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雪平躺在这间狭小的石室内,地上铺着一层稻草,草上放着一床被褥。她想,信司仪对自己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不会让她在这个寒冷的地面上躺着。一想到信司仪,心里就升起一团迷雾。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认为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呢?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自己所认识的人,最终摇了摇头,肯定没有一个人是符合这个声音的。
她疑惑时,门缓缓打开,信司仪拿着托盘,站在门口。见萧若雪抬眼看他,他便走了进来,将手中托盘里的食物放到萧若雪跟前。
“这是午餐。”冰冷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萧若雪闻到一股香味,然后站起身来,只见托盘中的红烧肉,立马喜笑颜开,顾不上未解之谜,拿起菜大块朵颐。信司仪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的吃相相当不雅,沉重的面具后面,看不到一丝表情。
突然正在猛吃的萧若雪停下咀嚼的动作,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涩的液体顺着食道上涌。没有时间去思考,忙用手捂嘴蹲到角落干呕。
“你怎么了?”信司仪眼中闪过一丝疑问。拿起食物在鼻间闻了闻,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妥!当然不是食物问题,他转头看向扶墙而起,面色苍白的萧若雪。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意识,匆匆走到萧若雪的前面,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间扫向她那微弱的脉搏。
“你怀孕了?”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不善,萧若雪肯定他现在正处于狂怒的边缘。
怎么办?据实以告,还是编个谎话糊弄过去?编个谎话吧,这样到时他危胁蓝璃子的筹码会小点。
“我,我天生就是这脉象!”萧若雪打着诳语。
“哦?真的吗?不过,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这样一些奇怪的人,但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睛狠狠的目光稍纵即逝。原以为自己可以放手,但真的没有想过,原来等到失去以后,才发现她对自己是非常重要的。不,不,不能这个孩子生存,若不是他们害得自己流离失所,自己又怎会将萧若雪拱手让人?思及此,他便恶念心生,转瞬间便决定了一条生命的生死。
信司仪的决定,萧若雪是猜测不到的,她以为她成功地欺骗了他,于是安下心来,然后一天三餐所有的食物都是信司仪准备的,每次他可以带来自己喜欢吃的饭菜,渐渐萧若雪觉得他比自己想象还了解自己。
几天后,萧若雪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常,呕吐越来越少,刚开始萧若雪以为她的妊娠反应已经过去了,所以她并不在意。但是,慢慢地,她常常自己肚子常常阵阵抽疼,而且一天比一天抽疼的厉害。
那天萧若雪刚刚吃过早饭,突然觉得肚子有史以来第一次更加的疼痛,她刚想起身走,哪知道一翻身,下体一热用手一摸,竟是腥红色的血。
她突然大惊失色,站在前面的木门朝信司仪喊道:“信司仪,这是怎么回事?”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有片刻的恍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血液缓缓流走,那是她与蓝璃子共同创造出的生命,是即属于她,又属于他的,幼小的生命。
信司仪看到这个画面,满意的笑了笑,慢慢地走近她,用手撕下她沾有血迹的裙子。萧若雪恐慌推开他的手,强忍着阵阵腹痛,站起来靠在墙上。
“你的衣服脏了,应该换一件干净的。”依然还是没有感情的声音。
“是你,是你做的手脚?”萧若雪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个同魔鬼的人,萧若雪只觉心中泛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是啊,每天送来的食物,我已经下下了一种名叫“七日散”的药,这种药正常的人服下没有什么反应,但如果孕妇连服七天后,她腹中的孩子会自行脱落,成不了人形。”
“你卑鄙!”萧若雪身体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全怪自己,是自己太相信他的话。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阴险狠毒,甚至连一个未成形的胎儿都不放过。
“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为什么对我的孩子下手?”说罢后几乎窒息,萧若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我只是不能忍受你怀了他的孩子!”信司仪有丝歉然地说。
“张子墨,妄我我真心对待你!”话一出口,信司仪似被数千支银针扎了般地抖了一下。
“不要再掩饰了,自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怀疑你,虽然你故意压低声音,但与你多年的相处,我也感到一两分熟悉,通过这几天你送来的那些饮食,再到对我起居时间的了解,我会得出结论,你是我身边的人,现在你又对我未出世的孩子下此毒手,我可以断定,你肯定是张子墨。”
“哈哈哈,若雪,我最终还是瞒不过你啊!”言罢,他摘下戴在脸上的面具,张子墨英俊的脸突然出现的面具下。
随着他摘下面具的动作,萧若雪的心降到了冰点。猜测跟得到证实是两种心情,如果只是猜测的话,她可以安慰自己判断错误,但是一但想法得到证实,那么摆在眼前的就只有明晃晃的事实,逃避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别人呢?”张子墨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身边的那些死士,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但上一次,我见识过他们的厉害。若是星梧要擒拿你们,单就金武门等人的武功来讲,她便不可能轻易得逞,更不可能将你们一举擒获。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你阵前倒戈,合百济武士与死士们的力量,完全能在人数上制胜。”
“若雪,没想到我一直小看你了!”
萧若雪黯淡的微笑了一下,顺着墙壁慢慢摊下,“为什么你要害我的孩子?听说你被擒,我心急如焚,为了你我牺牲性命都在所不惜,但作为回报,你竟然如此对我,都说生在帝王之家,是最狠的,似乎身为新罗王子的你,也得到了真传。”
“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是百济的人吗?”张子墨瞥了一眼萧若雪。
“以你的势力怎会登得上新罗王位呢?只有联合百济而共同对抗新罗,你才可以有一线希望,最可悲的事情是,那些对你忠心不二的死士,他们一心期待你回到新罗,但最终你却利用了他们的忠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惹想成大事,必有死伤。”张子墨声音冷漠。此时仿若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一般。
“我不明白你所谓的大事,但我明白身为人臣的本分,若是不能视死抗敌,起码也要存有良知。为了一已之私欲,而将国家、子民推向水深火热,这便是你说的大事吗?充其量只是卖国求荣而已吧?”萧若雪尖讽犀利的话语,句句砸在张子墨心头,上下起伏的胸脯,说明了他此时的满腔愤怒。
“是的,我卖国求荣,我为一已之私,我背叛了国家,没错,你说的每一句话是正确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呢?是谁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是他们!”用手指向东方,萧若雪理解,那是新罗的方向。
“如果不是他们那样对我的话,我会在大唐做了十四年的质子吗?如果不是他们,我会成天到晚担心自己被他们追杀么,如果不是他们,怎么会有我这般人生的荒凉流浪?如果不是他们,我又怎么可能把你
拱手让人?是他们,我所有的悲伤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我恨,我希望他们能体会我身上的疼痛,我要让他们成为亡国奴。”
睁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张子墨此刻成了失去理智的凶猛野兽,再也不是以前那么阳光开朗的男子了。不,或者他本就不是那样一个男子,只是自己不曾真正的了解而已,被他的表像所蒙蔽。忽然想起赵雨荷死前说过的话来,他理所当然的利用爱慕他的女子,利用完后毫不眨眼的将她遗弃。这样一个男人本就是野兽而已,枉费自己的一片真心。
“张子墨为什么要我遇见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萧若雪深深悲痛和说。
“哈哈哈!”张子墨仰天长笑一声,笑声里面隐藏了那么多的悲凉。“啊!萧若雪!你的话真的很绝情,遇见我是你人生的败笔,你知道么,在我的人生中遇见你是什么么?在我人生的劫数。如不是为你,我何必去争王位?”
萧若雪回以他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永远也不会相信你了!”下体不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被褥。萧若雪感觉自己越来越弱,眼皮像是坠了铁块般沉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血水中。
第73章信司仪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