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范辽使出全力追赶,终於见到正要跃出围墙的纤细人影,他横空飞掠,迅捷无伦,伸手一抓,竟恰好抓著了婉儿受伤的脚踝。
婉儿痛呼一声,整个人直直摔了下来。
范辽慌了手脚,赶紧过去将她扶起,忙道:「姑娘妳没事吧?」
婉儿眉头一拧,问道︰「你来追我做什麼?」
范辽道:「主公吩咐要将妳带回去。」
婉儿退后一步,神色略显紧张道:「我不去,等明天我一定会来找岳将军的。」
范辽毫不让步地道:「反正主公要妳回去就是了,恕范某得罪了。」说罢,突然五指疾张,出手抓向婉儿的肩膀。
婉儿抬手招架,沉肩一闪,范辽一抓不中,出手如电随即变招,一掌跟著击去,婉儿侧身退避,范辽却早已料到她会闪躲,右脚忽然踏出,身形一转截住她后路,婉儿惊呼一声,已给范辽制住穴道。
穿著一身白色武士袍的殷毓带著关至焕和卓翔步入主厅,简单向岳俊人客套寒喧几句后,两方人马分主客两边坐下,殷毓才道出来此的目的:「听说岳将军麾下的周副将已被赶出西黎军,可有此事?」
岳俊人仍是一副态度从容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身受重伤,上一刻还气急败坏的表情,说道:「周燁无法认同西黎军目前所走的路,既然他无心听我号令,自然就不须留他在军中,以免发生更严重的后果,妳说是吗?殷将军。」
殷毓秀眉一挑,心裡明白岳俊人是在暗示上回卓翔误杀火罗军一事,她又道:「周燁副将当日带队护我军弟兄周全,又赶至城守府要替我军说话,本将军都还没来得及谢他,哪知道岳将军竟在那天晚上就赶周副将离开,恕本将军多言,周副将為人正直,对岳将军是忠心耿耿,视南汉百姓亲如手足,岳将军只因这点小事就放弃这般人才,岂不可惜?」
岳俊人哈哈一笑道:「殷将军,妳这些话搁在心裡就好,最好别说出来,此刻妳我效忠的是火罗大帝,周燁不听本将军号令留守军营,反而私自擅闯城守府,早该以军法论处,本将军只是让他离开已算待念往日情份了,不知殷将军对我军处分过失士兵有何资格评论?」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连消带打,说得殷毓脸色一沉,美目状欲喷火,她定定看著岳俊人一会儿,才又道:「不知可否与岳将军私下说几句话?」
岳俊人微微一怔,点头道:「公孙,你们都退下吧。」公孙奕应声退出厅裡,关至焕和卓翔两人也跟著他出去。
殷毓等到厅裡只剩她和岳俊人二人,才站起身来,走到岳俊人面前冷沉喝问道:「你是被她给收买了良心吗?」
岳俊人湛然有神的眼睛与殷毓对视,俊眉一抬,回道:「妳说的她是谁?」
殷毓愤然道:「除了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有谁?你也被她的美色所迷吗?还是你也被她勾上床了?」
岳俊人了然地轻笑一声,面沉如水淡淡道:「公主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她是什麼样的人,我比妳还清楚,希望妳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辱骂她,既然我们都已经加入火罗军,以后仰仗公主帮忙的地方还很多,放下对她的偏见,妳会比较好过。」
殷毓娇斥道:「你难道不觉得她是残花败柳?不痛恨她以身為前朝公主,甚至是打北蛮英雄李将军夫人的身分,去向火罗大帝献身諂媚的行為?為什麼我要仰仗她?告诉你,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求她一句!」
岳俊人摇头,轻嘆一声道:「妳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吗?妳如果一死,所有御林军都会跟著妳陪葬,妳希望妳手下的数千名弟兄都跟妳去死吗?若是妳不想管他们的死活,那妳又為何要向火罗大帝磕头求饶?」他顿了顿,沉声嘆道:「殷毓,妳已经不是一个人而已。」
殷毓登时语塞,沉默以对,这就是现实,她一直不想面对的现实,想要在火罗军队裡活下去,她就必须要拋弃自尊,屈服认输,就算再痛苦,她也只能咬牙忍下去。
岳俊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听说妳大嫂快临盆了,难道妳也希望殷家绝子绝孙?」
殷毓闻言神态凝重,肃容看向岳俊人道:「岳将军今日所言,犹如当头棒喝,殷毓铭记在心,可是,我对嘉乐公主的作為依然无法原谅,请你谅解。」
岳俊人靠坐回主位,嘴角掠过一丝淡然微笑道:「总有一天妳会明白她的苦心,这在之前,我不会再多说半句了。」
第六回 心有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