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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简陋的家中还是弥漫着馨香和谐的气息,只是闻不到一种刺鼻的饭香,能听到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却不是最美的音符;能感受到日光所给予不料的温暖,却不是最暖阳光的格调。
  原先是两张椅子,却要坐下三个人,于是总有一个人站着。而现在依旧是两张椅子,却是仅仅地坐下两个人,再也没有人需要站着。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意外,就像是流星划过的那一瞬间,丝毫不给看客遐想的时间和空间。
  刘婧手中紧紧地抱着那个做工精致的盒子,哭的红肿的眼睛,红肿的鼻子,在简陋的家中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显得格外的分明。刘可新傻傻地坐在厨房墙角的那张木椅子上,紧紧地靠着刷地灰白的墙角,沉默不语,这个简陋的家,像是孤山中患荒无人烟的废墟。
  “婧婧,新新,吃饭了,都等你们好久了,好不容易两人都从学校回来一次,妈给你们做了好吃的。”耳朵里好像回荡着母亲温柔的声音,刘婧说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音符。
  “妈,你头上长了几根白白的发丝,我帮你拔掉吧!”刘婧想起了昏暗的灯光下发现母亲几根白白的发丝,刚想下手,却被母亲止住的情形。
  “吃饭吧,别拔了它,中年白头,也就几根白白的发丝,我倒觉得很开怀,这是时代的结晶,智慧的结晶啊!”‘时代的结晶,智慧的结晶’刘婧依稀记得曾经自己听到那句话时和哥哥刘可新是有多么地惊讶和开心,母亲的笑容是有多么地灿烂。
  “妹妹,你又要拿哥哥的名字开玩笑了是吧?”
  “不是啦,我就是在纠结我有一个这么温馨的家庭,或者说虽然我没有像公主般那样的家境,但我依然有着公主般的温暖,尤其是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和母亲,你们说这到底是天意还是宿命?”那时的刘婧对着大厅内的母亲和哥哥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表情。
  那一刻,那一个问题让母亲和哥哥沉默了许久,随之等来的结果是刘可新和母亲异口同声地说了五个字:“当然是宿命!”
  依旧是抱着精致细密的母亲临终前给她的小盒子,她抚摸了这个精致的小盒子许久许久才依依不舍地锁进了自己的小抽屉。看到桌上一块摆着的红布,此刻的她忽然又想起了粉红色围巾,粉红色皮鞋,粉红色迷你裙,幼稚的她曾经以为穿上这些自可以真正地成为公主,像公主一样地可爱迷人,开心快乐。
  可是,当她像个公主一样把她们一一穿上的那一刻时,脑海中猛然地记起母亲和哥哥为了买这些公主服饰而去拾荒的狼狈不堪的情景,她立刻将穿上去仅仅只维持了一分钟便动作利索地将身上的迷你裙、围巾、红色皮鞋一一的脱去。
  她看着衰老的母亲和狼狈不堪的哥哥说,说:“我再也不会羡慕成为公主,我有哥哥和母亲就可以了,我不要成为公主,公主一点也不快乐!”
  母亲抚摸着刘婧的高而细长的马尾辫安慰她说:“从今以后,婧婧你就是我们的公主,你是我和新新的专属。”刘可新听了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道:“对,以后妹妹就是我们家的公主,只能是我和妈的公主,你就是我们专属的公主。”
  这些逝去的记忆是多么地令人幸福和美妙,可是却是记忆,是逝去的记忆。这些逝去的记忆,只有自己用心地记在心里,否则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渐渐地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直到现在刘婧一直还是在思考着这个一直让自己耿耿于怀的问题:究竟是天意还是宿命。当她幼稚地向母亲和哥哥问起自己生活在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庭,即便不是公主却过着公主般幸福快乐的生活时,母亲和哥哥很明确地告诉了她这是宿命。
  刘可新还是坐在厨房那个靠墙角的角落,沉默不语,好像此时此刻,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刘婧很厌恶甚至是害怕这种感觉,她用惨白无力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种可怕的沉默,“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妹妹了是不是?你和妈妈说好了一直瞒着我是吧?”
  刘可新没有直接地回答刘婧提出的问题,他从墙角的木椅上起身站起,双手放在刘婧的肩膀上,摸了摸她的马尾辫,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婧婧,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过去,以后还是将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永远都是我和妈妈的专属公主。”
  刘婧看着刘可新凄惨的眼神和无力的话语,她推开了刘可新的双手,凝噎地说道:“不,我需要知道这一切,我知道我不是妈妈的亲生骨肉,我不是吴家的命脉,我必须要知道这些,而且我必须要面对着一切。哥哥,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你一定要告诉我事实和真相。”刘婧用力地摇曳着刘可新的手臂,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一切。
  “好,妹妹你别急,别急,别激动,我告诉你!”刘可新试图想安定下刘婧急躁而又绝望的内心。
  “母亲说你是香樟树下丢弃的弃婴,筱婈的姥姥那天刚好来家里找母亲,却意外地看到香樟树下有个没有密封的纸箱,纸箱里还传出你微弱的哭声,筱婈的姥姥撕开纸箱,看着你可爱的脸,便把你抱进了吴家抚养。
  母亲本就是善良的内心和怜悯的同情心,加上母亲又很想有个女儿,于是她便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收养了下来。所以筱婈的姥姥对你有着说不出的喜欢,你也觉得你和筱婈的姥姥之间有种说不好粗的亲切感。”刘可新像是在叙述故事一样地讲述着关于刘婧的身世。
  “哥哥,为什么母亲会告诉你这些?”刘婧看着刘可新安详镇定的眼神,疑问地说道。
  “母亲有写日记的习惯,十二岁那年在母亲的房间无意中看到了她的日记本,她的日记本很精致漂亮,而我又对文字有说不出的吸引和喜爱,那时候的我很好奇,就随便翻了一页读读,我在母亲的日记本上歪歪斜斜的字体里看到一句很奇怪的话:婧婧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我依然爱她,婧婧和新新,我这一辈子有你们,知足了。
  当我想再接着看日记的内容时,母亲从门外进来,她看到我手上拿着的笔记本,二话不说涨下脸来用鞭子抽打着我,那一次,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她警告我不能随便翻她的东西,还和我说不能把那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你,我只是哭着对她点了点头。
  可是当你从学校回来时她又假装若无其事一样地关心和照顾着我们,这件事成了我心中的阴影,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那次要重重的鞭打我。
  不过我做的很好,一直都没有把那天发生的事给透露出去。直到15岁的一天,我的内心逐渐成熟和成长的好奇心再也忍不住了,于是我翻出了12岁那年的旧事找母亲理论,她看我也逐渐长大懂事了,才把你的身世之谜告诉我。
  我和母亲之间有个约定: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说出你的身世。她说她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她生怕有一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会伤心会失望,甚至会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家。”
  刘可新的声音愈来愈嘶哑,他微弱的声音在这个简陋的破旧的小屋回响,他像是说累了,拿起母亲经常喝茶的杯子,洗也不洗就从保温瓶里倒水到杯子里,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他的泪水顺着茶杯的前沿自然而然地流入到杯子中,他却一点也不理会顾忌着这些。
  “所以你和母亲一直隐瞒了我17年,直到今天才迫不得已的被逼出这一切。原来我一直都是弃婴,是孤儿。”刘婧眼里含着绝望的泪水,眼睛红肿地像葡萄般地大,撕心裂肺般疼痛地对刘可新说道。
  “婧婧,你要坚强,要勇敢,要振作,你要知道妈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我们这样的,你知道妈妈有多么地爱你吗?”
  刘可新尽管是在费尽心机地想安抚刘婧,可是以现在这种情形,自己都没有资格却去谈论改如何地好好活下去,他的眼里,泪水像溪水一样地流动着,哗然不止,生流不息。
  “哥哥,那我们的父亲呢?”停顿了一下,又修正了原先的问题,“哥哥,那你父亲呢?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刘可新本不想回答刘婧提出的这个问题,可是经过自己的一番思虑,还是决定把事实告诉给刘婧,他觉得此时此刻,只有接触刘婧内心的所有关于身世的疑惑才能让她从母亲的逝世中慢慢地走出这个阴影,他桌上的纸巾擦拭去了眼眶流出的泪水,再是用手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继续说道。
  “父亲很反对母亲收养你,因为本身家境不富裕,父亲是个工地工人,每天早出晚归地干活,仅仅依靠那点微薄的收入连他自己都很难养活,怎么能养活我们一家人?
  是不是真的命运捉弄人?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刘婧在内心责问着自己。
  “婧婧,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我和你一样的难受,你知道吗?母亲的死已经让我将近绝望,可是我身上还有很多重担。要好好地活着,我要带你读大学,我要带你走出伤心,走出绝望,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那样在天堂的母亲才会安息,才不会死不瞑目,以我们要振作,婧婧,相信我,相信我!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的,你还是我的妹妹,我还是你的哥哥,我们一起好好地活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