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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刀出没之七冬至(02)

  伊胜雪停住脚步,侧耳听去,无追赶之声。他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额头上的汗珠已在北风中化作一层薄霜。伊胜雪辨了辨方向,向东赶往老爷子与欧飞羽的住处。
  伊胜雪正在奔跑,突听路旁一声咳嗽。他侧头看时,只见一人正向他招手。星月光亮微弱,伊胜雪看不清此人的容貌,但看清了那人的一头白发。欧飞羽?他不知欧飞羽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前来接应?伊胜雪想着,转身直奔白发人。未及走近,白发人向他连招了三次手,转身即跑。伊胜雪眉头微皱,一阵迷惑,迈开脚步,紧跟而去。
  白发人刻意与伊胜雪保持着距离。每当伊胜雪加紧脚步想追上他时,他也加紧脚步。伊胜雪心头的谜团越来越大。跑着跑着,眼前现出一片火光,伊胜雪一愣,仔细辨认,正是落月楼。他停住脚步,四下望去,已找不到白发人,而冷先生正站在不远处。伊胜雪大吃一惊,不及多想,转身疾走。冷先生也看到了伊胜雪,大喝一声,追赶过去。
  大路笔直,毫无遮掩。伊胜雪侧头以余光回望,冷先生正渐渐靠近。伊胜雪急忙改变方向,跑进了大路一侧的街巷。街巷间的石路方向多变,伊胜雪无暇选择,只是胡乱奔跑,尽可能多地转弯。
  东方初白,街巷间已有行人。伊胜雪停住脚步,靠在身旁的墙壁上,感到一阵疲惫。
  细微的“啪啪”声传入耳畔,伊胜雪猛然抬头,见对面房顶上一人踏瓦而来,来者满头白发,细细看去,正是欧飞羽的模样。伊胜雪横刀在胸前,目光如炬。
  来者未及停步,便抬起左手,一柄手弩握在手中,弩箭发射口对准了屋檐下的伊胜雪。伊胜雪无暇多想,俯身疾走,数支弩箭射进墙壁。白发人自屋顶跃下,紧追伊胜雪。
  跑过数条街巷,伊胜雪还是没有甩掉白发人。不时飞来的弩箭,让伊胜雪疲于闪躲。他突然停住脚步,迅速转身,大踏步迎着白发人而去。白发人稍一迟愣,立即站在原地,右手驾住左手,发射口对准伊胜雪。伊胜雪定睛看时,发现白发人的右手只有一半。
  杜顺先!伊胜雪目光闪烁,杀气升腾。白发人已经扣动开关,弩箭射向伊胜雪。伊胜雪急忙躲闪,伏身蛇形疾行,直奔白发人。白发人虽然右手残缺,但安装弩箭极快,其间连射十余支。伊胜雪左右躲闪,挥刀拨打,虽未受伤,但被多支弩箭划破了衣衫。
  白发人连射数箭不中,眼见伊胜雪越来越近,便不再放箭,飞身上房,向南疾奔。伊胜雪把刀背在身后,跃上屋顶,追赶而去。
  伊胜雪识得那只断手,那是他亲手斩断的。被斩断手的人是杜顺先。伊胜雪想起嵩山山路上,箭伤欧飞羽的人。他记得那人刻意回头显露容貌,是谭胡的模样。如今持弩欲射杀他的人,是欧飞羽的模样。伊胜雪恍然大悟,原来二人都是杜顺先易容而成。
  白发人正是杜顺先。寻刀会上,杜顺先把伊胜雪树成武林公敌,欲借各派之力,除掉伊胜雪,以报杀师之仇与断手之辱。无奈伊胜雪行踪难测,又武艺高强,时过数月,毫无成效。在坍塌的寻刀会擂台旁,杜顺先见识过谭胡的武功,便易容成谭胡,在嵩山山路上向伊胜雪与欧飞羽射箭,欲再为伊胜雪树敌。在得知幽冥四煞被杀后,杜顺先四处打探伊胜雪的下落,毫无消息。他便回到望京坡,欲再做计议。恰逢伊胜雪大闹落月楼,不敌冷先生,夺路而逃,杜顺先看准时机,易容成他曾谋面的欧飞羽,引诱伊胜雪二回落月楼,欲借冷先生之手取其性命,无奈计又未成。
  杜顺先回头看去,见伊胜雪紧追不舍,遂自房顶跃下,走街过巷,没身在越来越多的行人中。
  天色大亮,街巷间逐渐热闹起来。伊胜雪站在街间,观望半晌,已难寻杜顺先的身影。他只好暂时放弃追踪,就近找了家客栈,入房休息,同时掩人耳目,躲避冷先生。
  大雪节气,玄黄刀血洗落月楼,落月楼付之一炬。无论京都城还是望京坡,街头巷尾再一次充满了关于玄黄刀的各种评说。那一夜,自落月楼逃出的达官显贵们,谈起玄黄刀,皆是心有余悸。而今后,再无落月楼,纵有千金难再见琴若姑娘,想来让人不禁叹息。
  玄黄刀血洗落月楼已经过去两天了,伊胜雪还没有回来。老爷子吃过晚饭便动身出门,不知归时。天色已晚,欧飞羽在庭院中走了一圈又一圈。此时,偏房的灯光亮起,窗纸上,聋哑女子的身影投映其上。欧飞羽看着窗纸上的身影迟疑半晌,径直走向了偏房的屋门。
  卧床休息了数日,聋哑女子感觉状态好了很多。此时,她正在方桌边,对灯呆坐。
  欧飞羽推门而入,聋哑女子身体微微一震,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待看清来者,她急忙站起。伊胜雪走后,她的饮食都由欧飞羽照顾。每日的早中晚,欧飞羽都会在固定时间送来饮食,待她吃完,便来取走餐具,其间,从不多言一句,多留片刻。除此之外他从不踏足此屋。今日,这个时候,欧飞羽突然来访,聋哑女子颇感惊讶。
  聋哑女子满面笑容,向欧飞羽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欧飞羽一呲牙,摆了摆手,“来看看你。”
  聋哑女子眨了眨眼,指了指她的耳朵,向欧飞羽摆了摆手。
  欧飞羽回身把门关好,仔细上了锁。聋哑女子瞪大眼睛看着,不禁倒退了几步,后背靠在了床头的立柱上。
  欧飞羽转过身,搓了搓手,“今天家里没人,我来看看你。”边说边缓步向前,同时慢慢解开他的衣带。
  聋哑女子“啊啊”连声,绕过桌子,直奔屋门。
  欧飞羽把外衣甩到一旁,一把抓住女子的衣袖,将她拉倒在地,顺势跨步骑坐在她的身上。女子手推脚蹬,欧飞羽纹丝未动。
  聋哑女子本就生得漂亮,休息数日,气色已恢复如常,此时因为恐惧惊慌,满面通红,灯下观来,平添几分美艳,欧飞羽看在眼里,胸中热流翻涌。
  欧飞羽胡乱撕扯一气,把女子上身的衣服除个精光。聋哑女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把头扭向一边,紧闭双眼,泪水打湿了鬓角的头发。欧飞羽两眼冒火,半站起身,双手抓紧女子的裙摆,猛力一扯,女子未及反应,长裙已离开身体。聋哑女子“啊”了一声,奋力翻过身,趴伏在地,双手护住下体的内衣。欧飞羽站起身,用脚踩在女子背上,迫不急待地去脱他的衣裤。
  聋哑女子赤条条地躺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屋顶。欧飞羽一丝不挂地趴在她身上,拼命地亲吻着她的脸颊,揉搓着她的双乳。
  欧飞羽在聋哑女子身上磨蹭了好一会,突然站起身,一脚把女子踢到一旁。聋哑女子翻滚数圈,慌乱坐起身,蜷缩身体靠在墙角,胡乱抓了些衣服抱在胸前,两眼直愣地看着欧飞羽。
  欧飞羽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紧握拳头,狠狠敲打着桌子,低头看着下体,“不行,就是不行!”他忽地抬起头,目光怒视前方,咬牙切齿,“奚红叶你杀我兄弟,惊得我不能再行男女之事,我一定要报仇!杀!杀!”
  灯火跳跃,屋子里安静无声。聋哑女子蜷缩在墙角,依旧瑟瑟发抖。欧飞羽赤身裸体僵坐在桌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门被推了又推。欧飞羽慌忙站起身,弯腰捡拾衣物。见此情景,聋哑女子惊得再次叫出声来。
  “啪”的一声,偏房唯一的窗户裂成数块飞进屋中,伊胜雪从窗外一跃而入。欧飞羽抓着一把衣服遮住下体,转过身,惊慌失措地看着伊胜雪。
  一地零乱。伊胜雪看向角落里的聋哑女子,眉头紧紧聚起,满眼怜惜。聋哑女子忽然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伊胜雪慢慢把目光移向欧飞羽,逐渐瞪圆了眼睛,手臂微微颤抖,手中玄黄刀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欧飞羽一手拿衣物遮身,另一只手不停地向伊胜雪摆动着,嘴里支吾不清。他突然转过身,冲向房门,慌张之间竟打不开门锁。
  伊胜雪一步步走向欧飞羽,欧飞羽频频回头,浑身抖作一团。伊胜雪猛然举起玄黄刀,自上而下劈向欧飞羽。欧飞羽惊叫一声,手中衣物落地,摔倒一旁。伊胜雪用力过猛,收势不住,玄黄刀直接劈向房门。房门应声而裂,竟被劈成两半。
  欧飞羽蜷身撞向伊胜雪,伊胜雪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出两步。欧飞羽撞开破裂的房门,连滚带爬逃至院中,踉跄数步,一头撞在庭院中站立老者的怀中。
  欧飞羽坐在地上,仰头看去,站立老者正是父亲,他立即改坐为跪,双手抱住老者的大腿。又是紧张又是寒冷,欧飞羽脸色惨白,浑身抖动,已经说不出话来。
  伊胜雪跃至院中,手提玄黄刀,鼻间呼吸清晰可闻。
  老者看着伊胜雪,默然半晌,才低头看向欧飞羽。老者叹息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吸取你弟弟的教训,劣性不改,今有此祸,咎由自取。”他边说边取下背后的包裹,解开包裹,取出一柄玄黄刀,刀身上二十四枚铜环中六枚血红,十八枚金黄。老者一只手按住欧飞羽的头,抓起一把白发,另一手举起玄黄刀,仰头向天,“爹送你上路!”
  欧飞羽紧闭双眼,死死抱住老者的腿,支吾数声,声音微弱。
  玄黄刀砍向欧飞羽的脖子。
  一声清脆!欧飞羽身体猛地一阵。伊胜雪用刀架住了老者的刀。
  伊胜雪摇了摇头,“老爷子,算了吧。”
  老者一用力,把手里的白发从欧飞羽头上扯下,欧飞羽惨叫一声。老者一甩腿,把欧飞羽踢开一旁,“滚!”欧飞羽用尽力气站起身,跌跌撞撞奔向他的房间。
  老者面色青紫,颤抖着嘴唇看向伊胜雪。
  伊胜雪平稳了一下呼吸,把手中玄黄刀递向老者,一语未发。
  老者目光暗淡,看刀半晌,接刀在手,把他手里的玄黄刀放在了伊胜雪掌中。伊胜雪接过刀,转身走向偏房。
  聋哑女子怀里抱着残破的衣服,目光略显呆滞。伊胜雪轻轻地走近,慢慢地蹲下身,看向她,目光中满是愧疚。聋哑女子探身抱住伊胜雪,泪水在脸颊上止不住地流淌。伊胜雪的心瞬间融化了。他迟疑片刻,慢慢地用双臂环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聋哑女子把没有被撕坏的衣服挑选出,一一穿好,伊胜雪从他的行囊里挑选了件厚实的外套,给她穿在身上,以御冬寒。
  待收拾好行囊,伊胜雪把聋哑女子的手握在掌心,聋哑女子并没有拒绝。伊胜雪牵着她的手,走出偏房。
  老者依旧站在庭院中。伊胜雪没有看他,拉着聋哑女子从他身旁走过。
  “你要去哪里?”老者声音低沉。
  伊胜雪停住脚步,聋哑女子也停下来,抬头看着他。伊胜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去报仇。”
  “哪一个?”
  “就不劳老爷子操心了,我会办好你的事。”说罢,伊胜雪与聋哑女子径直走出了庭院。
  老者在庭院里站立良久,深深叹了口气。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老者猛然抬头,两眼满是血丝,拎着刀,跑进儿子欧飞羽的屋子。
  欧飞羽倒在血泊中,两腿之间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