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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春天确实是好极了,就连溪边的杨柳都翠绿地吐出嫩条,学校外围的木棉花更是开的盛艳,在学校内依旧闻到浓浓的木棉香味。还看到了天际中从北方飞过来的泥燕,脚下的小草蓬勃地生长,生机活力的样子。
  “可是就快夏天了。”她又乐极生悲地说道。
  “然后呢?夏天怎么了。”杜清望着她可爱的面孔说道。
  “杨柳树又会枯萎了。”她看起来很多愁善感的样子,在溪水的映射下,却显得很可爱。
  杜清用手摘了一片头顶上的柳条,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继续追问道:“然后呢?枯萎了怎么办?”
  她笑了,看着他幼稚地一直追问着,看着他将柳条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她还是笑了,笑道:“我说夏天是毕业的伤感季,柳条是离别的象征,这样你还有问题继续问下去吗?”
  杜清还是低着头嗅闻着那片自己摘下的柳条,抬起头的时候,刘婧看到了他鼻翼上的那颗红痣在散发出微红的光芒。
  “当然有问题,今天我本来就是来等你的答复的。你明天有时间吗?”杜清问道,期待她的回答。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裤袋,搜寻了一会,才搜出了两张褶皱的电影票,将其中一张更新的电影票放在她的手上,然后一直盯着她的眼神看。
  她看了看那张褶皱的起了痕的电影票,不禁觉得惊讶,竟然和朱思俊给自己的电影票一模一样,依旧是《风雨哈佛路》,依旧是明天的早上九点上映。她再仔细地看了看场号,才松了松一口气,发现并不是同一场。
  深吸了一口气,将电影票紧紧地放在手心,装作很轻松地回答道:“好吧,好不容易明天有时间,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恩,什么?”好奇的眼神定格在她的身上。
  “不能和别人透露说我和你看电影去了。”刘婧看了看周围,确定了周围没有看到自己所认识的人,才大胆地说道。
  杜清看着她因为一场电影而神出鬼没的样子竟觉得很搞笑,身孩子很滑稽,她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单纯而又多愁善感的女孩内心里究竟是装了怎样的秘密和想法。
  早上七点多钟,刘婧便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刷完牙之后在筱婈的桌上压了一张便条:筱婈,我出去有点事,不要等我吃饭。随便地穿了一双小布鞋,便跑到楼下。
  香樟树下,刘可新和朱思俊等了许久,仍旧不见刘婧的影子,朱思俊竟提议说要去女生宿舍门口等。刚想起步时,便看到了王燕穿着漂亮的白色秋水伊人外套,踏着极其淑女的步子跑到刘可新和朱思俊的前方。
  “王燕,你看到了刘婧了吗?”朱思俊急切地问道,他认为王燕是来给他们报告刘婧的消息的。
  王燕手中拽着刘婧给她的电影票,高兴地说道:“刘婧说她和筱婈有点事,来不了,让我代替去。”
  刘可新看着拿着电影票高兴地手舞足蹈的王燕,诺诺地说道:“去电影院看电影不是她从小到大一直的心愿吗?她和筱婈会有什么事。”
  看着王燕出乎意外高兴的面部神情,竟也觉得一阵阵地惊疑。
  此时最想反抗的当然还是数朱思俊,他一直紧紧地抿着嘴角,沉默而不说话,停顿了将近一分钟,死死地盯着兴高采烈的王燕许久,才愤懑地说道:“可新,忽然想起我还有事,不去了,你们去吧。”
  在刘可新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朱思俊便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地离去。他当然不知道,此时的刘可新,会和朱思俊一样的心情。他一样想要推辞这场电影,因为和他们一起看电影的不是可爱的刘婧,而是娇贵的王燕。
  然而事实上,他没有逃脱出王燕的手掌,他还是和她去了电影院。
  那个叫天心岛的电影院,是县上第二大电影院,而刘可新上次本想带着刘可新去看的,是第一大电影院。这次,刘可新只好扭着头和王燕来到了天心岛电影院,看那场最近红火的青春励志电影《风雨哈佛路》。
  刘可新长这么大并没有到过电影院,主要是因为家境贫寒。而王燕是县上千金的女儿,见过的世面不言而喻地要比刘可新多,县上的两大电影院她早已摸熟透,即便是逼着眼睛也能将硕大的电影院方向背的滚瓜烂熟。
  所以,一路上,都是王燕带着刘可新进场看电影的,而刘可新完全处于被动的情形。
  电影院内是熙熙融融的人群,头顶的天花板上安装着各式各样的闪亮的霓虹灯,整个电影院像是被巨大的霓虹灯园包围着,墙角上贴了各种各样的流行电影海报,偶尔还能看到几个面生的外国演员。
  电影院的大厅主要是售卖临时票的地方,柜台前坐满了正在售票的女服务员,王燕望着柜台前的那些化过妆的漂亮女服务员,像是见到了影视大明星的激动与好奇,她一定是在羡慕那些女服务员比自己更是略胜一筹的外貌美吧!
  刘可新跟着王燕的视角方向看过去,忽然看到了一个面熟的身影,刘可新只是觉得在学校多次见过她,却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孩好像和王燕的关系很亲近,刘可新只知道这一点。
  当他转身想告诉王燕,告诉她看到了一个很面熟的女孩时,再次回眸已经全然看不到了那个女生的身影。
  她带着他走进了第五场影院。她看着电影票上的座位,在暗黑的灯光下摸索着找到了她和刘可新的位子,找了许久,才发现这是最后一排,失望中却又带着莫名的庆幸。
  她庆幸这是最后一排,这样她就能和他的距离走得更近,而不受他人的干扰。
  她庆幸这是最后一排,这样近视的刘可新看不清屏幕,一定会觉得无聊,然后和自己聊些其它的内容。
  她庆幸她要感谢刘婧给了她电影票,感谢朱思俊自觉地不当电灯泡,甚至要感谢叶厚云,这个一直在奉承自己的女生。
  她和他就这样紧紧地坐在最后一排,等待着《风雨哈佛路》的上演。
  刘婧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在自己和杜清刚刚坐下不久,随后叶厚云也进了和自己同一个电影场院,更没有料想到她的位子竟是在杜清的右边,而自己,则是在杜清的左边。
  叶厚云手上拿着一张电影票在黑暗的灯光下摸索了许久,才摸索到106的位子,她肩上挎着一个橘黄色的便捷小包,披着双肩头发。
  在暗黑的灯光下,好像还看到了她嘴上涂得微微显红的唇彩,虽然和自己中间隔了杜清,刘婧还是闻到了她的唇彩的味道,像是曼秀雷敦的淡香。
  “杜清,真巧,你也在这儿啊!”叶厚云很是激动地大叫了起来,之后又看了看坐在杜清旁边的刘婧,用更惊讶的语气说道:“刘婧也在这儿,你们是约好一起来的吗?”
  杜清很羞涩地说道:“恩。”
  话语刚落,刘婧又反口说道:“当然不是啊,我们的位子偶然连在一起的,就像你的位子和杜清的位子连在一起一样。”
  屏幕上的电影《风雨哈佛路》已经开始上映了,叶厚云、刘婧和杜清并没有说话,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看。
  如果以正常的思维去思考问题,每个人都会以为在他们三者当中,叶厚云会是刘婧和杜清的电灯泡。
  而事实上,却被证明真相是相反的,她,竟然成了他们之间的电灯泡。
  没过半个小时,叶厚云居喊困,接着便迷迷糊糊地一头倒在了杜清的肩上,为了怕惊醒叶厚云,杜清竟然还伸出一只小手拥着叶厚云的肩膀,他整个上午都是僵硬地坐在位子上,几乎是动也不敢动。
  即便电影院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刘婧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倒在杜清肩上的叶厚云,她没有多说,只是倾注于电影里那个叫做‘莉斯’的女孩,直面地面对惨淡的命运和家境,而一步步地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实现了哈弗梦想。
  电影结束时,叶厚云说她有事,先走了。然而当刘婧和杜清从电影院走出来的那一刻,居然遇到了刘可新和王燕,那还怎样的一种尴尬的情形。
  “王燕,你不是说我妹妹有事来不了吗?”刘可新用很重的语气向着王燕问道。
  王燕转向刘婧,又使了使眼神,问道:“王燕,你不是和筱婈有事来不了吗?”
  而刘婧的回答更是一鸣惊人,“你们不是三个人一起看吗?朱思俊呢?”她使命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还是没有发现朱思俊。
  刘婧看着刘可新许久,才愤懑地说道:“哥哥,你骗我,你竟然和王燕单独地看电影!”
  刘可新看了看站在刘婧身边的杜清,更是来气,以往外表看似软弱的他竟大发雷霆地说道:“婧婧,你才骗我,你还不是单独地和杜清在一起看电影吗?我和王燕是清白的。”
  “哥哥你,我……”刘婧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
  刘可新又转身看了看像是一幅委屈样子的王燕,再次大声叫喊道:“你们是串通好了的吧!你们都骗我,都是骗子,就我是傻子。”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那么地巧妙,总是以一种不可名状的方式进行着,一步一步地推向时光轴的前方,时光轴中,那些不可名状的相遇,总是在无形的迫力下,追随着时光轴的影子,再次映射着不可名状的相遇,纵而又注定是不可名状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