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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两别离

  林七待李锦走远,才从山洞中出来,缘着隧道慢慢的走回去。想那妖王应该已经被王洵几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毫无响动传来,心中觉得有些蹊跷,遂起身去找,看是不是有能帮上忙的。
  走了不远,隧道便转了一个弯。林七刚刚转身,却看见李锦夫妇二人,正与王洵四人相对。心中一惊,想还是给撞上了。再仔细看时,李锦颈后汗水一片,身体颤抖,杨韵却靠在他身上,看不出神情。
  林七与李锦二人都知道,这一下是真的无路可走了,但林七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便是为了那慷慨赴死的陈掌柜,也当帮他们最后一次。他走过李锦二人,来到王洵几人身前,说道:“想不到几位这么快便解决了那搬山妖王,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受伤。”
  李青青说:“哼,凭那一块破石头,有什么本事,能伤的了我们几个。”
  王洵接着说:“那妖怪大醉不醒,被我上去一剑给斩了。”
  林七听了一惊,说:“什么?你竟一剑把他杀了?这样做岂不是忒阴险了?”
  王洵眼睛始终盯着李锦,面无表情,口中对林七说:“对付这样的妖怪,什么手段都能使得。何况即便他醒着,也照样要死于我的剑下,何必废那样的闲事。”
  林七听了心里头怒火横生,又想起了陈掌柜的事情,一时间对王洵充满了厌恶,十分鄙夷他的为人,懒得对他发作。他当初把那妖王灌醉,就是想王洵自称正道修士,决计不会干这这些背后伤人的勾当。他门中秘籍泄漏,既然要斩这妖王,就必须等他酒醒之后再杀。没想到居然趁睡杀人,这样做实在是小人行径,顿时便在心里看不起他。
  林七说道:“既然妖王已死,不知道王师兄把两本秘籍找回来没有?”他心里头既生厌恶,自然不会对他好言好语,是以语气冰冷,不带丁点感情。
  王洵自然听得出来,却也丝毫不在乎,说道:“秘籍自然是抢回来了。这就不劳师弟挂心了。”
  林七说:“那既然秘籍也抢回来了,这李锦二人,你打算怎样处置?”说完他看向李锦夫妇,李锦正看向着他,心里头留着一丝侥幸。而杨韵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依着他的身子,面色平静,目中充满忧伤,透着死一样波澜不惊的光辉。她已经认定了今日难有生理,早已经心如死灰。
  王洵还未开口,寒月仙子已经说道:“杨韵乃我水漓剑派弟子,与火云门弟子私通,本已不该,现又偷走我门中秘籍,犯下大错。我们现在便要将她带回门中,请掌门发落。相信百年的面壁,是少不了的。”
  水漓剑派之中俱是女子,女子本就心肠柔弱,是以刑罚并不严苛,这样的处置林七听了并不意外,转头看着王洵。
  王洵说道:“火云门中凡是背叛师门者,就地正法!”
  他这话出口,林七还未说话,旁边李锦已经跪在了地上。高声哭道:“王师叔,我求求你了,你秘籍都已拿到,求你放了我夫妻二人。我二人为你建造生祠,早晚供奉,祝你早日正道长生,绝对不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王洵说:“你色欲迷心,触犯门规,早该知道结果,现在求我又有何用?”
  李锦从地上爬过来,抱着王洵的双腿,哀求着说:“王师叔,是我不对,我只求你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从今往后,自废修为,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请王师叔网开一面。”
  王洵阴沉着脸,眼神冷漠,一句话不说。
  林七上前说道:“你既然已经追回了秘籍,便废去他修为,叫他从此做一个凡人,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才肯干休?”他为了帮李锦求情,此刻话语中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王洵说:“门规如此,莫可奈何。”
  林七说:“你曾说过,欠我一个情面,现在我请你放了他二人,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如何?”
  王洵说:“不行。”
  林七说:“难道你要食言了吗?”
  王洵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王某自然不会食言而肥。只是我门中之事,还请林师弟不要插手的好。”
  他这话一出,林七便不知道如何以对,毕竟人家门派的事情,他一个外人,自然不该插手。而此时趴在地上哀求不已的李锦,却放开了王洵的腿,躺在地上哀哀凄凄的哭了起来。
  此刻两旁站着寒星、寒月还有李青青三位仙子,他就这样躺在人家裙裾之下,本来极为不雅。可这悲伤欲绝的哭声,从一个男人的身体里发出,仿佛他心里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悲伤全都随着哭声飘了出来,竟感染的在场之人,也都悲从中来,感伤不已。有谁曾看过一个男人悲怆欲绝的样子?有谁听过他们无助之极的哭声?又有谁留下过这样凄寰的眼泪?
  李锦喊道:“我只想永远跟我的妻子在一起……我只是想我们不会被生死阻隔……我现在只求能做一个凡人,同我的妻子一起将我们的孩子养大,这样有错吗?这样有罪吗?凭什么上苍竟如此害我?凭什么你们都如此冷血?凭什么我就该任人宰割?天……天……老天无眼,你如此对我,那我拜你何用,我敬你何用……”
  他喊的悲怆,仿佛声音撕裂了喉咙,万分摧心,到最后竟越来越疯狂,面目狰狞,双眼充血,仿佛真要将这苍天揪下来,问一问究竟。
  林七听了心中一痛,对王洵更是怒目而视,瞧他如何处置。而旁边李青青听了,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低低的啜泣起来。
  王洵却不为所动,拔剑说道:“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说罢抬手便要将他刺死。
  林七怒不可揭,大吼一声,抓住王洵的手臂。王洵一声大喝:“走开。”抬肘便撞林七。林七臂膀不动入山。王洵的一条臂膀,被他的手越抓越紧,挣动之时,像是被铁箍住。刹那间剑交左手,横向林七扫来。林七怒目凝视着王洵的眼睛,身子不闪不避,慨然赴死般,任凭他这一剑横扫到胸前。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将林七挥成两段,蓦然间一声清响,这一剑竟然被人隔开。
  王洵朝旁望去,竟是李青青把这一剑挡了下来。他只当是李青青怕自己当真杀了林七,也不说话,右臂使劲一翻,将林七手掌挣脱,陡然间身上火光大起,一掌打向林七。林七身周缭绕起一圈紫光,也是一声大吼,双掌向王洵击出。这一刻他心中满含怒火,出手势大力猛,却不想为王洵单手接住。两人手掌弗交,王洵长剑燃火,朝他胸口直刺而来。林七双掌发力才堪堪抵住王洵的进攻,若是撤掌躲闪,定然要被王洵法力给震伤。这王洵击伤自己,只要得了片刻空闲,李锦定然要死于非命。所以心中一横,想到:“今日我若不死,定不叫你伤他分毫。”
  他为人光明磊落,乃是个豪气干云的英雄人物,此刻怒发冲冠,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管这件事是否值得拼上自己的性命。不过凡是这样的人物,皆都重义轻生。义气所至之时,生死不在心间。
  王洵这一剑直刺,十分迅捷,且空间狭小,旁人无可插手,李青青纵然想要救援,也被林七身体当着,递不出剑去。而旁边寒月、寒星两人也同时大喊:“王师兄,手下留情。”
  林七对朝自己刺来的这一剑,视若无睹,直盯着王洵,眼神里满是怒过。王洵这一剑终究还是没敢刺到林七,在他的胸前停下。但是林七与王洵双掌相对,身体里灵力鼓荡,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紫光大放,衣衫飘飞。他若是撤掌,掌上灵力自然减弱,这样一来自己便立马处在了下风,要被王洵一招打倒。可看王洵行有余力的样子,显然修为高出自己太多,还没有全力施为,不然自己已经败了。
  他之所以如此,不用全力,而与林七耗着,不过是想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而已。
  林七见他脸上忽然露出不屑的笑容,左手把剑一抛,一拳便朝自己打来。林七伸出右手去挡,左掌上立时处于弱势,被王洵一推,便震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之上。林七痛不堪言,全身骨头如断了一般,挂在石壁上动不了身子。王洵右手一招,那被他抛飞还来不及落地的长剑便倒飞而回。被王洵持在手中,一剑削下。
  山洞里血光四溅,李锦刹那丧命。只听李青青一声尖叫,寒月、寒星二人也落下泪来。
  在场的四位女子之中,独有杨韵没有响动。她只是怔了许久,才蹲下身来,将李锦兀自不甘的眼睛合上。那眼睛却又突然睁开,眼神中是无尽的怒火……
  林七看着李锦的眼神,又看着杨韵凄恻的身影,心里头痛苦难当,一时间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