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咱们的三七还剩多少？”庄毅把月儿叫到一旁问道。如若让其他大夫知道，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三七我都配入了敷药里。

敷药也只够这几天伤者换药的。”月儿如实相告后，犹豫着又说了一句。“有句话月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想说，这是金掌柜做的手脚是吗？”庄毅当然明白，就算药材紧缺，却绝不会到断货的地步。只是好奇这金掌柜居然胆大包天，胆敢对红巾军扯谎，他不怕红巾军立马抄了他的家吗？要知道这些搞起义的农民，多半是不讲什么道理的。难道他还有更深厚的底细背景不成？月儿点头默认，金掌柜若是知道月儿已向庄毅倒戈，多半会气得半死然后拿月儿父母开刀，所以月儿说话仍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月儿不明白，三七卖给军营里，已是高价卖了，他为何要断自己的财路呢？”“如今伤员已不往医馆里送了，就是断了他的财路，所以才出此下策。他料想我只会清创缝合这一招，没了敷药这一招便废了，该往医馆送的伤员仍旧会往医馆里送，想必这便是金掌柜的计谋吧。那他也太小看我了。”

庄毅分析道。“可三七若是从此断了药，咱们可怎么办呢？我听您给大夫们说过，其他止血药不但没有这敷药好，而且若是没了这外敷药，伤口很容易发炎化脓，败血而死。”月儿一脸忧愁起来。

“办法总会有的，不必担心。”庄毅没底气地说道。看来只能先去朱文正那里探探这金掌柜的底细，再做打算了。

庄毅心说道。是夜，庄毅便带着小六到朱文正那里求见。如今庄毅已是这军营里有名的神医，加上有小六左右陪同，巡营的兵卒们非但没有阻拦询问，还纷纷抱拳行礼。

将军帐外守卫的是李恒山，他低头便进了营帐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了。“朱将军有请。”

恒山侧了侧身，让出一条道来。随庄毅身右，一同走进营帐，进营帐前悄悄对庄毅耳语了两句。“朱将军下午刚和常将军争吵过，小心别惹着他。”

常将军即是常遇春，他一看就是个暴脾气。可朱文正在庄毅心目中却一向是性子淡定冷漠，这两个人怎么吵得起来？庄毅心怀纳闷一脚进了将军营帐。“来了。

自己找上门来，有什么事吗？”案台前的朱文正头都没有抬，正借着灯火通明的烛光挥毫泼墨，满满的一页纸上，写满了一个‘勋‘字。说是挥毫泼墨其实有些过了，因为他的毛笔字，实在是。有些不太好看。

“属下参见将军。”庄毅双手抱拳，俯身行了一礼。“免了吧，我不太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以后没有外人的话，就不必多次一举了。”

朱文正抬头看了庄毅一眼，便又低了头下去继续练字。依旧面无表情，分不清是喜是怒。“想不到将军有如此雅兴。”

庄毅不知如何开口说正题，只好有的没的扯些蛋。“不知这‘勋’字，所谓何意？”朱文正顿了顿手中的毛笔，慢条斯理地说到。“从戎者以建立不朽功勋为荣，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将军的字。好有性格啊。”庄毅想起恒山说过朱文正心情不甚好，便想趁机拍拍马屁，讨得欢心。

不想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说谎，只好换了个词代替。朱文正听罢停下笔来，嘴角一扬，淡淡的笑容便在脸上弥漫开来。“你小子这是在笑话我吗？我想起来那天在军营里哭鼻子的不就是你吗？不怕我再把你拖出去，打个二十大板。”

“属下不敢！其实。其实我的毛笔字写得比你的还难看呢。”庄毅没料到朱文正居然想起了他哭鼻子，却让恒山挨了板子的事，有些语无伦次。

“行了，再说下去我可是真的要不高兴了。说吧，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朱文正面对这个说话找打的家伙真是没办法。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怕是早就把他扔出营帐了。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庄毅便不想再拐弯抹角了，他也的确没有拐弯抹角的天分，说话这门艺术，他实在是掌握得不太好。“属下想知道仁济医馆的事。”

庄毅直言。“哦？仁济医馆一直给我们军营了治疗伤员，不知你想知道什么？”朱文正转身离开案台，自顾在椅子上坐下。“最近仁济医馆的药价一路涨价，不知道是因为药材短缺，还是另有原因。

将军曾吩咐属下留意医馆账目过高的事，属下不敢忘记，已经做了一番了解。”庄毅屁颠颠地从案台旁跟随到椅子前，委婉地说明。“金掌柜与朱元帅相识多年，也曾救过元帅夫人难产的命。

元帅是个重情义之人，如果只是涨涨药价谋些小钱财，就不必多为难他了。我自会和账房那边说明，此事你就不必多关注了。”朱文正说道。

朱文正自幼丧父，跟随母亲投奔叔叔朱元璋。朱元璋也念及亡兄情谊，对朱文正视如己出，疼爱有加，也十分花心思栽培。既是叔婶的恩人，朱文正便也要出面维护一下。

原本让庄毅留意医馆账目的事，只是想提醒这小子不要乱花钱罢了，没想到他倒是十分上心，打听起金掌柜的底细来。“既然是如此，属下就明白了。属下已经想到了解决药材短缺的办法，只是需要向将军借一个人和一道手令。”

既然没办法从金掌柜这边下手，那就只能剩下的一条办法了。庄毅已经明白，为何金掌柜如此胆大，原来无非是仗着朱元璋夫妇对自己的感恩之心罢了。就算他揭发了金掌柜对药材做手脚，从中谋取暴利的事，只要向朱元帅求情，想必不会受到什么责难。

“何人？什么手令？”朱文正好奇这小子想要干嘛。“李恒山。出军营的手令。”

庄毅对上朱文正的眸子，坚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