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不言,扬起长鞭用力的甩动着,空气里充斥着皮鞭刺耳的碎响。凌兰下令,一众党项骑兵随着她冲过来,在交锋之际,凌兰熟练的转动手腕,长剑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来。与此同时,她的嘴角挂上一丝得意的微笑。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范围内,他是断然躲闪不开的。
如此想,而真正让她瞪大了双眼的,是柳随风并未躲闪,而是对着她甩过长鞭,那鞭子便宛若蛇一般缠住她的腰肢。剑锋直直的砍向随风的左臂,深深的刺进肉里,流出鲜红的血液来。凌兰惊恐的望着他,却见到柳随风的脸上挂着诡异的一弧微笑。
“你、你真是疯了!”
凌兰如此道,意欲抽回剑身,不料随风用力一扯,她整个人就甩脱了剑,飞身向柳随风。鞭子越缠越紧,直到把她的两条手臂也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最终凌兰跌落在随风的马背上,二人只隔着几寸对望。
随风收起笑容,用另一只手抓住剑柄,没有丝毫犹豫的从左臂中抽出,丢在地上,他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凌兰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想着,他难道不会痛的吗?
“所以说,不要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
随风说出这句不温不火的话来。夏凌兰神色凝重的看着他说:“你的实力,不在云之之下,或者说,你完全比他更厉害吧?为什么委屈自己听命于他?来我们党项族…”
不等她说完,随风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从未与云之交过手。而且征战沙场,靠的并不全是武艺。云之他自然有过人之处。哦,关于猎雁,看来云之没和你提过,我偶尔也会随云之同去,但是每一次,我射的箭都不带箭矢。”
党项兵一见凌兰被抓,皆不敢轻举妄动。随风抽出随身的匕首抵在凌兰的颈上要挟,他们只得倒退着涌向另外两处混乱场面。
胭脂一路所向披靡,很快就打到军队的中央,云之奋力抵抗,却还是在鬼狼出现的时候不敌他。幸好胭脂及时赶到,才避免了被抓获的危险。
最后三路人马汇合一处,随风手里还扣押着夏凌兰。鬼狼也不敢贸然进攻。
“说条件吧,我只要我的女儿安全。”
鬼狼如此说,随风就毫不迟疑。
“退出金陵,我自会还你女儿。”
鬼狼却一口回绝道。
“休想!这金陵就该是我们党项族的地盘!”
“那你就不想保护你的女儿了?”
随风说着,锋利的匕首已刺破凌兰,顺着刀尖淌出血来。
云之拉住他的手。
“住手随风!切勿伤了凌兰的性命。”
随风冷笑道:“云之,到现在你还想护着她?你别忘了,我们所有人,差点就因她而死了!包括雪影!你难道还看不清状况吗?”
提起雪影,随风显然有些激动。他察觉到,就刻意的收敛了些情绪。
“她可是从来都不曾真心待你,云之,她对你说过的所有话都是谎言!这样歹毒的女子,何必苟活于世。”
云之皱紧了眉头,目光冰冷的望着夏凌兰,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失望。
“别杀她,随风,算我云之求你。”
胭脂和随风皆诧异的望着他。凌兰看向云之,满身的伤让他整个人憔悴的面无血色。
她冷笑着扭过头。
“哼!不用你装好人!云之,我夏凌兰知道对不住你,但是我从来不后悔,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全族的人。所以我并不觉得愧疚。”
“我知道。”
云之回答她。
“我也不曾怪你,凌兰,我当初愿意相信你,是因为我看的出,你骨子里是善良的,只怪你生在这样的人家,生在党项族里。我懂得你的无奈,我又何尝不是呢?从来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你有你的苦衷。所以我现在依旧愿意原谅你。你走吧,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只是再见到,我们就要兵戎相见了。到时候,为了我的百姓,我自不会手下留情。”
云之的一番话,让凌兰不能自已的痛哭出来,她强忍着想要不发出声音。但是啊,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好像小时候一样,没有战乱,爹娘终日陪在自己的身边,那种幸福的光景不长,云之却让她再一次的体会到了这种被疼爱的感觉。
凌兰想着,这样的感觉,自从额娘死掉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爹爹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报仇。
随风看见云之乞求的眼神,只得慢慢抽走了匕首。然而谁也没想到,凌兰忽然的拉住他的手,将匕首直直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凌兰!”
鬼狼几乎是和云之一同喊出口的。
凌兰剧烈的咳嗽着,一大摊血从嗓子里咳出来。她扭过头对着鬼狼微笑。断断续续地说。
“爹爹,女儿、女儿累了,真的好累哦!我想好好的休息了,呜呜,我也想念额娘。好想念小时候的时光啊!那时候是那么快乐。咳咳!别怪云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又努力着转向云之,看见云之痛哭出来,自己就觉得心安许多。
“云之,谢谢你这么疼我。那、那城外的两万士兵并没有死。我想告诉你,我夏凌兰从来没有杀害过任何人。”
凌兰说完这段话,就紧紧的闭上了眼。鬼狼恸哭不已,丢掉武器跪倒在地上。云之愣在那里,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凌兰竟真的这样死去了。
“云之,我们必须撤退了。鬼狼他一定不会退出金陵的。”
胭脂把手放在云之的肩膀上劝他。也真切的感受到云之的悲伤,像是吞噬着这一切的漆黑的夜。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