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耶尔,是我啊……你怎麼了?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如果有什麼事情,是比一个人走在潮湿又黑暗的且隐藏未知危险的洞穴之中更糟的,那肯定就是眼前熟悉的面孔和声音……当初皮耶尔亲眼目睹运输舰的爆炸,在太空中爆炸那麼船员绝无生还的可能,而且这裡也离风沙陀瓦太远了,就算有人侥倖生环也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皮耶尔很努力的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会是芙萝妮本人,但是看到她从眼角溢出的泪水时,皮耶尔还是彻底心软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芙萝妮流眼泪的样子,心疼地伸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
但手才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皮耶尔看了看自己骯脏的手掌,他决定先到一旁去洗手,心想:「就算这个人不是芙萝妮又如何,反正我也不一定能走出这裡了。」
「皮耶尔?」当皮耶尔把枪放下来,洗完手之后用大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她反而愣住了,回过来握住了皮耶尔的手,问道:「我一醒来就在这个地方……能不能告诉我这裡是哪裡?」
「这裡是鬼面星,我為了调查一些事情,所以和当初救了我的舰队一起登陆,不过中间遇到了……一点状况,所以我掉到这个地底洞穴来了,然后就遇到妳。」皮耶尔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同时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他感受著残留在手中的触感,如果这是幻觉的话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这裡?鬼面星?」芙萝妮往身边看了看,她没想到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鬼面星,她望著皮耶尔一脸脏污,而且明显摸过机油的双手,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麼事,脸色一沉说道:「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裡。」
皮耶尔摇摇头回应道:「但是我不知道该怎麼离开,我的机体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故障了,机体没办法重新啟动的情况下我也只能用走的。」
「你驾驶什麼机体?NCR-04吗?」芙萝妮似乎不想这麼轻易放弃,她希望皮耶尔可以带她回到机体所在处,她对机体有非常丰富的维修经验,就算机体已经无法运作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可用物资。
「呃……是皇权骑士,就是DIK。」皮耶尔有些难以啟齿,因為这既不是他们国家也不是联邦的机体,DIK只有帝国才能生產,而且也只有帝国的皇权骑士团才有配备,所以当他这麼说的时候芙萝妮也愣了一下。
「你是跟著帝国的舰队来的?他们怎麼会让你驾驶皇权骑士?」芙萝妮感到疑惑不解,皮耶尔可是新崛螺联邦的军人,照理来说他们不可能让联邦人甚至是军人驾驶他们的特种机体,不过她还是让皮耶尔带著她回到原本的地方,而且这样说道:「没关係,如果是帝国机体的话更好。」
「為什麼?」皮耶尔问道。
「因為帝国的设备更耐用,虽然损毁了但物资可回收率更高。」一路上他们都在讨论该怎麼离开这裡,而走了几分鐘之后两人忽然沉默下来,两人的脚步声迴盪在这孤寂的黑暗空间之中,芙萝妮忽然这麼问道:「皮耶尔,见到我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皮耶尔停下脚步,他犹豫著该不该回头去看芙萝妮的脸,其实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办法肯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而就在这个时候芙萝妮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让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要用枪托反击,但芙萝妮什麼也没有做、什麼话也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抱著他,似乎想要藉此来安抚他的心。
「芙萝妮?」好一阵子之后,芙萝妮都没有任何反应,皮耶尔才出声喊道,这样被她抱著可没有办法继续前进。
「喔!抱歉,总觉得我好像很久没有这麼做了,所以……继续走吧!」回过头看见的是芙萝妮那令人怀念的靦腆笑容,皮耶尔决定牵著她的手往前走。
――是很久了,快四个月了吧……
到了皇权骑士躺著的地方,芙萝妮被那穿出石堆的巨大手臂给吓到了,她不断询问之下皮耶尔才把摔下来之前所遭遇的战斗叙述了一遍,同时也把当初怎麼被帝国的舰队救出,如何度过这三个月通通告诉芙萝妮。
「辛苦你了……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很伤心吧?」芙萝妮望著皮耶尔比起以前要憔悴许多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心疼道:「我没办法想像,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是怎麼照顾自己的,我最没办法放下心的就是你。」
「我……嗯!所以我才会来到这裡,因為如果不去寻求真相,我无法抚平心中的痛,很高兴可以再见到妳……」皮耶尔话才刚说到一半,芙萝妮便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将近四个月没见面的情侣深吻著对方,两人都因此而难以自拔,好一阵子之后芙萝妮才主动放开,红著脸笑道:「该工作了!」
芙萝妮爬进驾驶舱,在驾驶座旁找到一个拉桿,用力江拉桿往上提的时候驾驶座忽然往后退,而底部露出了一个用来放置简易维修装备的空间,芙萝妮从裡头取出了简易的组装维修臂、手套和万能扳手。
她相当熟练地拆解著驾驶舱内的萤幕和面板,想要从中找到可以使用的信号设备或者是侦测装置,而皮耶尔只能站在一旁帮她打灯,虽然他知道很多关於机甲的知识,但却没有太多实际拆卸的经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看著芙萝妮去操作这些东西,好一阵子之后芙萝妮从机体裡拔出第一个零件放在地上。
皮耶尔看出那是散热系统会用到的净水装置,為了避免水中的矿物质和杂质会影响散热系统的功能,所以这个净水装置可以把水中的矿物质和杂质全都过滤掉,不过这种没有矿物质的水不适合人喝,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芙萝妮捣弄了一阵子,又从备用感知系统裡拆下能源反应探测器,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给他们带来什麼帮助,但既然还能够使用就先拆下来放一边。
「啊!」芙萝妮吓了一大跳,因為有东西摸上她的大腿,她转过身发现是皮耶尔干的好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别乱啦!」
「抱歉……」皮耶尔尷尬地搔了搔脑袋,因為芙萝妮趴在裡头工作的时候,一双美腿和臀部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忍不住就伸手摸了一下,而无论是芙萝妮的反应还是手感都那样的真实,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怀疑了。
好一阵子之后芙萝妮才抹去脸上的汗水,把万能扳手摺迭成三角柱形金属块,而机械臂也在拆装之后和手套一起收回箱子裡,芙萝妮选择拆下来的这些东西基本上都可以独立运作,只要给它们补充一定的能源就行,而这个动作在它们被拆下来之前芙萝妮就已经完成了。
「皮耶尔,其实我总觉得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得和你说,但我现在想不太起来,就好像做梦一样……我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休息时芙萝妮似乎很认真的在回忆什麼,但她想破了头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麼。
「没关係,先让我们离开这裡,以后还有机会慢慢说。」
皮耶尔清楚的知道,他能平安离开这裡的唯一希望就是舰长小姐,舰长小姐可以从遥远处感觉到他的存在,如果有办法让舰长小姐找到他的话,他们就可以顺利的离开这颗星球了,至於离开之后的事情皮耶尔没想这麼多。
他们沿著原路往回走,到了水源处用净水装置取了一些水带在身上,他们沿著通道往更远的方向走,虽然不知道这条通道最后会通往哪裡,但现在也只能选择走这条路了。
有时会经过一些明显是停靠站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却堆满了骨骸、垃圾以及被关闭的防爆门,他们根本就别想从一般楼梯或者逃生梯离开,就手上现有的设备也没办法突破这些障碍,所以两人努力了一下子就放弃了。
「皮耶尔,这个运输车说不定还可以用,我想办法重新啟动它。」芙萝妮说完之后便带著工具跳到车上,打开电箱开始检查。
所谓的运输车就是一种沿著铁轨移动的金属平台,这东西上头可以放上货柜或者是一些轻型货物,用来运送机甲当然也不是什麼问题。
皮耶尔帮芙萝妮打灯到一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声响,他马上转移光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过去,只见几个小小的黑影正在晃动,那看起来有几分神似人影,皮耶尔马上放下手电筒继续照明,同时说道:「我觉得我们得快一点,前面好像有东西正在靠近!」
「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快好了。」芙萝妮似乎并没有看清楚刚才那些黑影是什麼,但她还是加快了手中的工作速度,同时她还让皮耶尔从一边拆下一个照明设备用的备用发电机,将运输车的电路接上之后,她开心道:「可以动了!」
皮耶尔马上让车子前进,既然后方没有退路他们只能选择往前冲,也许是因為年久失修的关係这车子有些生锈,起步的时候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尖锐摩擦声,这时黑暗中有个穿著白袍的东西冲了过来,皮耶尔马上抬起步枪对著那东西点射,很快就听见那东西用无比沙哑的喉咙发出惨叫而倒地的声响。
当车子辗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可以清楚听见骨肉被碾碎的声响,无论是黑暗中的东西还是那噁心的声音都让芙萝妮脸色发白,要不是皮耶尔坚定不移地站在操作台上,一面控制运输车一面用步枪对著远处射击,她早就吓坏了。
当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皮耶尔也不再浪费子弹,因為这种速度足够将那些感染体全都撞开并碾死,他只要小心注意会不会有东西爬上来就行了。
「皮耶尔!小心头上!」当听见芙萝妮的警告时,那看起来如蝎尾的手臂已经近在眼前,还好皮耶尔个子小只是一个低头就闪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一个有著特别长的右手且下半身发达的感染者跳到车上,没有打死皮耶尔便转移目标对著倒在地上的芙萝妮抬起手。
感染体的手臂遮住了脑袋,皮耶尔心裡紧张也不管这麼多,对著感染体的手臂就开了几枪,子弹的冲击力量推著它退了几步,原本高举著正要攻击的手也放了下来,不过他忽然向前一跃往皮耶尔的方向冲来。
皮耶尔咬紧牙根跳离了操作台,抱著步枪从这感染体的下方滑过,手中的步枪对著那内臟外露的腹部开火,他滑到芙萝妮的身边才停下,正要起身的时候因為被几枪贯穿身体的感染体愤怒地怒吼,长臂一甩竟然甩中了才刚起身的皮耶尔,他闷哼一声便飞了出去。
「小皮!」
还好皮耶尔即时用左手抓住了运输车的边缘才没有被甩出去,芙萝妮紧张地冲上前来想要把他从车子后方拉上来,但是一起冲上来的不仅仅是芙萝妮,还有那同样在车上的怪物,它站在芙萝妮背后抬起长臂。
「让开!我叫妳让开!」皮耶尔紧张万分,当他看著芙萝妮担忧又错愕的脸,那最亲密也最甜蜜的爱人即将遭受死亡的威胁,他已经顾不得自身的安全,在芙萝妮被皮耶尔这一吼而吓得让开时,单手抬起步枪对著她背后的怪物扫射。
「吼!」
芙萝妮害怕被子弹扫中只能紧闭双眼蹲在地上根本抬不起头来,而皮耶尔在剧烈晃动之中也无法确定这些子弹打中了什麼位置,他只能祈祷这些子弹有打中要害部位,要不然一切就完蛋了!
感染体摀著自己被子弹洞穿的脸,浑身抽蓄著往一旁倒下,也许是因為运输车又辗过了一些人体所以剧烈摇晃了一下,它惨叫著从车上摔了下去。
「没事了……没事了……」芙萝妮鬆了一大口气,刚才那惊险的瞬间已经让她两腿都软掉了,她跪在地上久久没办法起身。
「先拉我上去,拜託。」还好当兵的时候训练有素,不然以他学生时期的体能根本没办法扛著步枪和背包,这样悬吊在运输车边缘这麼久,而这个时候芙萝妮才赶紧站起身来将他拉回平台上。
当皮耶尔回到控制台上的那一刻,才看见控制面板上正在闪烁著红通通的警告字样,轨道在前方一公里外的距离就会中断,虽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绝对不是好事,皮耶尔赶紧让运输车减速,但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能清楚看见前方的断轨,断轨外就是一片漆黑不见底的悬崖!
「吱――!」
运输车发出了刺耳的剎车声,皮耶尔都能清楚感受到地板正在剧烈震动,控制板上的速度中在下降,而眼前的断轨也越来越近,不过运输车在距离悬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两人望著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都鬆了口气。
「这个地方是怎麼回事?」皮耶尔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地底下的巨大空间似乎不是自然形成的,不过这裡原本应该要有一个通往对面的轨道,却因為不明的原因而损毁了。
「皮耶尔,你过来看,这裡好像有武器库,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芙萝妮也不等皮耶尔,便开始动手拆解武器库的大门,通电的时候因為有保全系统运作,拆解反而还不如停电来得好拆。
「小心一点比较好,我怕门后会有什麼东西,而且……我子弹不多了。」这时能找到武器库是好事,但问题是他们无法肯定武器库内是否安全,如果有超过两个感染体冲出来的话,皮耶尔在扫光弹匣之后就只能空手等死了。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其它选择了,除了这个武器库之外轨道早已经断了,而能通往底下的楼梯也被炸烂了,所以他只能抱著步枪保持警戒,等待芙萝妮把门打开。
「碰」的一声,打开的门后方有东西摔了出来,芙萝妮被那东西吓了一大跳,白森森的物体滚到了皮耶尔脚下,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人的头骨,从门后摔出来的是一个军人的尸骸,他确认这个傢伙死透了之后才走了进去。
一进入武器库他才发现这个空间也是超乎想像的大,确认并没有危险之后才让芙萝妮进来,他一一翻著靠墙的柜子想要找到枪或弹药,但这些柜子几乎都是空的,偶尔能找到一两把枪却没有任何弹药。
由此可见这裡早就被搬空了。
「皮耶尔……我好像摸到什麼了,能不能来帮我看看?」皮耶尔回过头吓了一跳,因為芙萝妮离他很远,自己往另外一边的黑暗处走,她似乎正在抚摸著什麼东西,而皮耶尔这才意识到黑暗中有著很巨大的影子,他马上把手电筒往那方向照过去,而眼前那泛著金属光泽的身影让他们惊喜万分。
芙萝妮惊喜道:「是NCR―04!太好了!」
第七十六章 两人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