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又走来一个人,隔着几步远用食指点点嘴唇,再滑下来捏住下巴,意思是想和他聊聊。化展厌恶地看他一眼,打个“没空“的手势。对方的眼神随即变得阴狠。化展看看四周,用中指点点心口,对方看到后明显一愣。化展冷笑一下,双方擦肩而过。
吴彤一直跟在化展身边,但她不知道化展一直在和别人“交谈”,只不经意间看到化展冷笑,便问:“杨从,你笑什么呀?”
“先别问,等会儿就知道了。”化展带着吴彤站到一个西班牙品牌的高档服装专卖店前,伸出手轻轻抚上女孩的后腰,凑到她耳边说,“走,进去看看衣服。再漂亮的女孩子,也要穿上适合她的衣服才能展现出自己的魅力。”
吴彤轻轻哆嗦一下,脸上浮起红云,却没有抗拒化展的亲昵,在他的魅惑下,脚步轻飘地走进店内。
举凡这样的高档服装店都有一个显著地特征,就是无论何时导购员都比客人多。吴彤和化展刚一进来,马上就有三位气质非凡的导购小姐带着训练有素的微笑迎上来。
化展选择的是最漂亮的那一位,不等她开口,化展就揽过吴彤:“帮她挑一件适合的衣服。”
导购小姐点点头,把吴彤打量一番:“您的女朋友真漂亮。”
吴彤微仰着头看一眼化展,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是的,就因为这句话,我更相信你的眼光了,希望你能帮她找到一件同样漂亮的衣服。”
“没问题,小姐请跟我来,二楼有公主装。”导购小姐的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是不会吝啬金钱的。
“你不来吗?”吴彤小声问化展。
化展摇摇头,微笑着:“慢慢挑,我就在楼下等你。”
吴彤点点头,跟着导购小姐走向二楼。化展听到导购小姐对吴彤评价他,“真是个会疼人的男朋友”。我是吗?化展挠挠头,如果说是个会骗人的男朋友,那就对头了。
走到店外,化展一眼看到等在那里的人,对方看到化展气势汹汹地过来,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化展站住脚,对方这是准备带他到僻静的地方说话,他当然不会去了。
刚一转身,化展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一晃,朝着他走过来。
妈的,果然是六指!中午和孙劲松吃饭时化展还特意问到他,孙劲松说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什么危险地东西,所以就只好放掉了。化展想想也是,自己之前真是担心得多余了,人家既然敢带枪出来杀警察,肯定也早做好了失手后的安全准备。
“这位兄弟,敢问怎么称呼?”化展等他走近,和气地问。
上次的事情他是一点理都没有,且不说江湖规矩,从人之常情上来说,化展就得先把尾巴夹起来。
“不敢当,腰间牌子小,怀里行货贱,道上混了几十年,江湖上没人知道六指刀。”六指一脸愧色。
六指刀?看来是玩刀的。江湖上的确没听说过这号人。
“六指刀兄弟谦虚了,呵呵,斗胆再问兄弟腰间挂的什么牌?哪座山头上插香?”这一问,问的是门派。
六指说:“昆仑山上拜击损,凭的是刀快手稳;幕府里咱占一席,方便对外人提。”
“原来是击损门的兄弟,失敬了。在下香插蓬莱敬鬼神,同是幕府一家人,某不肖,报出字号有辱师门,但今天既是被六指刀兄弟堵在了这里,化展只想知道兄弟准备怎么对付我?”化展报的山头是“蓬莱”,这是摸骨门的山头。
“对付谈不上,今天六指刀狗胆包天找上化兄只有一大一小两件事,化兄说完就可以走。我先谢谢华兄刚才的提醒。”
六指说的提醒指的是刚才他们跟着化展时被本地的偷儿们嗅到了腥味,同行相见分外眼红,本地偷儿以为六指他们踩过界,所以暗暗跟着,寻机下手。幸亏化展眼尖,发现有另一伙人跟着六指的人,刚才他四周看看后点点心口,就是提醒他们被人盯上了,危险。有了化展的提醒,他们才先下手为强,率先把本地的头儿料理了。
六指只需要报出幕府的名号,那些野路子的人就该知难而退了。
化展这么做无非是想表示一下对上次事情的歉意,平时他可不会有这样的好心。
击损门就是一伙儿江湖偷儿,说通俗点,就是“盗门”,击损门只是他们对外的自称。这个门派号称“昆仑山客”,拜的是千年前结束击损门第一次分裂的唐朝“空空儿”。
击损门自成立以来就以偷为业,手上功夫可以说是江湖之最。古时正宗的击损门人以“盗官不盗民;偷富不偷穷”为原则,在江湖上也混得个劫富济贫的好名声,不过越到后来,秉持这个原则的门人就越少了,虽然人丁是幕府八席中最兴旺的一个,却也是最鱼龙混杂的一个。到了现代,这帮偷儿下手更是不再分穷富,而且仗着人多势众经常明抢豪夺,黑吃黑的事情也干过不少。正派的江湖人士通常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凡乘车走路时察觉有击损门人跟着,都主动备好红包一份等他们来取,却不想,这样反而使得他们愈加肆无忌惮。
击损门的霸道,化展向来是看不起的,他认为他们都是没脑子的蛮汉,将来即使不被江湖同道制裁,也会被官家剿灭。但是这次不同,是他先坏了人家的事情,人家再怎么霸道,自己也只能认了。
化展的后脑勺又开始疼了,这次的祸闯得可不小,估计六指最少也会让他赔一只手。这怎么可能?别说手了,化展连钱都不想赔。
后天就要收网了,决不能因小失大。可是欠了这么大一笔账,想叫人家不追究哪有那么容易。
为今之计,只有赖账了。化展快速地把事情捋一下,找到利害关联点,组织好逻辑,很快就把事情的因果重新对接。一个天衣无缝的狡辩基础眨眼间就打好了。
“我早想到六指刀你会误会。那天的事情,你肯定以为我是故意拆台,对不对?先别急着摇头,六指刀,我问你,在那之前你知道不知道孙劲松在外面埋伏了人手?你当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因为孙队长是我朋友,那天就是要引你们上钩的。你现在不妨想想,假如当时我不出面拆台的话,你们得手后能走出那个酒吧吗?为什么当时不提醒你?哼哼,兄弟你也是混了几十年江湖的人,当时那种情形下,别说碍着孙劲松我不方便说,就算说了,你们会相信我吗?只怕带枪的那位兄弟会把我跟孙劲松一起干掉,谁叫我跟他是朋友呢。查我身份证?那是孙警官心眼细,怕你们找我这个文弱书生的麻烦,故意演了场戏!我本来以为你事后会想明白,想不到你误会到现在。话说到这里,六指兄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这个时候,化展从小靠脑子走江湖形成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事情还是那件事情,经他这么一说,局面却是全新的。
毕竟跟着一个奸诈狡猾的师傅跑了这么多年,赖账对化展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情,颠倒黑白更是张口即来不在话下,关键看他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第二十六章 击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