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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也不过如此

  ──真不愧是倪齐哥看上的人,很有意思……
  之所以让NCR-02这样的机体走上高速公路,而不是让它穿梭在建筑物之中将性能发挥到极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保罗认為对方的狙击手有很高的机率,会被安克雅德安排埋伏在高速公路旁的大楼顶端。
  毕竟那是整张地图為数不多的至高点之一,约克.亚伯精準的枪法配合皮耶尔.汤马士的侦察能力,一但让他们把这两个定位的队员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就算翠纳丝不参战也足够让他们头痛,这代表整张地图高达百分之七十的空间都将不再是安全的,随便穿过马路都有可能被狙击弹命中。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狙击手因為没办法连续狙击,每一枪都有一定的间隔时间,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狙击手通常不会随意开枪,因為那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让敌方的反制武器更好定位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得知狙击手存在的人就可以利用掩体和死角来继续作战。
  可是,当敌方有办法远远用监视的方式将所有人的位置掌握住的时候,这些掩体和死角就不见得能起到保护的作用,除非你选择一辈子待在这些安全点后方,但这样对追求胜利来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的,狙击手一但掌握了目标的準确位置,甚至能知道你什麼时候离开掩体,就能清楚明白该在什麼时候宣告敌人的阵亡。
  当所有人的行动都被封锁住,甚至被迫要进攻侦察型机体所在的残破地带的时候,那复杂的地形只会让他们作战艰难,不仅没办法短时间内阻止对手,还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伤亡。
  别忘了,他们队伍之中还有翠纳丝这样的存在。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逼他们的狙击手自己离开至高点,反制武器早就已经準备好,但却不知道狙击手的準确位置,对準了方向和大概座标之后,他必须逼迫这个狙击手开枪才行。
  如果这些导弹打出去偏离目标太远,不仅浪费弹药而对方也可能不闪不避,完全不知道武器的效果如何的情况下,如果对方的狙击手选择按兵不动,贸然前进的下场就是一定会有人阵亡。
  保罗让希瓦克和多萝多娜一组,配合走高速公路的洛亚一同前进,如果约克转移狙击目标的话,洛亚的NCR-02就可以马上越过无掩体的空白地带进入狙击死角,位於大楼侧方阴影之中的NCR-02,无论对约克还是对其它队员来说都是个很严重的威胁。
  既然不可能让它经过,这位狙击手就算知道自己无法让眼前的敌人阵亡也一定会开枪,而当他果然开枪的那一刻,工程车根据能量反应马上调整座标将十几发导弹射了出去,将那栋大楼顶端给炸出了一个大窟窿。
  「妈的!差点被压死……」洛亚被大楼爆炸之后掉落的巨大钢筋水泥块给吓到,这碎片就坠落在他瘫痪的NCR-02前方,还好只是因為断了一条腿而失去平衡,靠其它三条腿还是可以往后退一段距离,他苦道:「在执行作战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这种意外发生的机率?」
  而这是保罗给他的答案:「抱歉,没有考虑过。」
  「队长,现在该怎麼办?是要继续进攻吗?」多萝多娜让机体背靠在一栋大楼后方,转角处已经被子弹打得坑坑巴巴,这时候冲出去显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选择。
  然而就在她才刚问完这句话的时候,驾驶舱因為侦测到能源反应而警铃大作,另外一边的马路转角忽然有一架NCR-04冲了出来,手上的步枪对著正在等候命令的两人疯狂扫射。
  「该死!」希瓦克用机体的侧面帮多萝多娜挡了几发子弹,而多萝多娜马上反应过来,枪口对準另外一边正準备发动攻击的NCR-04和NCR-T开火,马上掩护希瓦克的机体冲过十字路口。
  在这短短两秒过后,两人的机体身上到处都是弹孔,希瓦克的机体右手被打成了破烂,而右脚也因為中弹伤到传动轴而显得迟钝,跑起步来就像是残障人士,而敌方那架背后没有任何背包,忽然发动奇袭的NCR-04也趁胜追击,手上的步枪改扫射為点射,要不是多萝多娜不断开枪反击,它早就把希瓦克的驾驶舱给打烂了。
  那NCR-04见两架机体都穿过十字路口,大概知道自己不见得追得上,所以也不打算深追,而是站定姿势之后发射腰上的一对榴弹。
  见两颗榴弹飞来,多萝多娜让机体一手拖著希瓦克的机体,用最快的速度滚入转角道路之中,背后的剧烈爆炸和高温将它们背后的装甲烧成了一片焦黑,而希瓦克的机体才刚从地上站起来,因為传动桿移位以及骨架变型的关係,右小腿无预警地折断,而机体也轰然倒地震起大片尘烟。
  「将希瓦克机体拖回来整修……」希瓦克的机体损坏的只不过是手脚,以战场上的紧急维修来说这算是很好处理的,不用多久就可以恢復战力,保罗说道:「我觉得你们太著急了,敌人会知道你们的準确位置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拥有侦查型机体,想要掌控住局面最快的方法,就是先干掉侦察型机体。」
  「哪这麼容易……这麼容易就干掉的话,我早第一个上了,要不然我们用枪打眼睛好了?我就不信他们可以带一堆无人侦察机上战场。」洛亚已经回到了工程车旁先一步开始维修,他的机体也不是什麼大问题,尤其一枪都还没开过所以连弹药都不用补充。
  「不切实际。」陈柏恩摇头反对这种做法,开枪的同时如果準确击落无人侦察机还好说,如果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击落,他们的準确位置、作战都有可能暴露在敌人的眼中,但他也不认為侦察型机体是说干掉就可以干掉的,毕竟这架机体在敌阵的大后方,干掉它无异於直接正面冲突。
  「所以说,那是最快的方法,想当然敌人也不会蠢到让我们干掉侦察机,嗯……在这裡我想考考你们一个问题。」快速输入指令,让维修完毕的洛亚移动到敌人前进路径上进行阻击,而多萝多娜则移动到另外一边互相掩护。
  「你们知道对方的配组,和一般队伍的配组有何不同吗?」保罗确定敌人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动向之后,才离开了原本隐藏的位置,让DD02悄悄爬上大楼墙面,开始转移埋伏的地点。
  洛亚让NCR-02像蜥蜴一样在马路和大楼墙面跳跃,在四足都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手上的步枪便迅速点射,这样高速的位移和稳定的火力输出,让敌方不敢贸然前进,在他精湛的操作下对手两架NCR-04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它们停止前进的那一刻,NCR-02反而从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
  NCR-02是针对城市地形而设计的机体,它的整体性能评分甚至比不过NCR-03,但在大都市内能发挥出来的战力甚至能抗衡NCR-04,只不过因為在战争当中城市地形的巷战本来就不算多,所以这种专门為了巷战而生的机体才没有被新崛螺联邦大量配置。
  但它的重要性仍是无庸置疑的,NCR-02仍是新崛螺联邦的城市守护者,一个好的NCR-02驾驶员,甚至可以透过一己之力,让大於自己两到三倍以上的敌人停下脚步,战术价值可以说非常高。
  眼见成功让敌人停止前进,确定多萝多娜的位置可以掩护到自己之后,他才试图反攻,他让机体一面开火一面说道:「不就多了一架侦察机,除此之外有什麼特别的?」
  这时比较有空说话的自然是机体还在维修的希瓦克,他摇摇头说道:「不对,侦察型机体的存在,虽然让对方少了一个标準战力,却大幅增加了狙击手的危险性和队员的抗压性,先前败给他们的几支队伍就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失利。」
  而保罗点点头表示肯定:「希瓦克说得没错,侦察型机体的存在用意就是这样,而狙击手的存在可以适时掩护任何队友,一但被他们抓到了节奏控制住场面,无法得知『工兵』设下什麼样陷阱的我们将会非常不利,只要一支队伍陷入了混乱状态,翠纳丝就能成為收割任何机体的死神。」
  「可是……」每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已经深刻了解到这支队伍就是為了这种控制局面的战术而生,但多萝多娜看职业赛这麼多年忽然想起了一个盲点而问道:「如果我们不断抓机会打残敌机,让他们不断撤回工程车维修,这样一来不仅场面的控制范围越来越小,他们的战力也会越来越弱,不是吗?」
  保罗很高兴自己的队员这麼聪明,但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重点,他说到:「嗯!这是个重点,但除非妳能一口气让他们两架以上的机体同时残废,不然这个理论放在这支队伍身上并不适用。」
  「為什麼不适用?」陈柏恩皱眉说出每个人的疑问。
  「很简单的原因,只不过没有人真正在意过这个问题而已,我观察过他们前几场的比赛,发现他们的机体在受损之后,总是能比其它队伍快了将近百分之四十的时间回归战场,如果机体受损并不严重的话,甚至可以更快。」当保罗提到这点的时候,每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确实现在的战斗大多人都把目光放在机甲上,很显然能这麼快修復完毕一定和工程车有关。
  「相信你们都想到了,这一定和他们的机械师有关,他们的机械师──芙萝妮.富莱克林,那美丽、温柔又亲切的外表下,存在著不属於这个年纪的维修经验和兵器知识,她是各大军事科技研究实验室都需要的那种天才,她和她的小组发表的专题报告成果已经在相关网站上造成了轰动,而这只是第一点。」
  保罗让机体披上能源反应遮蔽网,原本长相就容易让人联想到恶魔的DD02,在披上了这黑色的网状装备之后,看起来就像是披了一件黑灰色半透明的斗篷,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更给这恶魔的形象增添了一点邪恶感。
  他的双手没有閒著,不断整理所有人回报的资料,如果可以也顺便确认他们机体的侦查和感应状况,让机体用相当缓慢的速度爬过大楼废墟,同时让机体的重量透过力场大规模分散,他现在做的操作结果和潜行模式没什麼两样,只不过他是手动操作,大幅减少了潜行模式下在越野时容易失误的问题。
  「第二点,难道你们都没有想过,為何他们几乎都一致使用NCR-04这样的机体作战?」这次保罗没有详细解释,而是拋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给他们思考,而这个问题也让每个人都愣了一下,多萝多娜甚至发出恍然大悟的轻呼。
  他们的机械师让维修阵地变形,全部收回工程车上恢復车体之后,才说道:「原来如此……这是為了减少工程车的负担,如果几乎每个人驾驶的机体都一样,或者同系列,很多的零件本来就可以共用,在这种情况下工程车的维修速度会比较快也是正常的。」
  「没有错,『承锋造疾』就是这样一支队伍,这专业不同的六个人团结起来,发挥出来的战力是非常惊人的,想要硬碰硬战胜他们确实不容易,这是一件非常让人伤脑筋的事情。」保罗搔了搔头,但脸上确保持著笑容,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他口中所谓的「伤脑筋」。
  希瓦克的通讯裡传来枪声和杂音,让机体靠在一个安全的地点之后,他才问道:「那该怎麼办?」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有足够精良的装备和条件,甚至是人数的话,要战胜他们确实是不容易,但这是一个『公平』的战争游戏,双方都只能携带一定程度的武装,人数则必须完全对等。」当保罗提到「战场」这个词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不知為何,看著他的双眼就感到压力遽增,即使他仍保持著笑容也是如此。
  他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他们整支队伍都是破绽,只要击杀任何一驾机体都有可能导致全面性的崩溃,只不过崩溃的程度不同罢了。」
  多萝多娜点点头说道:「所以我们只要想办法先击杀一架敌机,剩下的只要稳扎稳打就有很大的赢面……而且这个地形,我们这裡有NCR-02明显有作战上的优势在。」
  「没有错,為了证实我的理论,首杀就让我来吧!」
  当保罗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他让DD02掀开了能源反应遮蔽网从大楼废墟之中对著马路一跃而出,手上的军刀在冲能之后激发出两面刀锋,机体在一个迅捷的点地跳跃折转之后,往马路上的NCR-04扑去。
  那架NCR-04没想到对手会从这个位置冲出来,因為那裡正是约克可以準确狙击的区域,但另外一边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约克的眼睛再怎麼锋利也不过一个人,没办法掌控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约克只来得及开枪打掉DD02的脑袋。
  一枪命中,DD02的脑袋就像烟火一样炸开,镜片、电路和装甲碎片四溅,但保罗对此早有心理準备,在DD02的脑袋被开火打掉之前他就已经先开啟备用的感知系统,操作在机体脑袋被击毁的那一刻变得相当困难,但却没有一般驾驶员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切换感知系统而战斗僵硬的问题。
  DD02腰上的登山爪分為两个方向发射,一个是射往大楼墙面扯著机体偏移,这让NCR-04直觉性开出的几枪都落空,而第二发则是射往NCR-04身上,这架机体的驾驶员反应也非常的快,开枪和后退几乎是同时进行,但问题是保罗的操作比他更快一步。
  登山爪并没有贯穿机体的任何部位,而是打穿了它的步枪,NCR-04第一时间鬆开步枪任由它飞向敌人,保罗马上让机体在冲刺时挥舞军刀砍断步枪,他知道在敌人失去步枪并更换武器的那一刻,这样的直线冲锋是没有安全问题的。
  NCR-04还来不及抽出第二把刺刀,DD02就已经冲到了身前,就像在挥舞大刀一样由左下至右上劈砍,NCR-04吃力地用一支刺刀防御,而在刀锋接触的那一刻,DD02背后早已经打开的喷射背包也爆发出火光。
  DD02紧握著军刀的两手忽然一鬆,原本正加强抵抗力量的NCR-04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DD02侧身用肩膀硬是顶撞对手的胸口,将NCR-04的驾驶舱盖撞出了一个凹陷,并且让它向后飞退。
  ──也不过如此……
  不知為何,保罗感到有些失望。
  当NCR-04站起身来闪过DD02的斩击,拔出另外一把刺刀充能突刺,想要在DD02露出破绽的这一刻给予致命一击,但DD02却硬是停住脚步让身体往后仰了一些,劈空的双刃军刀像时光倒流一样沿著劈过的路径砍了回来,反面的能量刀锋砍入刺刀的刀背,在刺刀熄火的那一刻也砍入了NCR-04的驾驶舱。
  DD02将双刃军刀收回刀鞘的那一刻,NCR-04从左侧肩膀一路延伸至接进腹部的狰狞伤口正冒著热腾腾的白烟和电弧,当火焰窜出的那一刻整架机体被来自内部的力量炸成了一颗耀眼的火球而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