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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江湖儿女

  林七见古剑一如此哀叹,便与他一起动手,要将这铁窗砍破。可这地牢却坚固无比,非是两人所能闯得出去的。一个时辰后,两人累得筋疲力尽,林七还想动手,古剑一说:“算了,还是别费事了,这地牢从前是为了关一些法力高深的妖魔的,凭我们两个,是出不去了。”
  闻言林七也坐下来,对古剑一说:“那我们怎么办?”
  古剑一大声说:“我怎么知道?”
  林七说:“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任天魔肆意横行?”
  古剑一说:“你口口声声说天魔、天魔,天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要来我古剑门中加害我师父?”
  于是林七对他备陈前事,将自己一群人去淮州城中所遇关于天魔之事,全都对他说了。末了问古剑一说:“你们古剑门可有什么珍贵的仙丹灵药,我想天魔就是为了那一件宝贝才加害了你师父。”
  古剑一说:“不可能。那天魔死去千年还想要重生逆天,所需之物必然是像姜长风前辈蒙上天所赐的那颗上界仙丹一样品级,才会有效用。我古剑门虽然灵丹仙药无数,但像那样的东西却一件没有。所以他绝不可能是为了找灵药才来的我古剑门。”
  林七说:“或许是有,你不知道呢,你再想想。”
  古剑一说:“就算是有,可能也早就被偷走了,我们即使知道了也没有用。”
  林七说:“那倒也是……”
  两人说完都沉思了起来,忽然古剑大喊一声说:“我知道了!”
  林七说:“你知道了什么?”
  古剑一说:“天魔之所以会渗入我古剑门,不是为了灵药,而是……”他沉疑了一会儿,仿佛不愿是自己希望的这个结果,然后才接着说道:“他杀害我师父,且控制了我大师兄和门中两位长老,乃是为了要谋夺我古剑门的掌门之位。为日后他重生之时,积聚力量。”
  林七说:“你确定是这样的?”
  古剑一说:“哼,不然我师兄和两位长老,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杀害师父的凶手。在我门中,除了我之外,便没有人能同他争掌门之位。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不仅将师父杀害,还要陷我于死地。”他越说越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想到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畜生,我恨不得立刻出去将他杀了,斩得碎尸万段,为我师父清理门户。”说道此处,登时发起狂来,如一头猛兽般跳将出去,将那一扇小窗户攥在手里,拼命撕拉,要破窗而出。但就像再猛烈的飓风,都吹不倒山峰一般,那铁窗纹丝不动。古剑一最后力竭地跪在地上,又低声抽泣起来。
  林七看了他的样子,哀叹一声,席地坐了下去。
  两人在地牢之中一筹莫展,渐渐地天色昏暗,淡紫色的天光从窗户中照下来,地牢更是阴沉。两个人都静静地一言不发,沉默像是地牢中多出来的第三人,呼吸间感觉他分外真实。
  忽然窗外地面上传来脚步声,林七抬头向窗口望去。不一会儿,有人来到了窗口之前。但那一尺高的窗户接着地面,看过去时,只能看见一条青绿色的裙子,盈盈玉立,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林七被这一股气息所吸引,正猜想来人是一个怎样美丽的女子,忽然那人向里面喊道:“师兄,师兄,你在里面吗?”那声音空灵清脆,让林七刹那间想起了当日湖畔晨梦之中,听到的女子声音。她的声音虽然也十分好听,但林七觉得,比起当日那女子来,差得不知道要有多远。
  那女孩见里面没人答应,又弯下腰来,左手倚着膝盖,右手扩在嘴边朝里面喊道:“师兄……师兄……剑一师兄……你在里面吗?”古剑一就靠在窗下,面无表情的坐着,仿若未闻。
  林七起初看见那一抹绿裙之时,还希望来者是一位美丽青春的姑娘,而听见她的声音,想起了那一日的女孩时,心里头不禁有些不快。此刻又听见她的声音,忽然有些生气。向她喊道:“在呢,在呢,别喊了,他就在你脚底下呢。”
  那姑娘听了惊疑地说道:“你是谁啊?为什么我的师兄不说话?”
  林七说:“你管得着我是谁么?我怎么知道他不说话?”
  那姑娘说:“哦,那你能告诉我,我……我师兄他还好吗?”
  林七说:“好极了他,你找他干嘛?”
  那姑娘说:“我……我来看一看他。”
  林七说:“他是你师兄,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有什么好看的?”
  那姑娘说:“可是……可是他出了这样的事,我一定要来看看他的啊。”
  林七说:“那你为什么不早来。”
  那姑娘说:“我……我……”她忽然委屈地说不出话来,声调颤抖,仿佛在悲伤地抽泣,但却努力着不哭出来。
  林七说:“你……什么你……”他听出来她的委屈之后,心里一下子软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也说得没了力气。
  那姑娘说:“我……我前些天……出门去了,现在才回来。回来后就听说……听师兄们说掌门师伯去世了,而凶手竟然是……是……我不相信他们说得,我相信师兄他是被冤枉的,我想他心里一定很难受,所以我才要来看一看他。”
  她说话之时,已经带着哭腔。林七听了也不愿再难为她,只说道:“哦……”
  那姑娘说:“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林七说:“什么事?”
  那姑娘说:“我师兄他在干嘛?他还好吗?他……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林七说:“他就坐在那里,大概是睡着了吧。”
  那姑娘略有些失望说:“哦……那让他睡吧。睡着了以后,会把伤心的事都忘掉的。”
  林七不答,那姑娘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让他睡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他。不然一会儿该把他吵醒了。”
  林七不想让她如此失望而归,对她说道:“等等。”
  那姑娘说:“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林七说:“没有,不过你来这里有什么想对你师兄说的吗?等一会儿他醒了,我可以帮你转达。”
  那姑娘说:“哦,可是……可是……”她停了好久,终于哽咽着说道:“我来这里只想问一问他,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林七说:“只是想问这一句吗?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姑娘忽然哭泣起来说:“刚才我的师父跟我说,二师兄是杀死掌门的凶手,说我俩的婚约就此作废,他要逼我嫁给大师兄。我想请你帮我转告他,我相信二师兄他不是凶手,那么他就没有触犯门规,我跟他的婚约就不会作废了。你帮我告诉他,就说……就说……我一辈子都只会嫁给她一个,别的人谁都不会……”她话中虽然带着哭声与羞涩,但却自有一股力量。古剑一听了,也不禁呼吸急促,双手发抖。
  林七也为之感动,对她说:“那你不用担心了,他刚才跟我说了,他没有杀你们的掌门。你放心的回去吧,不用伤心了。”想了想,他又安慰她说道:“这样你俩的婚约就没有作废,你一定会嫁给他的。”
  那姑娘听了破涕为笑,惊喜又害羞地说道:“真……真的吗?他真的……这样说吗?”
  林七说:“你要不信可以叫醒了他问问。”
  那姑娘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叫他好好地睡一会儿吧。掌门人刚刚遇难,他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的。你帮我告诉他,我现在就回去向师父求情,求他先放师兄……还有你出来,我……我这就走了,谢谢你。”
  林七说:“没关系,不用谢。”
  那姑娘说:“再见。”转身走出一步,忽然回转,怯生生地说道:“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林七说:“你问。”
  那姑娘说:“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林七说:“你问这个干吗?”
  那姑娘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要感谢你,自然要知道你名字了。”
  林七笑着说:“呵呵,不用谢,我叫林七。”
  那姑娘说:“嗯,我叫古剑灵。谢谢你,再见。”她说完高兴地走了,脚步声焦急轻快。
  林七对古剑一说:“你未婚妻?”
  古剑一听了点一点头,毫不在意一般,仿佛是确认一件同他无关的事情。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死亡的落寞与哀伤,好像那一双眼睛,望出去是死亡的深渊,无尽的痛苦。
  林七说:“看样子她挺喜欢你,非你不嫁。”
  古剑仍然是一点一点头,只是那一双眼神更深邃了。
  林七说:“你看起来,也是个性情中人,你也很喜欢她吧?”
  古剑一点头,面色痛苦。
  林七说:“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说话?怎么忍心要看她这么伤心。”
  古剑一忽然说道:“谢谢你。”
  林七说:“不用客气。刚才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话?”
  古剑一说:“因为我刚刚立誓……一定要杀她的师父。”
  林七说:“她师父是哪一个?”
  古剑一说:“古不三。”
  林七说:“哦,可是你很喜欢她。我看得出来,刚才你很激动,呼吸沉重。若不是心中痛苦,你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古剑一说:“杀师之仇,不得不报。”
  林七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的师父死了这么伤心,可你是个男人,自然能扛过去。但是她呢?”
  古剑一瞪着他说:“我不知道……”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那锋利的眼神之中,带着强烈的怒意与杀气。可一刹那间,那杀气忽然消失不见,尽数转变为无尽的痛苦与焦灼。古剑一抱头痛哭起来,激烈地大声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林七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是没法逃避的。”末了又说道:“但你还是要杀古不三。”
  古剑一怒喝暴起,朝着他一拳打来,骂道:“他妈的我叫你别再说了……”
  他这一拳怒起而击,被林七轻易闪避过去,他一下扑到在地,跪伏在地上,不想起来。林七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李锦与杨韵。李锦固然是弱者不如他强大,但他二人却有着仿佛的命运——爱情被命运左右,不能自已。
  林七望着窗外想着古剑灵,忽然觉得她十分可怜,像怒潮之中一只翩跹的蝴蝶,卷进了男人的恩仇之中……
  (Ps:……古剑灵是写到前几章时,突发奇想,加进来的人物,本来是想写一个快乐淘气的姑娘,没想到今日写起来时,定型成为一个命运里无助的女子。而且越写越爱她,都想把本书的女主替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