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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 六月 第一个星期 03

  神无之渊GodlessAbyss
  十二月梦
  【Summer六月第一个星期】
  一路打,一路走,越来越多混合种族的出现,晨星出手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我和猫头鹰常常一场下来就伤痕累累、气喘嘘嘘,打个两场左右就需要休息一阵子。晨星对著我们施放的祝祷一场打下来又要重放,渐渐的也看见他露出疲态。
  一仗又一仗,好不容易,过了那片长满青苔的石製道路,看见只剩下门柱的巨大遗跡。
  前方,就是高白塔。
  高白塔,传说中神的居所,那是一座高的不见顶的白色巨塔,即使是现在看起来依旧洁白光辉,攀附在上面的藤蔓并没有遮掩住她的光芒,可以想见在全盛时期,那座塔会是多麼美丽的建筑物。
  塔前,一直延伸到我们脚下的白色石板地,镶嵌著一颗颗的宝石,有些已经碎裂,而有些被泥泞遮掩住。两柱巨大的石柱上分别雕画著神像,数块崩毁的白色大石块落在路中间。
  从断处看起来,那其实应该是由石柱支撑、形成巨大的拱门的。
  「前面,有一段剧情动画,我们可以在那边稍做休息。」晨星说,然后举步前进。
  我和猫头鹰连忙跟上,刚刚战完,晨星并没有给我们施放治癒术和状态,可能是这之后暂时会没有战斗,也可能是他觉得该保存魔力……
  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有点紧绷,似乎不是很愉快。
  昨晚,我们是掛在休息区下线休息的,上来的时候晨星早以上线,而猫头鹰则是晚了我一步登入。
  晨星当时就有点疲惫,我在想他或许,整晚都没什麼睡……更甚,他根本没睡。
  我记得,晨星的衣服上,并没有这麼多的红色……
  在副本,伤害恢復很慢。晨星不愿意用治癒术,但是我昨天并没有见到那些红的。
  走进这长长的庭院,我们看见一个喷水池在正中间。当然水已经乾涸了,那是个废弃的喷水池。
  池子的中央,是和石柱上所雕的女神一样的神像,她双手併拢,往前伸出,摆出了给予的动作。
  「就是这边……」晨星突然开口说了:「站过来。」
  「好。」
  移动过去,脚才刚踏上池子的台阶,整个喷水池就开始发出微微的光芒。
  一瞬间,泛起了强烈的蓝光!
  当可以张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美丽的无法言语的地方。
  四周不是枯死的树木,也看不见满是裂痕的残破地板,眼前的花盛开著,微风带著花香吹拂,鸟儿鸣叫,天空是美丽的浅天蓝,看不见云。
  我面前的喷水池,女神的双手中央正源源不绝的冒出七彩泉水,而望过水池,那座完美无瑕的高白塔印入我眼帘。
  这是……
  我转头看四周,却没有看见猫头鹰和晨星。而纳闷著把头转回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名穿著全白、像雅典人服饰的褐髮女人缓缓走来。
  她身后,跟著一头像狼,但头上却长著犄角、拥有鹿蹄的生物。
  我正在想该怎麼办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水池边,停下,并且好像没看到我似的,那女人开始说话了。
  「我该走了。」
  那女人这麼说,然后奇怪的生物只是看著她。
  「我不能带你走,因為你也是这世界的生物。」女人嘆气,伸手摸著那生物的下顎。
  我这时候才发现,那女人就和雕刻、水池的雕像还有龙族祭坛的女人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女人是神?
  「奇洛杰达,你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神兽,你会瞭解的。」
  「……吾主。」眨眨眼,那生物非常突然的开口,用著低沉的声音对女人说话。
  吾主……果然是创世神。
  「奇洛,我也捨不得你,」女神又嘆口气:「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这座空中之城,迟早也会残败毁灭,在一切都消失之前,你必须守在这裡。」
  「吾主啊……您对於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丝的心疼吗?」神兽终於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就连奇洛,也无法留下您吗?」
  摸摸神兽的角,女神再次开口:「是的,纵然我千百不捨,但奇洛你知道的,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留恋。」
  「是什麼……让吾主如此心寒?」神兽询问,眼中透露出酸楚。
  「奇洛啊……」女神站起,面对喷水池,轻轻的用手画过水面,水面立刻出现了影像。
  我凑近,那是有翼族们,白翼和黑翼正在对战。
  「看看,这是我的孩子们……為什麼要自相残杀?為什麼连我的话都听不到了?」女神哀伤的说著,接著画面一换,来到人族的领域。
  一个长得像嫘后的少女骑在马上,举起长矛,带领著将士们向伊达尔人冲刺,而伊达尔人也举起他们的槌子和武器应战。
  「这也是我的孩子们……他们為了什麼而战?我给了他们美好的世界,给了他们无论什麼都能生长的、肥沃的大地,但他们却还贪婪的争夺著更多。」
  「奇洛啊……你说,我如何不心痛?」女神说。
  画面又转换,这次变成龙族。
  两条龙打得难分难捨,可以看见,一条是温龙,而另一条是斗龙。
  「龙族,我最爱的孩子,我给予她们强大的力量,深奥的智慧,但他们依旧如此……温龙与斗龙必须相辅相成、他们是一体的。」
  画面消失,水池又恢復原本的样子,继续喷发著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的七彩之水。
  「吾主,难道无法再多给他们一些机会?奇洛求您……」
  「奇洛不用再多说,我心意已决。」女神说,伸出手,白色的雾气从她手中喷出,将神兽完全的包围住。
  「奇洛,你是我最宠爱的孩子,為了不让你受到委屈,我将给你最强大的力量。」
  唸著,白雾包围的范围越来越大,而奇洛痛苦的低吟声也越来越清楚。
  终於,当白雾散开的时候,奇洛已经变成了巨大的怪物,原本聪慧明亮的蓝瞳现在变成血红色,并且充满血丝;优雅美丽的身形也变得丑陋,佈满了一跳一跳的青筋。
  完全看不出来,是原本那高雅美丽的神兽。
  「吾……吾主……」嘶吼的声音彷彿传骗了整个大地,鸟儿全都飞开,就连天空都感觉黯沉下来……
  「奇洛杰达,你要用我的力量,守在这裡。」女神说。
  奇洛大吼了一声,这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被奇洛的吼声所扬起的震波震的睁不开眼的我,好不容易可以再次张开眼睛时,已经又回到原本的地方了。
  那个早已失去原本美丽的庭院、枯涸的喷水池边。
  晨星默默的站在那边,或许是因為看第二次了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观一旁的猫头鹰,就不是这麼简单了。
  紧紧握著四弦琴的手还在颤著,平常嘻笑的脸也变的非常的凝重。咬著嘴,像是在忍住什麼似的……
  「阿猫……?」我小声的叫他,叫了好几声,他才像是回过神,看著我的眼神终於对住焦点。
  「阿猫……你还好吗?」
  「啊……我没事。」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猫头鹰回答。
  「不想笑就别笑。」晨星说:「你不想说我们也不想听,你没必要装笑来掩饰。」
  「我没……」像是要反驳什麼,但又好像理亏一般的把话吞回,猫头鹰停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只是觉得,女神这样很过份。」
  「奇洛要的不是力量,他要的只是女神能够多给各种族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女神根本是在利用奇洛……」
  越说越是激动,猫头鹰一个转身,恨恨的踹了喷水池一脚:「强压给我一堆我不要的东西,有什麼用?分明只是要束缚住我!」
  「都不要我了,為什麼还要绑住我──!」大喊,猫头鹰连拳头都举起来,準备搥上池畔……
  「不要為这种人伤害自己。」
  晨星的手挡住猫头鹰的拳头,定定的看著他:「冷静一点。」
  「阿猫……」
  一段沉默笼罩住我们,猫头鹰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晨星的手也没有拿开,他们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
  「对不起……」最后,猫头鹰低下头,放鬆了手。
  晨星放开手,轻叹一口气。
  看著高白塔,他再看看我们两个,开口:「这裡不会有怪,今天就到这裡结束。明天请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
  猫头鹰没有像往常那样有精神的回应,只是点个头,说了声掰掰之后就下线。
  「阿猫……」
  「小梦,那孩子受过很大的伤害。」看著猫头鹰刚刚站的位置,晨星的语气中有著一丝同情:「他偽装的很好,但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刚刚的动画一定跟他过去有关係……」
  「是……」
  「他是个好孩子,小梦。」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头,晨星说:「当他是朋友的话,就陪陪他。」
  「是……」
  「我先下了,掰掰。」说完,找个乾净的地方,晨星靠著平坦的石块,以坐姿下线。
  「阿猫……」
  因為他一直笑的很开心,我以為他就是那种样子……没有想到,他会露出今天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举动。
  自从认识他,我其实很羡慕他,因為他总是如此快乐,好像一点烦恼也没有。所以我有时后会忍不住泼他冷水,可是他也不曾生气。
  我不知道……猫头鹰究竟遇到什麼事情,但我把他当朋友,我相信他也是。
  我会,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