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城的城门毫不设防地大大敞开著。
可是一眼望去竟无人在街上走。
只有四个人威风凛凛地傲立在城墙上,俯瞰往这边进发的哈图大军。
可比耶大公和蒙拉菲总帅喝令军队在萨克城外三十里停下,紫滕率领一千名先锋骑兵先到城外探查。
紫藤凭著过人眼力,一眼望去,只看见一女三男站在城墙上,围著一座冒著白烟的火炉,好似在……烤肉?!
紫藤揉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瞧,他四人果然是在城墙上烤肉,其中一个壮汉手上还咬著根油滋滋的鸡腿哩。
「稟告大公,萨克城看似空无一人,只有四个人站在城墙上烤肉。」紫藤自己报告完也觉得有些滑稽。
眾将领听了都是一脸古怪,面面相覷。
蒙拉菲总帅忙问道:「可有那个使鞭的男子在?」
「没见到探子描述的那样人物。」紫藤答。
可比耶大公却是毫无笑容,反而陷入沉思。
眾人见大公反应如此慎重,必定心中另有打算,他们便安静下来等著大公说话。
「我看这事非比寻常。」可比耶大公说道。「他们佔领萨克城后,竟然没有任何防御和戒备,就大开城门等著我们哈图大军到来,就像是早就算準了我们会分兵前来攻打似的。」
「难道他们毫不设防的装模作样,就是要诱得我们进城攻打,他们立刻就发动埋伏?」蒙拉菲总帅立刻说道。
紫藤恍然道:「照这麼看来,那个使鞭的男子定是善用计谋,才能在短时间内把萨克城夺回,如今又故意诱我们长驱直入萨克城,这背后定有一个极大的阴谋!」
「那麼大公,您认為我们该怎麼办才好?」蒙拉菲总帅问道。
「暂且按兵不动,以静制动。」可比耶大公眼中闪烁著精芒。「紫藤,你继续探查,必要时,潜入萨克城一探虚实。」
「只要撑过今晚,恩公就会回来了。」阿六双手环胸,用他与生俱来的惊人夜视能力继续监视著城墙周围。
阿九咬著一根玉米,口齿不清地说道:「他们看来约有五万人,就算恩公回来,这麼多人也要杀到手痠了。」
「我来算一下,咱们有十五个人,加上恩公共有十六个,哇!这样算起来,我们ㄧ个人要杀三千一百二十五个哈图蛮子哩!嘖嘖!等我们名留青史,这场仗就要叫做以一挡三千一百二十五之小白兔对大野狼群战!」好动的阿三单指点地,倒立著打趣叫道。
阿大仰天狂笑道:「这样才痛快啊!哈哈哈哈!」
「嘘!」阿六忽然脸色一沉。「有高手来了!」
其餘三人立刻歛去笑容,凑了过来在微弱月光照射下东张西望。
「这人身手可能比那个飞浪还好,我只能看见他头髮的反光,他移动速度之快,恐怕只略逊恩公一筹。」阿六指著下方那个几乎不可见,正迅速移动的黑点。
阿九搭箭拉弓,半瞇著眼道:「让我来跟他玩一玩。」
「慢著!」阿六阻止道。「妳又看不见他移动方向,哪裡射得中?若是没有把他吓走,反而把他引来,发现这裡只有我们小猫两三隻,发兵前来攻打,坏了恩公大事那可怎麼办?」
阿三插话笑道:「我刚刚才说我们是小白兔咧,现在又变小猫儿了,这可真有趣。」眼角餘光看到阿六凌厉地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捂紧嘴巴默默蹲下。
「那该怎麼办啊?难道就让他进城来?」阿九著急问道。
阿六沉吟了一下道:「恩公上次有跟我说过一个故事,叫做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三人瞪大眼睛看著阿六。
「你们三人负责声东,就让我击西吧!」阿六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缓缓将自己的兽皮手套解下来。
「干麻又说外国话?六哥又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阿三摇头嘆气嘀咕著。
紫藤还没潜入城裡,就莫名其妙中了一记暗算,他狼狈逃回军营,向可比耶大公报告。
「难道是那个使长鞭的伤了你?」可比耶大公对紫藤的武艺相当有信心,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功败垂成。
紫藤摇头道:「决计不是,我并未感受到强烈杀气。」他腰间被一记重拳打到,回击时却已不见了对手的踪影。
「那是谁?」
「应是他的手下,不过好似不只一人攻击我,但他们似乎又不想赶尽杀绝似的,故意露出空缺,让我顺利逃逸。」
阿九和阿大那準头差一大截的暗器,倒让紫藤以為他们是手下留情了。
可比耶大公沉吟道:「他们若是故意让你回来,用意是什麼?」
「难道是让我尽快发兵攻打,引我报仇?」紫藤道。
「好,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率领一万步兵佯作攻城,看他们如何反应!」可比耶大公难得对打仗有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天色刚亮。
「完了完了!他们好像準备清晨进攻哩!」阿三跳了起来,指著城外逐渐逼近的千军万马。
阿六气定神閒道:「二哥和四哥也要準备出动了吧。」
阿大突然抓狂怒吼:「怎麼你们做什麼事都不跟我这大哥说一声?全当我他妈的死了是吧?他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到底去干什麼了?」
阿九笑嘆道︰「大哥说话就是这麼大声,若是告诉你什麼事,肯定没一会儿就天下尽知啦!」
「你老母的!妳说什麼?」阿大气得横眉竖目。
阿六点头道︰「是啊,他们的事要秘密进行,若给你知道了,哪裡还有秘密……」阿大一把抓著他衣领吼道︰「你说这什麼鬼话!」阿六摇著手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恩公亲口说的。」
阿九笑著拍手道:「恩公说的真有道理呀!」
「道你老母!!」阿大气虎虎地吼回去,却也放开了抓著阿六的手。
紫藤和蒙拉菲总帅一左一右,拥著率领中军的可比耶大公,在城下叫阵。
「叫你们首领出来!」紫藤的声音以内力传送出来,声震强且长远。
几乎传遍了整个萨克城。
阿三听了笑道:「大哥,有人在挑战你哩,快吼两声给他听听,让他知道咱们入云山脉第一打雷声阿大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阿大本来还在生闷气中,这时听到老三讚他声音宏亮,立刻就把刚刚的不愉快拋到九霄云外了。
「有眼光,老三!」阿大眼睛发亮,摩拳擦掌,準备让那群哈图蛮子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大声公。
阿大深深吸了一口气,肚皮瞬间隆起鼓涨,圆鼓鼓地像座小山丘。
阿九、阿三和阿六三人很有默契地把双手掩盖住耳朵,準备迎接他们大哥那惊天动地的狂吼。
「出~你~老~母~!!!」阿大全力ㄧ吼。
这一声,有如春雷乍响,天地為之ㄧ震。
可说是眾鬼哭,群神号,天雷勾动地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巨大的声浪,差点把哈图战马给惊得四腿发软,战士们险些要摔翻下马,将领们耳鼓几乎要破掉。
站在最前头的紫藤等人虽然内功精深,但耳际所感受到的迴音还嗡嗡响个不停。
连萨克城内正在睡梦中的居民都差点要跌下床。
正要号啕大哭的婴儿也呆住了,在眼框打转的泪水怎麼也滴不下来。
真不愧是我们阿大,在入云山谷间练出来的声量,可不是平地人可以随便比拼的啊。阿三揩了揩眼角感动的泪水。
「哈哈哈!厉害吧!你们这些哈图番子,要比声音大,他妈的下辈子再来吧!」阿大得意纵声狂笑。
这时,一枝劲箭突然呼啸破空而来,直取阿大面门!
这箭来得好急、好快、好狠、好準!
阿九惊呼一声,阿三才想要动作,阿大依然笑得很开心时。
一个带著手套的手已抓住那个箭头,正是眼力最强和拳头最硬的阿六。
但那枝箭实在太猛太快,阿六的手套竟被磨破,眼看著那箭头硬是穿越阿六的铁手,继续往前冲去。
阿大眼看势头不对,大头一偏,那枝箭险险擦过阿大鼻尖飞出。
「喝!好快的箭!」阿三讚叹道。
阿九嘟嘴洩气道:「我的箭好像没那麼快,六哥全都抓得住。」
阿六握紧自己渗出血丝的铁拳,冷冷道:「那个穿紫色甲冑的人,就是射这一箭和昨晚潜入的人。」
阿三嘻皮笑脸打趣道:「嘿!看来他早上比晚上厉害得多。」阿三就是有这个难得的长处,不管处在什麼境地,只要能开的玩笑他就一定开,不管对象是敌还是友,他一律可以闹著玩。
「那一箭只是警告,我们哈图千军万马在此,若你们首领还是不肯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紫藤的臂力强大,射箭精準确是天下无人能敌。
阿六抬头看了下天色,已是正午。
「看来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蒙拉菲总帅冷笑道。
紫藤道:「他们似乎在等什麼,我料想那使鞭的男子应该不在城内。」
可比耶大公道:「為了要抓住那使鞭的男子,任何卑鄙手段我们也要做!吩咐下去,全军进攻,把那些光会叫的猴子全抓起来!我们便可守株待兔!」
眾将领应声领命,立刻下去命哈图大军拔营进攻。
第十五回 嗓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