,她居然从袖子里,扔出了一把造型精美的匕首,正落在古铜的面前。
欧阳少初想说什么,被楚云深给拦下了。她低声道: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暂时不要管。
楚云深盯着金碧玉,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金碧玉并不是真的想要古铜的性命。
古铜抓起匕首,看了看金碧玉,两眼一闭,凄怆的说:我对不起西郭战死的将士,对不起先皇,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他就想用匕首刺入自己的喉咙。
金碧玉果然在最后一刻拦下了他,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容易死吗?好了,跟我回去吧。我会给你一个安置的,你以后为我效力吧。唉。
最后一声叹息,好像是对她自己身世命运的叹息,悠悠的散于风中。
古铜一脸惊喜。
这位小哥,是你送我家将军回来的吗?
金碧玉的手已经抚摸上了楚云深的肩膀,带着挑逗,眼看就要往下滑去。
楚云深忙抓住她的手:金贵妃,你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的。再摸下去,说不定自己就要露馅了。
哈哈哈哈,知道了!我也不过是只开个玩笑而已啊!金碧玉用手掩着口,大笑着出门。
楚云深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万女史端着一个雕漆红木盒子过来道:金贵妃非常感谢你们,所以这点东西是给你们的谢意。
楚云深接了过来,道:谢谢金贵妃的好意。
万女史退下了。
楚云深打开了盒子,里面并排着五根金条,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收到古铜将军。下面是金碧玉的印鉴和出城的令牌。
果然是一个有勇有谋,思维缜密的西郭长公主。楚云深重新折好了纸条,道。
表妹,主上说,我们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特别是金钱。
欧阳少初见状说。
收下也是没有事的,这些金条不是我要,而是回去的路上,分给那些路上的兄弟们。
路上的那些神风堂的兄弟一路护送辛苦,当然要好好的犒劳一番。
表妹,还是你想得周全啊。欧阳少初道。
表兄,在外面不要叫我表妹。楚云深把盒子合上,有点不悦的道。
欧阳少初见她不开心,知道自己是叫错了称呼。
你在外面,就叫我表弟好了,此时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女人。楚云深提醒他。
好,我知道了,表弟。欧阳少初答应道。他点点头,诧异着:什么时候自己的表妹,如此的心思缜密了,看来,还是长大了。在一个大染缸里,怎么能够纯白呢?
楚云深屏退了欧阳少初,在自己的房间里再次打开了那个盒子。
那张纸条上,有金碧玉的印鉴不差。另外,旁边还有另外一行很小的字:小将军果然英勇不凡,可否暂留一时,我有要事相商。
楚云深得意地笑了,果然不出所料。
金碧玉走到驿站外面,上了马车,哈哈大笑着停不下来。
万女史忙问道:贵妃娘娘,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北齐居然派一个女人来护送古铜将军。
什么?贵妃娘娘你是说,你刚才扶住的那个人,是女人?万女史很吃惊。
当然,我一摸就知道她是女人了。不过我没有拆穿她。这样的女子,真是令人钦佩啊。金碧玉道。
贵妃娘娘,也是令人钦佩的女子。万女史发自内心的道。她家的公主,的确不是一个花瓶。
今天我把古铜收回我的麾下,就希望能够有一天派上用场。金碧玉的脸色沉静下来。
难道贵妃你想?万女史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想光复我们的国家。我想把他们瓜分的西郭的国土,重新拿回来!金碧玉坚定的说。
贵妃娘娘,那可不容易啊。万女史说。西郭被南荣灭亡,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复国?
你说的对,虽然不容易,但是这是我的理想。说着,她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原谅南荣趁人之危,灭亡我的国家。总有一天,这个仇,我要报!
可是贵妃娘娘……
万女史的话被金碧玉打断了,她道:在外面就喊我公主吧。我本来就是西郭的长公主,就算是嫁给北汉的天子,依旧是西郭的长公主。
哦,对了,我真希望那个女子能够留下来,替我办事呢。她的眉毛一挑。
公主,属下觉得她是不会同意的。万女史说道。
我当然知道,她有理由必须回到北齐,但是,这样的人才,如果不用,真的是浪费啊!
这辆马车,缓缓的经过宫门,回到了北汉皇宫。
金碧玉走到了碧玉宫的宫门处,却看到一身皇袍,背着手等着她的,正是北汉天子。
刘平措魁梧的身形,在地上,打下一片阴影。
金碧玉作礼跪下道:我本来以为陛下今晚是留宿在刘贵妃的宫里呢,没有想到陛下,居然来我这里了呢。
金贵妃,你穿成这样,不要告诉朕,你是出去赏月了,何况今晚没有月亮。刘平措一向喜怒不动于色,表情都是冷冷的,他方额方面,更显得冷酷。
陛下,我是出去走了走。去见了一个故人。金碧玉也不隐瞒。
哦?
是古铜。他来投奔我了。金碧玉道。
刘平措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就是当日金碧玉对他一见倾心的原因。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不信,陛下可以派紫阁去查。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刘平措放了手,道:走,今晚,我要在你宫里留宿。
金碧玉妩媚的笑了。
派人掌了灯,二人在榻上相对无言。
虽然说二人名分上是夫妻,但总是有种冷漠疏离,更像是合作伙伴和君臣。
具体是什么情况,朕想知道。刘平措说。
金碧玉笑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嗯,爱妃真是好本事。
不是,我是觉得,古铜将军是无处可去了,才来投奔我,希望陛下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收留他。金碧玉恳求道。
那是当然的了。既然是贵妃那边的人,我当然也会收留。听你说,护送古铜将军来的人,倒是一个奇才。
呃,他是北齐的人。好像是北齐左武卫将军的儿子吧。金碧玉没有说出实情。
如果能够笼络他为我所用,更好。
臣妾也是如此想的。另外,臣妾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刘平措问。
臣妾想,把自己的兄妹都接到我这里来。
刘平措的脸色凝重起来。
金碧玉的兄妹就是被软禁在南荣的西郭王金陵轩,和金辉玉。
这一句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含义。
第6章 北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