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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风字咒形

半山腰上,一个背着竹篓的老者迎面走来,边走,用听不懂的方言轻声吆喝着什么。化展看他头发花白、长须飘飘的样子,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超然之气,看穿着与行头,更像是一位老中医。化展微微一笑便走上前去:“老人家,冒昧一问,您吆喝的是什么?”
老者原本并没有注意化展,被他这么问了,才停下来打量一下,看他平淡无奇,冷哼一声:“吆喝?年轻人,话不投机矣!”说完再不看他,直直向前走去。
化展看着老者的背影,背篓里确是中医的装备。
龚唤秋从一旁走来:“吃瘪了吧。”
化展面露微笑:“值!”
龚唤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几步外的若儿被老者拦下,正在说着什么。若儿伸出手,指着化展给老者看,老者眼神中满是惊讶。
老者转回,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化展一遍后,点着头,微笑说:“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后生,是我老头子眼拙了。”
化展忙微微一鞠躬:“前辈过奖了,摸骨通脉技高术深,晚辈不过是得师传而略知皮毛,高明实在不敢当。”老者既以“后生”相称,说明他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年轻中医),相应的,叫声“前辈”,礼多人不怪。
老者听化展提到“摸骨通脉”,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化展的眼神明亮了些,竟带有一丝喜色:“你的师傅是?”
化展打出个恭敬的手势,答道:“师承医界化氏一脉。”
此刻,他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眼前的老者也是摸骨门人,不过他属于另一支。化展最开始只当他是普通老中医,但是随着老者走近,化展看到他背篓里的几株“瓜子金”,心中一动,瓜子金是熬制鸡血丹必需的草药,而鸡血丹,世界上除了摸骨门,别无分号,所以就用“摸骨通脉”试探一下。
“化氏一脉,有耳闻,那可是杏林正宗!”老者放下竹篓,引化展到路边大石上坐。
令化展失望的是老者这一支摸骨门后人并看不懂江湖手势,想来应该是久不在江湖行走,已经与民间中医一般无异了。
“不知前辈对这位姑娘的异状有什么指教?”化展指指若儿。老者一眼即看出若儿身上有异常,说不定有什么除去蛊毒的高明手段。
然而,老者却惭愧地低下头:“唉,想我也是师承医界大家,然而师门所余医术有限,加上老夫天资愚钝,一把年纪到如今,所学的不一定赶得上你这化氏后生,这位姑娘的病,老夫只能说声惭愧啊。”
化展看到,若儿原本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前辈太过谦虚了,小子虽师承化氏,但于中医之道心已不古,不敢与前辈论技,祈望指点。”有些话,化展不便明说,也不好意思说,比如他这一脉,虽然还掌握着正宗的摸骨术,但早就不是单纯用来治病救人了,相比下来,也许没落的老者这一支多年来专心救人之道,手段反而会高明一些。
老者摇摇头:“后生当真没有取笑的意思?”
“万万不敢。”
“好,那老夫就班门弄斧一次,”说着,从竹篓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纸包,打开来,里面果然有符纸和朱砂,“仅献一字,未必高明。”
老者蘸着朱砂,在符纸上缓缓写下一个“风”字。一字写完,微喘着气说:“这时借着山风灵气,正适合。”
化展心中微感诧异,原来他也会符术!
老者写风字的时候,化展看得仔细,那一笔一画间,凝聚着他多年的心力,足以说明老者内心里对摸骨一派的虔诚,只是,他用的心法很不稳定,甚至杂乱,写出这个字已经发挥出他最大的水平,然而与风字符原本具有的效力还是大有距离。
由此,化展知道,老者并非是谦虚,他的确只是学到些摸骨皮毛。
老者把符咒仔细折叠好,递给若儿:“姑娘不似薄命的样子,中医养身强调培植自身精气,写字自古是修身养性的固有途径,这并非没有道理。日间闲来比划比划,对你大有好处。”
若儿恭敬地接过符纸,化展说:“多谢前辈仁赐。”
“几十年来,我挂摸骨的招牌四处行走,访遍各地医家,就是想抛砖引玉,寻到高人指点,然而,直到今天才得以遇见正宗,这一个风字是我所学的唯一一咒。”老者说完,把朱砂递给化展,同时铺好一张符,期待地看着他。
化展想了一下,点点头,接过朱砂,快速写出一个“展”字,这是“展字三形”的第一种咒形,老章鱼曾经交代过,属于他们师兄弟各自的咒形,连亲弟子都不能传,至于原因,老章鱼没有说。
一字写完,化展的胳膊酸软无力,这是那晚布定魂阵时损耗了太多内力的原因。
老者的意思很明白,他多年来四处云游,为的就是寻找摸骨门前辈高人,今天终于遇到化展这个化氏正宗,自然要讨教一番。而化展写下“展”字形,也是不愿意看到老人失望,他对摸骨术的虔诚之心,是化展甚至八脚章鱼都没法比的,所以,硬着头皮把自己唯一拿手的字形传给老人,至于怎么消化,就看老人自己了。
老人背着竹篓走了,化展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莫名的惆怅——老人家行走了几十年都没能寻到摸骨门前辈,看来本门确是无人了。
若儿出神地看着老者走远,才问化展:“老先生让你画一道符是什么意思啊?”
化展微微一笑:“那不是画符,只是在符纸上写了个字,你手里的这个字也是一样,老先生心存仁义,这个字是用心写出来的,记得老先生的话,每天没事时对比着写一写。”
虽然对老人的这个“风”字没什么信心,不过既然是摸骨门另一支用来治病的咒形,多写几遍静静心也是不错的。
若儿郑重地点点头,不用化展说,她也能体会到老先生写这个字时凝聚到一起的心力,现在是深秋,又是在半山腰,不断有凉风吹过,但老先生写过字后却暗暗用衣袖擦擦额头和手心。她只模糊记得化展为她治病时写完字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以说,在此之前她对这样的东西不光是不理解,根本就信也不信,然而,亲身体验过那用心写出的字的妙用后,虽然仍是不理解,心中却不由得不相信了。
下山后,几个人又在镇上到处转一圈,想不到镇子并不很大却很热闹,细数一下,竟然也有四、五条算的上这里“商务中心”的街道,街道内商家林立,看起来倒也颇有气势。稍后,龚唤秋和若儿又被当地人告知小镇另一端有夜市,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晚上过去玩。
化展一直在想着半山腰的那位老者,怎么自己当时没有介绍他去元一观找铁嘴秃鹰,如今摸骨门人丁稀少,能撑门面的前辈一个没有,若把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忽悠过来,不单可以相互认亲,也可以在外人面前充充门面,对外,老人是摸骨门不世出的前辈长老,对内,可以让老人帮着师兄训练徒弟。教徒弟时,批芒功打基础那个阶段是最麻烦的,师兄忙不过来正好可以让老人代劳。
就这么异想天开着,天色微暗时,一行四人终于感到饿了。上午他们出去时,慈祥和蔼的老板娘特别交代,晚上一定要回来吃饭。
事实上,大娘是对若儿交代的。她的子女都不在家,平日里和老大爷老两口相依相伴,上次若儿来玩时住在她家,每天游玩回来都会陪大娘大爷聊聊天,所以老两口对若儿的印象才会这么深,他们是喜欢若儿的,打心眼里,已经把她看成自己的女儿。
也许,天下所有孤独的老人们都是容易被感动的。
四个人回来得太早了,大娘早就把吃饭的桌子收拾好,但大爷还在厨房忙碌着。若儿要去厨房帮忙,被大娘拦下来,像母亲嗔怪女儿那样:“玩了一天刚回来,累都累坏了,好好歇一会儿,用不着你搭手。”说完对其他三人呵呵一笑,分别让座。
看大娘的意思,真把若儿当成自己女儿了,而另外这三人,想必就是女儿带来的外客了。化展和孙劲松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不加掩饰的自嘲。龚唤秋却禁不住有些嫉妒了,同样是女孩子,一个大受欢迎,自己却被冷落,换了谁,脸上都挂不住。
可惜的是,大娘人好,心底也朴实,完全没有察觉到龚唤秋的尴尬。
化展暗暗一笑,把刚买的纸笔放到桌上,对若儿说:“若儿,现在是不是闲着没事?”
若儿的手还被大娘攥着,一下就明白了杨医生的意思,点点头,来到桌边。
化展又向大娘找墨水,趁机对龚唤秋挤挤眼,意思是,他帮她解除了尴尬。没想到龚唤秋却不领情,白他一眼。
想想也是,龚唤秋原本是自己无言的尴尬,化展这么一挤眼,等于把她的尴尬挑明了,好意也变成取笑,给个白眼还算是客气的。
若儿把符纸拆开,铺在桌上,额前的发丝飘扬了几下,若儿惊讶地看着化展。
化展也是一阵吃惊,老者写完“风”字后没有让任何人看就把符纸折叠起来,他和若儿现在都是初看,却同时感到一阵清新的微风铺面而来。这是在屋内,何来的风?唯一的解释是,风来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