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言和司空陌漓自然是答应。没有理由不答应。当晚，司空逸和司空绾晴就大张旗鼓准备晚膳，像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而事实上，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也的确是很重要。


一张大的桌子上坐着五个人，还有一个是司空逸的妃子，长得不算倾国倾城，却也眉清目秀。端庄地坐在司空逸的旁边。周围的宫女和奴才都被撤下去。


月亮很圆，但是今天不是十五。今天父皇和娘亲回来，开心。多吃点。


嫂嫂你太瘦了，得多吃点。是啊是啊，开心就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南宫瑾言想，自己也是多久没和自己的父母一起吃饭了呢？数不清了吧。来来来，吃饭吃饭。司空逸又微微红了眼眶。


看着司空逸的妃子站起来忙上忙下，还带着笑。南宫瑾言终于是明白了司空逸为什么会喜欢她了，这样善解人意，知性情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周围的冷空气飙升，沉默着，没有人说话。父皇，你们能不能不走？这次是司空逸问的。


就是啊，还是不要走的好，跟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但是司空陌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把目光投向了南宫瑾言。


南宫瑾言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她自然是想待在这里，毕竟，谁不想和自己的儿女享受天伦之乐呢？但是她真的不想触及这里了，这里让她感觉嘈杂，感觉腐朽，感觉乱得不可收拾，不知道怎么形容。而且她院落里，还有陪伴她那么久的桂花树，有在夜晚抬头就能看见的月亮，有树林环绕，清净得环境让她欲罢不能。


所以……司空陌漓看出了南宫瑾言的心思，说：还是回去吧，你知道，有些事，我们不想触及，也希望你们能体谅。周围的氛围又达到了冰水混合物一样，僵在零摄氏度。可是我们是真的不想让你们走啊……声音里还带着些微微的哽咽，像马上就会哭出来了一样。


我们知道，只是……司空逸很明白继续说下去会怎么样，于是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了，来来来吃饭。司空绾晴抹了抹眼泪，低下头，慢慢地嚼着饭食。司空逸笑着缓和气氛：我跟你们说哦，凝儿她怀孕了。


他从来不在他们面前称朕。什么？！司空绾晴跳起来，跑到凝儿的面前，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肚子：嫂子你怀孕了？怎么不早说啊。随后她脑经一动，对司空陌漓和南宫瑾言说：父皇，你们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走吧。


能多留一会儿就多留一会儿。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南宫瑾言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好。


司空绾晴高兴地跳着，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之后的好几个月南宫瑾言和司空陌漓都待在宫里，日子虽然百无聊赖，却也因为有个小活宝司空绾晴在旁边，再加上凝儿肚子里的孩子，整个宫里都显得喜气洋洋。南宫瑾言在一个晚上，和司空陌漓待在屋里。


南宫瑾言突然说：我们上屋顶，怎么样？司空陌漓捏了捏南宫瑾言的鼻子，宠溺地说：你还真是闲不住。南宫瑾言笑着就拉着司空陌漓往外走，利用她熟练的轻功上去。屋顶虽然不高，但往下看，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头顶是星星点点闪闪发光的闪星，和周围藏蓝色，甚至于更深的蓝色的天空交相辉映。


南宫瑾言用双手拖着下巴，往上望着，眼睛里清澈明亮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司空陌漓看着她的侧脸，微微地笑着。两个人美好地在这夜空中，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鸣叫。


你说，我们这样好吗？什么意思？没再说话了。由于是深夜的原因，除了一些巡逻的士兵，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在远方的宫外，还有一些灯火阑珊。晚上的风有些凉，司空陌漓握着她的手，把自己贴得她更近一些。


其实这里挺好的，至少现在挺好的，但是我还是想会林子里去。我知道。走吧。


好。屋里暖和多了，虽然不是冷冬，却多了一丝秋日的萧瑟。两人相拥而睡。


梦里，南宫瑾言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她小声地抽泣着，她以为是在梦中抽泣，但在屋子里却很明显，司空陌漓慌了，伸出袖子为她拂去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在被子里颤抖着。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次日司空绾晴找到司空逸：皇兄，你有办法吗？司空逸这般好脑子，自然是知道妹妹说的什么。他沉默片刻，抬起头摇了摇头：既然他们决定的事情，我们做子女的，也不好干涉。


可我真的不想他们走啊。司空逸摔碎了杯子，把司空绾晴吓了一跳：你以为我想？司空绾晴愣在一旁。司空逸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慌张地走进司空绾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司空绾晴没说话。谁都知道，可能是留不住他们，但是不是还有抓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凝儿临盆的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晴朗，明媚地天气像是在迎接着这一个孩子的出生。听到孩子大哭的那一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所有人都围着那个孩子转，像是拾到了一个宝，事实上，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宝。


南宫瑾言叹息：原来自己都做奶奶了。她怀里抱着那个孩子。是个男的。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之后的事情，就是他们要走了，回到林子里。司空绾晴跪下来求情：能不能……能不能不走，真的。


尽管这样，还是无济于事。司空逸也跪下来说着：是啊，能不能不走。南宫瑾言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除了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没有人说话。南宫瑾言抱着孩子，不知道要拿什么来面对着他们，背对着这群人，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南宫瑾言问过司空陌漓：我们这次回来是不是错了？司空陌漓是这么回答的：可能吧。


现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们还是走了。不管儿女的请求，不管他们在脚边的哭泣。


南宫瑾言和司空陌漓回去地很慢，在路途停留了很多处。他们除了宫，在京城又停留了五天，为的就是好好看看着京城，下一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看着自己和百姓的和睦相处，没有君臣的关系阻碍。


自己畅游在京城中，是以前没有的自由感觉。两人像小情侣一样四处逛着。这些，还有很多，在以前都是没有过的。


又在其他的地方停留了很久。也在一个小村子里听那些人讲故事，和他们一起喝烈酒。游山玩水。


有时候也会很想绾晴和逸儿，但是知道他们在宫中会过得很好，那就够了。回到林子那天下雨了。下得很大，似乎是在预告着他们的归来。


南宫瑾言突然说：我们开一家酒馆吧，你耕田来我织布。诶诶……不对，你酿酒来我喝酒。好。


司空陌漓说。于是他们在院落的前方，开了一家小酒馆，她听别人讲故事，然后再缓缓地叙述给司空陌漓听，司空陌漓每次都会笑笑。司空陌漓说：我写信给他们了。


啊？对不起。没有对不起。我没怪你。


下次把我的话也写进去。好。酒馆虽然人不多，但是这来这林子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多人来求一个故事，或者来叙述故事，喝着烈酒说出来的话，好像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了。


南宫瑾言很多个时候，都会慢慢地写下一些词汇。然后回头望一眼正在酿酒的司空陌漓，莞尔一笑。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时常会收到回信。你跟他们说，我们很好。我记的词汇，你写上去。


还有，跟他们说什么酒好喝。叫他们也要好好地，我们年底回去看看他们。好。


年底回去的时候，依旧很好，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依旧回到了林子里，守着他们的酒馆，守着他们的桂花树，听着他们的故事。后来，在民间。几乎各家各户的老百姓都知道。


在南桉国的边缘，有一家名叫听的酒馆，烈酒陪故事。很多人在开心激动的时候，在黯然伤神的时候都会去那家酒馆，林子还是那个林子，没有人因为路途艰难而砍伐林子。慢慢的叙述着自己心底里的故事。


说过的很多话，流过的很多类，都在酒馆里默默地存着。再后来，岁月把两个开酒馆的夫妇掩埋了，埋葬在林子里。酒馆得到了传承，有更多的人来这里叙述故事，喝烈酒。


一代一代的。（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