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教导的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居然这样和主子说话。”上次见到这个丫头,思荷就觉得她不正常,现在更是觉得奇怪。
从没受过这样遭遇的兰花,泪珠就掉了下来,众人见了,也都懂这位思荷夫人的厉害,不敢出声。
面对这样的情况,兰花无力改变,只能捂着脸,任由眼泪掉下来。
这时,高若曦回来了,看见这种情况,他心里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心里十分不喜,但是看在好友严峻则的份上,他也不能把他对思荷的不满表现的太明显。
“丫鬟不懂事,冲撞了福晋,希望福晋大人有大量,别跟丫鬟一般见识。”
当然,楼思荷要在严峻则面前维持她那温婉大度的形象,自然不能揪住不放。
“我怎么会与丫鬟一般见识,不过丫鬟不懂事,那就需要调教一下,免得以后出去坏了高府的名声。””福晋说的是。”高若曦低头淡笑,没人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
见高若曦这样,思荷也不好继续纠缠,当下说着体面的话,就离开了。高若曦看着他的离开,若有所思。这时候管家过来了“少爷,思妍小姐她……”不等管家说完,若曦举手示意他闭嘴。
管家连忙住嘴,若曦朝后面走去,管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叫上兰花赶紧跟上。
若曦回到院子里,只见大夫已经累的在桌上喘气,荷花和若月收拾着。那盆里面和斑驳的血迹,让若曦心惊。
不等他开口询问,大夫早就看见他回来了,赶紧走上前去“少爷,思妍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今后需要好好静养,否则再一次的毒发,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若曦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心里,现在的他,又急又气:“大夫,真的没有根治的方法了吗?”
“这个,毒入心肺,得慢慢调理更何况思妍小姐中毒已深,身子又弱,恐怕。”大夫欲言又止。
若曦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是着急:“有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天下名医:乔宇飞”
若曦点点头,便转身去里屋看望思妍,他心爱的女人啊,正在受苦,他怎么放心的下。乔宇飞,无论如何也要来给思妍治病,无论是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若曦刚准备进屋,就被正从里面出来的若月拦了下来,“哥哥,你进去干什么?虽说思妍小姐没了生命危险,还是要好好休息,你就在外面好好等着。”
心急如焚的他只好在外面等着,忽然,若月看见了若曦身后捂着脸的兰花,“兰花,你快进去帮忙,思妍小姐刚睡下,你去旁边服侍着。”
兰花闻言赶紧上前去,路过若月时,若月自然看见了她脸上的红肿和哭的红红的眼睛,若月拉住她“兰花,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谁这么大的胆子!”若月心里气愤,怎么下这么大的狠手。
听到若月小姐的关心话语,兰花更是委屈,当下就是大哭起来,断断续续的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听得若月怒火中烧,平时在严家也就罢了,今天可是在高府,她居然还是这般张扬跋扈。
当下就气的想要去找楼思荷理论。
看见若月小姐这么生气,兰花连忙安慰道“若月小姐,都是兰花不好,是兰花没沉住气。”若月拍拍她的肩,却不忍心看她那红肿的脸。
“这是在干吗!思妍小姐还在里面休息,你们怎么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是若曦的声音,自从他回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有一点与平时不一样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他知道了,当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把握。而他不愿在一次错过。
众人只好退去,让思妍好好休息。却不知道,躺在房中的思妍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呆在高家好几天了,在身边伺候的两个小丫头也是有感情的,听见她被思荷打骂,思妍心中颇不是滋味。
自小呆在楼家的时候,思荷是楼家大千金,她母亲是朝中重臣的女儿,父亲从来不敢忤逆嫡福晋的意思,连带着对思荷也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楼家的掌上明珠,谁人不羡慕,莫说府外的人,就连府里的丫头仆人也是一个个的势利眼。明里暗里的都会克扣思妍和她母亲的吃穿用度,思妍一直听母亲的话,凡事要忍,更何况她们并没有反抗的资格。
后来,父亲也懒得管她们了,她和母亲就在府里最破败的院子里度过了很多年。可是有着母亲的陪伴,那些凄冷无助的日子并没有击垮她,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自立,学会了怎么在夹缝里生存。
有时母亲会给思妍念诗: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那时候的思妍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的她,隐约记得,那时候的母亲总是不高兴的样子,皱着眉头,看着门外的燕子飞过。小小的她,有这么会理解那时候母亲的伤痛?就连她自己都只是现在才知道。
曾经说好的爱情,来的无声无息,让人措手不及,走的无影无踪,让人胆战心惊。
嫁到严府以后,严峻则也是真心待她,每日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可是几年以后,因为迟迟不育,思妍也能感觉到严峻则心中不满,可是她也积极配合着大夫的治疗,她又怎么会不想早点怀上她们自己的孩子。
终于有一天,严峻则提出要迎娶福晋,她是庶女,能够嫁到严家做侧福晋,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又怎么敢阻拦,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严峻则支支吾吾的不愿说出要迎娶的福晋,居然是她的姐姐。
楼思荷出嫁那天,满城红光,楼家的嫁妆队伍,整整一条街,所有人都很满意这件婚事,不论是楼家,还是严家,他们大婚那天,思妍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若月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思妍什么也听不进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吾心于此,至死靡它。”
靠在床边,她暗自念着这句话,这是严峻则到楼家下聘礼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她记得,一直都记得。
她也一直相信,他们会很幸福,会一直在一起。
因为母亲还教会了她另一首诗: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她最初也是最简单的的愿望,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楼思荷刚到严家时候,处处温婉得体,进退得当,府里上下都夸赞她的好,更是让严峻则对她刮目相看。
严峻则开始经常呆在思荷哪里,来看思妍的时间也就少了,严峻则还让思荷管理府里的事,这样一来,以前在楼家受的委屈和欺负又一次重演了。思妍依旧是忍气吞声,可是若月却忍不下去,多次到严峻则面前告状,然而既然做了,楼思荷又怎么会留下证据,几次以后,严峻则渐渐地不耐烦起来,府里的人也开始议论侧福晋心胸狭窄,善妒,不容人。
后来思荷怀孕了,为了这第一个孩子,严家上上下下都关心着,思荷更是不可一世,严峻则更是宠爱她,便越发的冷落了思妍。
过去的事情依旧能在眼前出现,思妍只觉脸上一热,伸手碰去,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府里的小丫头叫她去莲花池,她刚到那里就看见了死去的孩子。她赶紧抱起来,来不及探查就发现管家和严峻则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他的不信任,已经足够让她心死。他怎么能以为她是那种人。
兰花和若月一行人走远了,思妍抹去泪水,她已经忍让了许多次,可是每一次的忍让都只会让自己又一次受伤,她不愿意再这样,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要让别人知道,她楼思妍,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
第六章 思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