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蓝璃子说要萧儿等他三天,萧儿一直都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一想到自己要记得以前的事,她就一直在等待着,恐惧等待了三天,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是好,还是坏?是不是真的为蓝璃子说,早已与他定了终身?
一想到这里,萧儿又想起森林小木屋场景,不知不觉脸又泛起了红色。
“萧儿,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金雁水向萧儿的额头上探了探手。“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啊?”萧儿瞥了他一眼,说:“这叫面色红润。”
见萧儿今天似乎心中有心事,金雁水赶紧讨好似的对她说:“萧儿,今天长安城里有庙会,你去不去?”
萧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啊,好啊,你要带我一起去哦!”
“我知道啦,忘不了你的!”然后,金雁水宠溺法的伸出手指弹了弹萧儿的额头。
位于清凉山上的真寂寺(现清凉寺),每到二月二日龙抬头,便是一年一度传统庙会之日,此时正是春风和煦,迎春花放黄,田野泛绿,风筝高放,人们沐浴春风的好时节,城里乡下的善男信女,蜂拥而至,道路为之堵塞。真寂寺上下人山人海,社旗飞舞,锣鼓震天。
真寂寺有土地八十余亩,其中建筑面积十五亩,分南北两院。南院有僧房三间及大雄宝殿,殿内有弥勒玉佛一尊,隋代风格,造型精美。庙会上人群拥挤不堪,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偶然的互相踩踏也是很有可能的。
金雁水紧紧的拉着萧儿的手,用身体将萧儿护在怀里。萧儿也难得的如小鸟般乖乖地偎在金雁水身前,隐隐传来的体香,弄得若雪一阵失神。
好容易挤到寺庙门口,萧儿抬头看见一块大红匾高悬在门上,三个镏金大字写在匾中——真寂寺。
金雁水拉着她进了殿,只见寺内烟雾缭绕,男男女女上香拜佛。萧儿还拿了一堆香走到大厅,虔诚地向着佛像行三鞠躬礼,祝福心中默默恳求自己早日恢复记忆。
拜完起身时,却看见金雁水也正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嘴里不知念着什么,一脸虔诚地参拜。
萧儿玩心大起,悄悄将耳朵贴近金雁水的嘴边,因为他念的声音太小,萧儿更近一些,但没有找出好距离,脸颊微微贴上金雁水的嘴唇。
金雁水一惊,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脸尴尬的萧儿。
“哦,我,我不是故意的!”萧儿红着脸说。
金雁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一双眼睛依旧无波无澜。
他的眼睛很是明亮,萧儿头脑思考着,但被他凝视的有些不安,索性装起糊涂,抬手狠狠向他头上打去。
“你怎么老看着我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金雁水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头,一边抱怨着说:“萧儿,你下手真狠,只不过看了你两眼,至于吗?”
“至于”!
见她义正言辞的外表,金雁水突然笑了起来。
“你啊,你啊,真像一个孩子!”说罢,轻轻拍了拍萧儿的头发。然后转身出去之际,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更喜欢你了!”
萧儿立刻愣了三秒钟,她没听错吧!说喜欢像她这样的人吗?她这些天到底是招了什么桃花运了,先是蓝璃子,这次又是金雁水。由于蓝璃子的早期的告白,萧儿意味深长表现的非常平静,傻愣愣的说:“真的吗?我也喜欢你啊!就像我的哥哥一样!”这是不是就叫避重就轻呢?她心里不无佩服地想着。
金雁水黯淡的眼睛了一会儿,然后眸子又亮了起来。
“那你把我当哥哥吧!至少你还记得我!比起被你忘了的那些人,我是多么幸运啊!”
听他的话,略有嘲讽,萧儿的脸白了片刻,他故意拿话来气自己吗?明明知道这是自己心中的结,他还偏偏捅出来伤人。这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的举动,让萧儿很气愤,想与他理论,却奈何这里是佛堂,不得喧闹。只得当即甩了下衣袖,转身走了。
殿外,人潮依旧如浪涛般涌动,她挤过层层人群。心想,金雁水一定会追上来的,所以头也不回,任性地继续前行,直到下了清凉山,也没见到金雁水的身影。
这个时间萧儿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慌了,如果找不到他,自己要如何回去?转转身想上山去寻找金雁水,可是在山脚徘徊转了一圈,又走了下来。
他怎么可以回去找他呢?让他低估自己?萧儿倔强的性格不允许自己露出任何的弱点。出于这个原因,她毫不犹豫向山外走去。
遥远的太阳渐渐西沉,早春二月,虽然不像冬天的风凛冽刺骨,但打在身上,也有些寒冷。萧儿孤零零的蹲在街头,一脸茫然。
早知道就不和若雪赌气了,这下倒好,小性儿还一同使出去呢,先把自己弄丢了
“咕噜!”肚子很不合时的响了两下。萧儿低下头,看见街头角落吆喝着叫卖的小贩卖着包子,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她从来没有自己出过门,所以她有没有带钱的习惯。现下只能无奈地看着别人吃的正香,自己也过过眼瘾。
“咕噜”清楚地听到肚子又是一声,显然过眼瘾是顶不了饿的。“唉!萧儿再一次轻叹一声。
她真的没想到,若雪可以这么狠,真的没出来找她,莫不是把她弄丢了,正合他的心意吧?啊,对啊,他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可能把以前得罪他的事情记住呢,真是恶毒男,什么事都耿耿于怀。萧儿越想心中越气,也许是气急了头脑便灵活起来,萧儿忽然间灵光一闪。对啊,自己是找不到金府了,不过以金府的气派,想在这长安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知道的人必定不少,不如先找个馆子,赊点饭菜添饱肚子,然后再叫小儿找辆马车,把自己送回金府,到了府里再结帐给他。这样一来,自己免了风餐露宿之苦,也省着自己回去丢了脸面。
一打定主意,萧儿便高兴起来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并为这样的聪明暗自得意,一方面,因为自己可以大吃一顿而满心欢喜。
边想边走,忽地萧儿眼前一亮,只见一家灯红酒绿的酒楼,宾客络绎不绝,出入人士莫不风雅卓然。再抬首看向牌匾——万花楼楼。嗯?这是什么地方呢。
轻移莲步,爬上楼梯,不想却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拦住了。
“姑娘且留步,我们万花楼是不接女客的!”那浓妆艳抹的女子说道。
“为什么?怕我没有钱?”萧儿有些胆怯地说。哦,不会吧,她这么强大,连自己没钱都知道。
她这问就不用多说了,被旁边看眼的女子们笑得花枝乱颤。走在街上的行人也纷纷驻足来观看,萧儿被他们弄得尴尬不已。这是什么世道啊,难道吃饭还要看人行事吗?她就那么像吃饭不给钱的人吗?越想越气,萧儿一时间气血上涌,也顾不得太多推开拦住她的女子,快步走了进去。
“哦姑娘,姑娘,你不能乱闯啊!”浓妆女子连忙跟在萧儿身后,伸手要拉萧儿的衣襟,却被萧儿轻巧闪过。
“我只是想在这里吃饭,这笔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的,为什么你要像拦乞丐叫花子那样的拦我,难道我还能打扰你做生意吗?”萧儿说得很有道理。俏脸露出三分不满。
“不,姑娘”浓妆的女人想要解释,听到身侧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哦,杜鹃什么事,大呼小叫,也不怕吓到我们的客人,成何体统!”
那名叫杜鹃的浓妆女子见到来人,连忙鞠躬行礼,然后退到一侧,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嗯,我知道了,你去前面去接待客人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是的!“杜鹃回答道,然后转身回到前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瞥了一眼萧儿。
“姑娘,我们万”来人看见萧儿后,惊讶得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若雪!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可以回来!”,不顾礼仪,来拉萧儿的手,热切地看着她,然后从眼睛滚落下两行泪来。
“我们还以为你,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张公子找你找的好苦啊?来来来,张公子在后院,你赶紧跟我来。”硬是拉着萧儿便向后院。
萧儿此刻是处于呆滞状态,若雪?嗯,这个人也知道自己吗?他过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熟悉呢?萧儿突然感到心脏快速跳动,像将要发生什么,可能是什么?被自己遗忘的记忆似乎有呼之欲出的感觉。
那位姑娘拉着萧儿木偶般的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一个庭院,一个池塘边,水满芬芳的水仙花,花绽放着优雅,婀娜的身姿,像一个跳舞的精灵。
池旁石桌前,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星空下独自饮酒,那孤寂的背影与这满池的花,满天的星辰极不搭调。他很寂寞啊!萧儿想着,心又兀自慢跳一拍。
“公子!”
“风儿,不是说了么,没事不要来来打扰我。”冷冷的声音,不掺一丝感情,让人觉得他有一丝孤僻。
“公子,是若雪姑娘回来了!”风儿略带哭腔颤声道。
男子身子一抖,手中的半杯酒全部溢出。慢慢地放下杯子,他慢慢起身,缓缓转过头,隔着几十米远,定定的看着萧儿,脸上先是一惊,然后转化成悲伤,最后又隐隐的含了一丝愤怒。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吗?终于回来了哈哈,这一次留多长时间?一个月?还是只是一个时辰?”
听他口中的语气中有一丝悲怆,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两年,她消失了整整两年,无数次在梦中看到与她再次见面的场景,但这个时候,她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出反应。是的,他很生气,生气,她走了,她甚至使用欺诈手段骗了自己被“一枝梅”掠走。他真的很生气,于是派人杀了所有与梅有关的可疑人士,整整三百多条人命。当他终于幡然醒悟,这是她用左手的书写的笔迹时,一切都为时已晚,三百名无辜的生命在她的无心之举上迷失在这片广袤的大地。这份罪孽,他该怎么偿还呢?还能怎么还债,他只有恨她,恨得心力交瘁,恨得体无完肤,可是却又在每个午夜梦徊时都会喊着她的名字惊醒。萧若雪,萧,若雪,原来她早已看得通透,只是自己醒悟太晚。遇到她,是自己的劫数。
萧儿看着他的身影略显苍凉的身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自己不记得他是谁吗?这会不会伤害到他?但是,自己的心中那阵阵刺痛是为什么呢?怎么一看到他这个样子,自己的心中也有一种悲哀感?好似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我!”语音一丝沙哑,萧儿咽了一口口水,顺道思索该怎么说才能不至于让他更加伤心。
“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满身是血地躺在哥哥怀中。我不只一次地追溯,但我不记得发生的任何事情,就像每个人都和我很熟悉,每个人对我都很重要,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就是想不起来了!“说到伤心处,萧儿忍不住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张子墨呆愣两秒钟,两秒钟后回过神来,“你不记得了吗?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本来跟哥哥暂住在郊外金府,今日去真寂寺上香,结果我迷路了,但阴差阳差地来到了这里。”
然后听到萧儿说完,张子墨突然仰天笑道,“天意,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哈哈……”那笑声是很悲惨,听得人心中满是悲凉。
金夏末,我到处躲你,难道这次真的要相见了吗?来大唐十余载,也不能让你安心,非要置我于死地吗?可惜啊经过这些世事,我张子墨再也不是以前的张子墨了。
第54章逛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