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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刀出没之一秋分(02)

  望京坡里不止一家酒馆。而吕善当的酒馆是生意最好的。吕善当卖酒,一天只卖一个人六壶。总会有人在一天里来多次购买,可一旦超量,吕善当都会准确无误地发现,白眼相待,拒不再卖。谭胡问过为什么,吕善当只是说造个噱头。谭胡由衷地佩服吕善当的记忆能力,如此大的人流量,竟然可以只凭脑子记住每个人一天来过几次,每次买了多少,并且计算是否超量。而这一切是建立在还要处理每天的琐事的基础上。
  吕家的酒的确好喝。否则也不会总是有人千方百计地想多买些回去。谭胡当然喜欢吕善当酿的酒,所以每次来望京坡,与其说来会会这个朋友,不如说来会会朋友的酒。只是每次来无论一天喝多少次,总是超不过六壶。
  谭胡与吕善当隔桌对坐。谭胡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又倒满一碗。吕善当看着树上的叶子,若有所思。
  “这些年的刀主都难逃一死,只是这回这个,未免快了点,也死得太张扬了。”谭胡用袖子擦了擦嘴。
  吕善当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并没有搭腔。
  “我第一次听说玄黄刀。”谭胡像是自言自语。
  “嗯。”吕善当的回答像是应付。
  “听那白衣人说,这刀要杀二十四人,染红那二十四个金环,才完成最后一步,成为盖世神兵。”
  “不过是一把刀……“吕善当把尾音拉得很长。
  “那就是故名玄虚,沽名钓誉喽。”谭胡摇着酒碗,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吕善当。
  “空手就能夺人手中的刀,刀再好又有什么用?”
  “嗯,有道理。六路凌空手确实厉害。只是,那个白衣人,不应该是宫白刃。”
  “宫白刃”,吕善当轻轻咬了咬嘴唇,“不是死了吗?”
  “嗯,只是那凌空手使得确实不错。”
  吕善当哼了一声,没有接谭胡的话。谈到武术,吕善当不鸣一字,在谭胡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陈长年在灯下独坐,墙壁上映出硕大的人影。灯火一摇,陈长年猛地吹熄油灯,弹身向前,靠在门边的墙壁上。门一开,一道白影飘然而入,恰好到了陈长年的座位前,轻轻坐下,伸手点燃了灯。
  “明人不做暗事。”白衣人一直背对着站在门边的陈长年。
  “你是哪一位?”陈长年仍然站在原地。
  “人说易容术玄机无限,但我觉得易容得再好,不如表演得到位,陈先长觉得呢?”
  陈长年站在白衣人的背后,一语不发,悄然抬掌。
  白衣人右手食指敲着桌子,发出达达的响声,“我能跟你这样说,我就能跟别人这样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那就尽量让你少说点。”陈长年猛然探掌袭来,力道沉雄。
  掌到之处,金光一闪,环响叮当,白衣人已然横刀在手。陈长年收势不及,右掌已按在刀刃上,右掌瞬间横断为二,陈长年低哼一声,愣在原地。鲜血刚喷涌而出,陈长年感觉小腹一紧,忙撤步后退,后背咚的一声撞在墙上,白衣人已经站在他面前,刀柄顶在他的小腹上。白衣人的面纱浮动,陈长年觉得面颊微痒,气息失控,“你,你要杀我。”
  “误会,我是想要你知道,你杀不了我。”白衣人说着,退步又坐回原位。
  陈长年才感到右手剧痛无比,却无暇顾忌,只剩惊恐,“你,到底是何人?”
  “陈长年去世的时候,身旁有四个人,康且生,金步武,华犹明”,白衣人指了一下对面的陈长年,“杜顺先,你们是陈老的得意门生,或许你们遵陈老的遗嘱,或许你们私下商量决定,把陈老去世的消息隐而不发。只是纸里包不住火,不过你放心,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白衣人轻描淡写地讲着,似乎自己都毫无兴趣。
  陈长年轻轻垂下头,再抬头时已是令一张面目。面庞清瘦,两眼有神,左眉头一颗红痣,分外显眼。
  “我是杜顺先,只是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衣人慢慢回过身,依旧面罩轻纱,眉眼间满是笑意,“一痣左眉梢,能成千般俏,都知杜顺先,谁人知容貌。”
  “承蒙江湖朋友抬举。”
  “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已经知道。当然更重要的是,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我们可以做个买卖。”
  “什么意思?”
  白衣人把玄黄刀横在腿上,“借陈老先生之口,成玄黄刀之名。”白衣人眼光闪烁,气势逼人。
  杜顺先眉头一皱,“你要我怎么做?”
  白衣人点点头,“是个问题,我们得好好商议一下。只是,不是现在,早点休息吧。”说着,站起身,走到窗前,回头看向杜顺先,“回见。”随即越窗而出,了无踪迹。
  杜顺先看着夜风中摆动的窗户,牙关紧咬,左手托着受伤的右手,陷入沉思。
  陈长年临终前的几天,一直反复念叨着碧玉腕环。四个徒弟都知道师傅的心事。
  陈长年是第一届刀主。京都富豪们聚金无数,寻宝玉,访名匠,打磨数日,制成了无价之宝碧玉腕环,赠与刀主陈长年,并希望碧玉腕环能成为今后武林刀主的荣誉的象征。陈长年并没有参加第二年的刀主角逐,而是被推选为最终碧玉腕环的授予者。
  也就是在那一年,第二届刀主接受碧玉腕环后,匿迹武林,携碧玉环不知所踪。陈长年召集天下武林人士搜寻,最终在孤峰涯找到,而当时气急败坏的陈长年当着天下武林人士的面废了欲霸碧玉环于己有的那个刀主的武功。自那以后,碧玉腕环再也没有丢失过,但每一届的刀主都会在成为刀主的几天后遇袭身亡。
  杜顺先知道师父太珍惜这碧玉腕环,把它视为生命,所以才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一次又一次带着他的四个徒弟暗地里袭击新任刀主,并致其于死地,收回碧玉腕环。杜顺先记得师父不止一次说过,“为了只让那样的错误犯一次,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多年,直到师父离开,这个秘密不曾被他们师徒之外的人知道。
  “冥冥中有所注定。”杜顺先长叹一声。
  陈长年带着四个徒弟袭杀了不知多少刀主,让武林流传起“刀主必亡”的传闻,如今他的徒弟康且生成了刀主,也没有逃出被杀的命运。
  在陈长年去世的当晚,他的四个徒弟康且生,金步武,华犹明和杜顺先秉烛围坐。
  “大师兄,师父临终还说要保存好碧玉腕环,可怎么保存啊,刀主大会马上就要到了。”康且生看着杜顺先。
  杜顺先一言不发。
  “大哥,要不,借这次刀主大会把师父去世的事情告知天下,让武林重新推举个碧玉腕环的授予人。”金步武说道。
  “这,有违师父遗嘱吧。”华犹明看了看杜顺先。
  “没有师父,我们有几成把握杀刀主。”金步武白眼看向华犹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要胡说。”杜顺先瞪了一眼金步武,“还是按师父的意思来吧。”
  “怎么来?”华犹明看向杜顺先。
  “我们夺了这刀主,碧玉腕环就不易手,也压一压‘刀主必亡’的风波。”杜顺先看向烛火,语气平和。
  “那,我没明白。”康且生眼睛眨个不停。
  “老四你当刀主。”杜顺先指了指康且生,“我们全力扶持,一切听我安排。”
  杜顺先坐在灯下包扎伤口,等待着华犹明和金步武的归来。康且生被杀,华犹明和金步武出去找寻凶手和碧玉腕环的下落,而凶手却自找上门。杜顺先感到事情的复杂和对手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