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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隔世难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我叫韶汐,不记得曾经关于自己的一切,只有一条奇怪的也不知是什么金属的脚链,上面刻着两个字"韶汐"。
这是一个隔世的幽境,藏在一片巨大的瀑布之后,而其中的人,都纯善而友爱。
我爱着这里的每一个村民,就像大家爱着我一样。但是,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从不曾属于这里。
爹爹说,我天生不得言语。所以村里的人,我从未跟大家说过话,只是看着这些勤奋的人们每日忙碌的生活着,努力着,自给自足的快乐着。
我不能妄下定论,因为我认为,没有永恒。即便是生活在这样安逸的地方,也像是被抽离了什么一般。
为什么我会认为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爱,没有永恒的快乐呢?我不懂,也不想懂得。至少我现在是快乐的,我有疼爱自己的爹爹,还有善解人意的村民陪伴。
爹爹说,我曾经中过很深的毒,至今余毒未清,所以每隔一阵子,便准备药水将我泡上十二个时辰。我总是疑问,娘亲去了哪里,换来的就是爹爹三天的不给饭吃。久而久之,我也就安分的不去关心自己究竟是谁生出来的了。
因为后来我知道了,我只是爹爹拾来的一个女娃,爹爹从未成亲,过多的刁难只是因为,我离不开他。
每次任性将药桶里的药水打水仗一般折腾爹爹一身后,爹爹都会无奈的从新灌入新的药水。而在我记忆里,第一次刷小任性时,爹爹脸上的红晕才是重点,只是在后来,再未见过就是了。
我总是在回想,自己是如何中毒的,却总也想不起来。这一次,我又发脾气了,在泡药澡的时候,将水桶打翻。
我不懂,为什么这些年的记忆我都不曾记得,为什么我说不了话,甚至连看见的东西,都是模糊的,而我这样的残废,竟让爹爹守在身边一直照顾着。他分明就是一个想要守护我的男人,分明就不是我的爹爹。
爹爹任劳任怨的将我抱起,放进水桶里,再一次从新灌入药水。
有种无助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爹爹也会丢下我,像曾经的那个人一样离我而去。
曾经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初夏,爹爹在院中的葡萄藤下乘凉,我惯性的躲在爹爹怀里撒娇,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推开。我气闷的站在一旁直跳脚。
"汐儿,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躲在爹爹怀里任性了。"爹爹语重心长的说,而我依然赖皮的席地而坐,趴在爹爹腿上。
一梦千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梦中,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子,却清楚的记得那个声音,诅咒的那么愤恨的声音。可是偏偏,那声音,却让我忘不得,恨不得,却也念不得。
挣扎,尖叫,最终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爹爹眼底的温柔。梦里,我尖叫,梦里,我哭喊,可是现在,我有口难言。
"汐儿又做恶梦了呢,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睡的安稳。"惊醒在爹爹怀里,爹爹温柔的声音打趣的说着,带着一丝无奈。
我推开了他,走到案台前拿了纸笔,在纸上写下:"我一直知道,自己中毒,与那个噩梦里面的人有关,爹爹可曾记得,我是如何中毒的呢?"明知他不会告诉我,还是要问他。
我不明白爹爹总是在隐瞒着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许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想起过去的那般痛。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汐儿,过去的亦如前尘。"爹爹所言,我并不能理解。若说是每个人都有一条命,那么我命中就该如此?既已是前尘,为何留得我这一身的残疾。
或者说,他不想让我想起那一切,是因为,那个下毒的人就是他吗?如今,我与爹爹是不是心生嫌隙了呢?如果这样,所有的平静是不是会打破,他不会再如此的宠着我。我也不能再仗着他对我的宠爱,去任性,去撒娇呢?
还记得初醒时坐在浴桶里,我,犹如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一般的看着木桶外守着的那个男人。
满眼的血丝和脸上的疲惫,整个人憔悴的像是要倒了一般。
看到我在看他,他忙嘘寒问暖的从一边的凳子上起身,问我水是不是冷了......
闻着满屋子的药味,我从木桶里站起来,全身赤-裸无疑的凉在了空气里,然后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跌......跌。"
犹记得他当时脸上的黯然失色,但是那时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抬头看到了他身后白色布帘上的字"跌......"。以为那就是他的名字吧。
视线不是很好,一切都很模糊,所以只看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字,于是,便"跌"了半天才喊出第二个"跌"来,再加上声音难听至极,比驴叫还不如。他听差了,以为我是叫"爹爹"......而之后,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我的"爹爹"。
其实我一直很想解释,此"跌"非彼"爹",却因为语言不是很好,疏于沟通罢了。
习以为常,爹爹依旧是爹爹,而我这个乖女儿,也顺理成章的被他照顾着,几年来,他未曾有一点衰老的倾向,而我,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初醒时原本还能发一些声的我,因每吐出一个字,嗓子都极为疼痛。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愿意开口,以至于后来忘记要如何发出声音。
我,是一个真正的哑女。
村子里的姑娘年过十六便要送到天女庙测字祈福,虽说我身有残疾,到了这个年龄,也是要实行这一祖制留下的传统风俗礼仪的。
爹爹带着我在天女庙里测字的时候,主持盯着我木讷了半天,才专门领了我们进了内室。
我不知道师太与爹爹说了什么,只是那之后,爹爹每日看我的神色凝重了许多,而对我,也不似曾经的那般温柔了。
他终是,准备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