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他的那年,莫语十岁,刚搬到C市,一切都很陌生。她只能闷不吭声的一个人待着,不太敢跟别的小朋友接触,父母忙于工作,也没太注意女儿的异常。
玻璃窗被敲响,莫语抬头看了眼,外面没有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写着作业。没过一会,敲窗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是没人。莫语大概猜到了,有人在恶作剧,直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唔!疼!”正好起身的男孩被撞到了脑门,捂着喊疼。
“啊,被发现了!”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心虚,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你是谁?”莫语面无表情的问。“一起出来玩嘛,我叫宁瑾年,住你家隔壁的。”男孩毫不在意她的冷淡,热情邀请她。“我还要写作业,你找其他人吧。”莫语不想出去,拒绝了他。“那你开开门,我陪你写作业,好不好?”男孩歪头想了下,然后对她说了。莫语怔了几秒,点点头,转身去开了大门。
“呐,你叫什么名字?我都没见你出来过呢,大家都在公园玩呢。对了,你读几班啊?是和我一个学校吗?我在一小,你呢?”宁瑾年絮絮叨叨的问着,好烦。她有点后悔让这人进来了,偏头看他笑容满满的脸,也说不出过分的话了。“莫语,还没进学校,正在安排。”简单明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我叫你莫小语吧,住在这边的都读一小呢,你肯定也是的,要是能同班就好了,你学习肯定很好。”自来熟的性子,宁瑾年搬了张凳子,坐到她的对面,笑嘻嘻的看着她。莫语没再理会他了,继续做着习题。
“莫小语,已经写好久了。”“莫小语,要喝水吗?”“莫小语,我喜欢看这个!”“莫小语——”耳边的聒噪声让她气压降低。“你闭嘴。宁瑾年,你——”莫语抬起头,对面的人鼓着脸颊,水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说吧,你想怎么样?”可爱的样子,让她别扭的红了耳根。宁瑾年笑容很大,“莫小语,你真好!一起玩吧!”抓着她的手,开心的说。莫语的脸颊染上粉色,乖乖点头,陪他看起了动画片。
自从这次过后,宁瑾年就彻底缠上她了,每天吃过早饭就跑了过来,中午回家吃饭,然后一直待到天黑。“莫小语,莫小语。”明明是个男孩,还一直爱撒娇,拉着她的手晃啊晃。莫语每次都毫无抵抗的顺了他的意,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呐,莫小语,我不想写作业了,好难写啊。”宁瑾年趴在桌上,小声嘟囔着。“不写老师会罚更多,快点起来!一会儿给你拿雪糕吃。”那铅笔敲敲他的头,莫语的声音很温和。“啊,老师真坏!”他坐直了身体,不满的抱怨着,手上却继续写了起来。他才不是被物质诱惑的人呢,哼!莫语唇角微翘,眼底飘过笑意。已经认识四年了,这人还是没有改变,真是个笨蛋。
“要吃什么口味的?”写完作业,莫语打开冰箱,回头问了一句。“草莓味,好热啊!”宁瑾年趴在沙发上,无力的说。果然,他的口味真少女。莫语收起内心的吐槽,拿出布丁,走到沙发跟前,递给了他。“唔!好吃!”挖了一勺子放进嘴里,宁瑾年幸福的眯了眯眼,笑嘻嘻的说。莫语捧着果汁杯,无奈摇头,不就是普通的雪糕吗?
“莫小语,马上要到暑假了,你有什么计划吗?”听到他的话,莫语想了下,摇头说,“没有,家里人很忙。”父母都是工作狂,她也没提出要出去玩。宁瑾年坐起身,伸手捏捏她的脸,“不要这样说,我会陪你的。”认真的眼神让她有些失神,拍开他的手。“冰凉的,你不跟家里人一起出去旅游吗?”莫语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悸动,淡淡的说。
“反正都去过好多次了,莫小语,我够义气吧?所以呢,我还要一盒雪糕!”宁瑾年冲她伸出手,一下子把那点感动打消了。莫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起身给他拿了一盒。她怎么会觉得他有一瞬体贴呢?明明就是个任性的笨蛋。
“莫语同学,这是给你的。”强行塞到手中的信,她有点诧异。莫语还没说什么,男孩就飞快的跑开了,她只好先收进包里,走出教室。“莫小语,你好慢啊!”等在楼梯口的他,小声抱怨了一句。“嗯,走吧。”莫语走在他的身边,两人的背影分外和谐。
“呐,我刚刚看到了,那是情书吧!”走到半路,宁瑾年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心里有些别扭。“我不知道,那个人,你认识吗?”莫语偏头看着他问。“……”宁瑾年简直没话说了,同班了两年,还不知道别人的名字,他就是瞎操心了,莫小语怎么可能早恋。“我也不认识,走吧,莫小语,晚上我请你吃冰。”他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唇角笑容洋溢。莫语默默点头,眼底划过流光,她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啊。
暑假到了,宁瑾年兴冲冲的跑到她房间,“去游泳吧,莫小语,果然夏天还是去游泳舒服。”见他高兴的样子,莫语也没拒绝,事实上,她压根就没拒绝过他的要求吧,除了第一次见面。
准备好泳衣,必备品,莫语一身清凉的装扮,格外小清新。宁瑾年围着她看了两圈,“莫小语,你要是在学校也这样,肯定不止一个追求者。”眼底不含暧昧,纯纯的欣赏。莫语轻瞥了他一眼,谁说她只有一个追求者了,只不过被他碰到的只有一个而已。
游泳馆里人不少,但还有空位。宁瑾年早早的占了地方,靠在池边,见她走了出来,“莫小语,这里!”对她挥挥手,欢快的声音引得旁人侧目。莫语瞪了他一眼,“小声点,笨蛋!”下水站到他的旁边。“我知道啦。”他无所谓的说着,捧起水浇到她的身上,笑容灿烂。莫语抬手挡了下,这个人啊,同样掬起水泼向了他,唇角笑容浅浅。
玩了一会儿水,莫语靠在池边休息,看他精力充沛的到处游了。“嗨!美女!”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人,冲她笑着说。“要不要我教你游泳?我技术很好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她有些不舒服,“不需要!”直接拒绝了他,挪挪了位置。肩被人搂住,“别这么冷淡嘛,美女,好好聊聊嘛!”男人的手在她的肩上摩挲着,呼吸喷在她的耳边。
莫语厌恶的皱眉,却挣不了他的手,“放手!”冷冽的声音里全是怒气。“嘿嘿!不放手又能怎么样?”调戏的语气,更过分的想靠近她的粉唇。莫语撇过头,使劲的推着他的身体,心里有那么一丝慌乱。
男人忽然扑倒在水中,莫语怔了下,看到他黑透的脸,“没事吧?我们回去!”宁瑾年心底恼怒,没想到会让她碰到这种情况。莫语乖乖的点头,“嗯,谢谢。对不起!”让他失了兴致。宁瑾年揉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呢,是我不该走远的。笨蛋!”语气有些自责。两人收拾好东西,坐上了回去的车。
一路沉默的回到家后,莫语还没说话,“药箱在哪儿?”他忽然开口问道。指了指柜子,她还不太明白。宁瑾年拿出药箱,“外套脱了,我帮你抹药。”命令的语气一点也不像他了。莫语这才感觉到肩上的疼痛,脱下外套,冰凉的药膏抹在红肿伤处,让她打了个颤。“对不起,莫小语!”宁瑾年的语气很低落,眼睛都不敢看她了。帮她涂好药膏,僵硬的坐在床边椅子上,宁瑾年忽然有些男女意识了,莫小语是女孩子,不能再跟以前那样了,何况她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阿瑾,我没事的,这次是我不小心,我会注意的。”莫语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想他太过在意了。宁瑾年忽然抬头看着她,“莫小语,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都是我的错,明明我一直烦着你,明明我从不考虑你的想法,一直让你跟着我跑。”一连串的话语冲出口中,原来他自己什么都知道。
莫语抿了抿唇,语气还是那么柔和,“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你?你怕我一个人待着无聊,一直陪在我身边,阿瑾,你不是也对我很好吗?”所以她才会喜欢这个人,明明任性,却对她太好,让她心生依赖。“我哪有那么好啊?”宁瑾年鼓鼓脸颊,小声的嘟囔着。“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莫小语。”信誓旦旦的话语落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瞬间绽开了笑颜。
宁瑾年怔了几秒,忽然跑出了房间,心跳得很快,怪不得有人送情书给她。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莫小语真的很漂亮,心底涌上自豪感,这是他的青梅呢。却完全没想到其他地方,也没想过莫小语会喜欢他。
初中的最后一年,莫语大概觉得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了。
第二章 过去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