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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死路

  扬赤尔带著宁嫣往北走到一个小城镇,虽然居民都逃光了,还好仍留下了一些粮食,两人在此地休息了三天,等到宁嫣的病完全康復后,扬赤尔便施展绝顶轻功带著宁嫣朝京城前进。
  他两人一边赶路,一边想办法摆脱欧比昂的追击,还好扬赤尔带著宁嫣回京城去这招回马枪,让欧比昂怎麼也想不到扬赤尔竟敢在内伤未癒的状况下,还往死路走。
  只要有利皇格罕在的地方,就是死路。
  扬赤尔才刚败在利皇格罕手下不久,竟还有勇气走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当欧比昂还在往南途中搜索时,扬赤尔和宁嫣已经走到京城郊外了。
  眼看著熟悉的城门就近在眼前,可是守城的士兵却早已换成火罗士兵,大汉朝旗帜已灰飞烟灭,只见到火罗族的修罗圣焰在空中飘扬,宁嫣远远望去,心裡实在一阵神伤落寞。
  「要我送妳到宫裡去吗?」扬赤尔扶著宁嫣隐伏在树梢上。
  「不用了,你这样送我来已经很感激了,如果让你现身肯定会给你惹麻烦的。」宁嫣已经隐约猜出追击扬赤尔的全是火罗族士兵,可见得他惹上的人应该是现在火罗族中的当权者,她听说火罗大帝手下有许多武功高强的将军,也早已知道火罗大帝有多麼厉害强猛,扬赤尔若是现身京城,肯定会陷入苦战,她当然不愿害扬赤尔的復仇大计未成便落空。
  扬赤尔深嘆了一声,双目射出充满深刻情感的神色看向她道:「妳真的不后悔,坚持要回去?」
  宁嫣不加思索地决然点头道:「嗯,我要回去。」
  「我真的很想把妳打昏,让妳可以活著留下来。」扬赤尔深深搂住她拥抱著。「可是,我更知道妳刚强的决心,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宁嫣温柔微笑道:「扬赤尔,保重了。」
  扬赤尔万般不捨地放开她道:「我也绝不会忘记妳的。」他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细想自己对她的感觉到底是什麼,因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生离死别的这一刻,有多麼痛苦难熬,心如刀割。
  宁嫣才刚与扬赤尔分别,一走近城门口,便给火罗士兵拿下,当她一表明身分后,火罗士兵便立刻将她押送进皇宫,一路上,她看见烽火摧残过后的京城那残破碎瓦景象,难过地差点流下泪来。
  元英二十三年深秋,火罗帝国南伐大汉国,短短三个月便攻陷了大汉国首都汉京城,再加上相国杨怀一煽动御林军统领殷羽造反,殷羽造反后与上将军杨云松争夺御林军控制权而闹翻,殷羽遂率领一干亲信出走,佔据杭州為基地,与其他三大流寇并称四大天王。杨怀一将大汉皇族包括大汉王全数押解回京城讨赏,上将军杨云松撕毁大汉兵符率军向火罗帝国投降,整个大汉国形同灭亡,但同时临善王刘京得此消息后,立刻在嘉阳自号為南汉朝并称帝,立国号归元,以保大汉国政权延续并在蝴蝶岭以南形成与北方火罗帝国对峙的情况。
  火罗大军早已攻佔下皇宫,格罕為了斩草除根,发令下去要将所有皇族抓回皇宫,在眾部落部主面前严判死刑,汉王虽先走一步,却被卖国求荣的内奸给暗算,将所有皇族人俘虏,送回京城待审受死,除去常年驻守嘉阳的临善王,整个皇族只差嘉乐公主一人未到。
  当宁嫣被带到熟悉的大殿上时,见到父皇、皇兄、皇妹、皇叔和娘亲全是衣衫破烂,神情惊吓失魂,满身伤痕累累,发出哀嚎痛哭声,看来他们不知遭受了多少无情凌虐,她眼眶才刚盈满泪水,又见到趴在中间地板上的李振玄剩下的那条腿已经扭曲变形,被鞭打炮烙的伤口溃烂发臭,他几乎连咒骂的声音都已虚弱不堪。
  宁嫣再也不能控制狂涌而出的泪水,不知从哪来的神力挣脱押著她的士兵,冲了过去扑在李振玄的身边哭喊著:「轩武哥哥!我来了!你的小嫣儿来了!」
  李振玄闻声还以為自己正在做梦,宁嫣怎麼会出现在这裡?「妳……妳為什麼要回来?」他奋力想爬起来看她一眼,却奈何他已失去双腿,再也无法站起来。
  「嫣儿!娘在这!」秀妃见著是自己女儿回来了,也哭著爬了过来和她抱头痛哭。
  昔日在朝上威风不可一世的杨检、杨怀一和吴尚汉等人,此刻都伏跪在地,恭敬諂媚大喊拜道:「恭迎火罗大帝驾临,我等南蛮贱民愿向圣上献上最忠诚的心,為英明神武,无敌天下的大帝鞠躬尽瘁,做牛做马也甘之如飴,圣上万岁万万岁!」
  接著眾多火罗族武士鱼贯走进殿裡来,鼓声豪壮响起,四名身穿将军服的高阶战士簇拥著一名高大威悍,相貌俊美绝伦,眼神凌厉如利刃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名男子有著一头金棕色的长髮,腰间缠著一条闪闪发亮的金鞭,宁嫣瞧著他英伟的背影,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到底长什麼样,即被旁边的士兵给强压伏跪在地了。
  格罕大步走上阶梯,瀟洒转身在金漆龙椅坐下,询问左右道:「南蛮贱民是否都在此了?」
  席哈姆稟道︰「只缺躲在南方嘉阳城的临善王,其餘的全在此了。」
  格罕略一点头,虎目往下扫去,虽看到伏在李振玄旁边的宁嫣,一时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表情冷漠的下令道:「男的全部五马分尸,女的全发配作军妓,七日后也全斩了!」
  立在一旁的译官将这段话翻成汉文,大声宣佈。
  眾人闻言个个悲悽不已,有的哭天抢地,有的连声怒骂,也有人跪喊求饶,只有李振玄和宁嫣两人紧紧握著彼此的双手,眼神静静交会,什麼话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这样看著对方,便感到心中平静,连死都不怕了。
  这时阿力麻里突然站了出来叫道:「慢著!大帝若这麼便宜了李振玄这隻瘸狗,我军民上下怎麼能服?」不少火罗族战士跟著纷纷应是,大表赞同。
  格罕依旧表情酷傲,微一扬手冷冷道:「把姓李的残废押上。」
  周围士兵领命将李振玄硬拖到龙座下方,还顺便痛踹了他一脚。
  「李振玄?又见面了。」格罕冷淡斜睨著跪在他面前的半死人。
  译官正要翻成汉文说出时,李振玄突然用火罗语说话了。
  「你们要怎麼折磨我到死,我李振玄都无话可说,但我有一件事求你。」李振玄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说话,在ㄧ旁听的宁嫣泪水又不禁滚滚落下。
  「说。」格罕冷酷的面容忽然扬起一抹邪笑道。
  「请你放了我妻子,放她一条生路。」李振玄忽然重重磕了好几个响头。
  「你凭什麼求我?」格罕冷傲地嗤笑一声。
  「凭我李振玄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格罕仰天哈哈狂笑,倏地笑容尽歛,恢復他一贯冷漠无情神态。「英雄?可惜我不是。」
  「我不要独活!我要和大家同生共死!」宁嫣终於奔了过来大喊,她靠在李振玄身边,毫不畏惧地抬头看向高高在上,傲气凌人,不可一世,传说中最恐怖可怕的杀人魔王—利皇格罕。
  只看了这一眼,就让她震惊得差点要当场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