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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交出性命

  当殷毓走进那个宽阔高耸的棚帐时,心中也同时刻划出人称「杀人魔王」的火罗大帝该是什麼样子。
  听说他很无情凶狠,那麼他该是长得满脸横肉,如豆小眼冒著熊熊兇光。
  听说他杀人是在享受满手血腥的痛快,那麼他该是个浑身暴起雄壮肌肉的凶暴汉子。
  听说他长得高大威猛力大无穷,若是啼哭的婴孩见了他都不敢多吭一声,那定是个兇神恶煞,面目狰狞的粗壮丑汉无疑!
  综合上述的几点,足见这火罗大帝生得有多麼恐怖吓人。
  想到此,殷毓先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管那火罗大帝生得多麼丑怪,也不能被他给吓傻了。
  镇定住心神后,缓缓一抬眼,往前望去,殷毓还是傻住了。
  不是因為火罗大帝长得有多可怕噁心,而是她从没想过火罗大帝竟是一个如此年轻俊挺,具有完美雕刻般的五官,揉合了冷漠刚硬与俊秀卓然的气质,却又目光冷酷令人不敢逼视的美男子,即使看起来有些卓傲不群,与世人格格不入,却也难以跟残暴杀戮之类的词语连结在一起。
  「妳就是殷毓?」低沉且冷漠的汉语从坐在上座的男子口裡发出。
  殷毓身子一挺,毅然迎上他那双幽玄深沉的鋭目。「正是,我便是御林军首领殷羽的亲妹。」
  格罕虎躯往身后椅背挨去,神色一如以往淡漠道:「听说妳要求见本帝?」
  殷毓毫不畏惧的朗声道:「不错,今日我带兵前来求见,便是希望能和火罗大军一同向南进攻,直取嘉阳城,大破南汉军。」
  格罕突然嗤笑一声道:「说得很好,但,本帝若看不出妳是报仇心切,想借助我军之力攻下杭州,那本帝就没资格坐在这裡了。」
  殷毓脸色倏地一白,心道这北蛮子王倒也不是易与之辈,一语就道破她的想法。讶色瞬退,殷毓美目闪著自信锐芒,侃侃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大帝清楚我御林军与绿林军有不共载天之仇,那我便不必惺惺作态了,虽然為我军枉死兄弟报仇这也是其中之ㄧ的原因,不过大帝您若让我军投奔火罗军,实是对火罗帝国有莫大好处。」
  格罕俊眉微挑,哦了一声,问道:「有什麼好处?」
  殷毓正容道:「我们御林军对於杭州城防再熟悉不过,对於攻下杭州送给大帝您是绝无问题,再者,东阳军本就与我军有嫌隙,如要攻打东阳城,我曾潜入东阳城内刺探过虚实,必能让火罗军轻易取胜;再说嘉阳城吧,我军大部份士兵都曾是宫廷守卫的一员,南汉国的佈置御林军都知晓一二,如大帝收容我军的残餘部将,我军自然会知恩图报,尽力為火罗大军征战,绝无二话。」
  格罕俊美慑人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却没说话。
  殷毓见他忽然沉默下来,心裡也跟著一沉,这火罗大帝的心思似乎相当难以测度,光看他喜怒不形於色,看来脸色冰寒却又带著隐隐笑意,害得殷毓感到心乱如麻,落尽下风,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听起来你们军队妙用无穷,似乎已经可以纵横天下了,又何必来投靠我火罗军?」格罕终於又说话了。
  殷毓乃精灵聪明的美女,一听便知道他嘲讽自己夸大其辞。殷毓定了定神,又道:「但若没有火罗军的强大兵力作后盾,我军不过是千餘名的残兵败将了。」
  格罕道:「妳的军队只听妳的,我军又何以能容南蛮军队在其中?」
  殷毓盈盈跪下伏地道:「请大帝明鑑,殷毓只想带领军队亲手取下郭风鎧人头,此事一了,殷毓自会交出领兵权,全归大帝处置,若他们不肯继续归附,殷毓也会留在火罗军裡继续為大帝效力直至战死沙场。」这麼说的意思,就如同将自己性命交给了火罗军,足见殷毓是下了多麼大的决心。
  格罕眼底像是有什麼奇妙的情绪闪过,他一摆手道:「起来罢,先让本帝看看你们御林军的实力,若真有本领,就允妳所请。」
  殷毓面露喜色,起身道:「谢大帝恩德。」
  格罕忽然向外喊道:「传阿力麻里进来。」外头的守卫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守卫稟报道:「啓稟大帝,阿力麻里将军到。」随著那守卫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子龙行虎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大帝有什麼吩咐要属下去办的吗?」
  一旁的殷毓凝神看向他,心裡也正猜想火罗大帝找人进来,难道是要当场测试自己武功?打量了一下那个火罗将领,看他年纪约莫三十上下,行走间气度沉稳,体格剽悍,应是沙场老将,暗自思索要怎麼打败此人赢得火罗大帝的认可。
  格罕淡淡道:「这位是殷毓小姐,你带一些精兵与她的手下比斗看看,若她那方表现尚可,就让她加入我们南侵的行列。」
  阿力麻里脸上掠过明显讶色,转头看向俏立在一旁的殷毓,忍不住脱口说道:「可是……她还是个小女娃而已哪会打仗?」
  格罕怒目一闪冷冷道:「咱们火罗族的勇士何时有男女之分了?既然她有胆子挑战,身為我军将领的你难道不敢相迎吗?」
  阿力麻里再笨也懂得看人脸色,不敢再多言,旋即躬身应声道:「阿力麻里谨遵大帝之命,立刻安排比试。」
  格罕满意道:「好,今日天色已暗,明天一早你们双方便开始比试,结束后将结果告诉本帝,都退下吧。」
  阿力麻里和殷毓便一同行礼退出议事帐。
  离开帐内后,阿力麻里眼角瞄向殷毓那副娇滴滴的大小姐模样,忍不住轻蔑地哼哼两声,这才转身离去。
  殷毓容色一沉,狠狠瞪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北蛮子离去的背影,也娇哼了一声昂然走开。
  等他两人都离开后,尚巴堤和拉莫从幽暗深处走了出来,前者道:「拉莫将军你怎麼看?」
  拉莫沉声道:「我本就赞成你说的以敌制敌,只是没想到进行的这麼快,先是西黎军岳俊人写下降书,现在又有御林军殷毓带兵来降,这全然超乎了预期,实在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尚巴堤露出思索的表情道:「拉莫将军是忧虑我军裡面有这一些南蛮子,可能会引起内部分裂或斗争?」
  拉莫点头道:「是啊,就算我们这些将领可以接受南蛮子的士兵,但却无法保证所有火罗士兵会接受他们,到时军令一下,各走各的,那该怎麼是好。」
  一把清冷的女声在他们后头响起。「两位将军无须多虑,本神官南下不仅是要帮大帝找人,还背负了稳定军心的神圣使命,火罗勇士们就交给本神官吧,要一统天下,只依靠我族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水神官紫央悄悄走到他们二人身边,冷淡如水的面容透著一层奇妙的微光,如梦似幻,有若仙人下凡。
  紫央美目转向他两人,续道:「不管是岳俊人或是殷毓,未来都将是我火罗军攻破嘉阳城的胜利基石,两位无须多想,我们火罗族最重勇士,若是殷毓能击败阿力麻里,你俩认為火罗士兵们还会不服吗?」
  尚巴堤欣然道:「如有水神官倾力相助,我族勇士心中疑虑自会尽去。」
  拉莫也道:「若真能如此那就好了。」
  水神官紫央淡然一笑,神态篤定道:「会的,胜利之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