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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凤家有女初长成

  静谧的凤舞湖畔,云中仙的花海尽头,红衣的女子静静伫立在午后的纯净阳光下。
  微风拂过,月白色的云中仙微动,掩住了极轻的脚步声。
  “惊鸿姐姐!”一只金红色的小凤凰从花海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把抱住了红衣女子的腿,不肯撒手。
  “遥儿,你还是这么淘。”凤惊鸿看着这只刚刚到她膝盖处的小凤凰,无奈地将她抱起,“还有一年就是百岁宴了,到那时,整个兽域的大小家主都要来金乌城,你若是还没有化灵,那可出大洋相了。”
  凤逍遥仍是笑嘻嘻地朝她怀里钻,凤惊鸿轻笑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遥遥,又缠着你姐姐了。”两人正嬉闹间,凤后陪着刚刚下朝的凤帝也到了凤舞池。
  “我哪有,”凤逍遥一见自家娘亲,忙扔下凤惊鸿,转头扑进了凤后的怀里。
  “参见父皇母后。”凤惊鸿倒是比妹妹懂事得多。
  “鸿儿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还是安妃养得好啊。”凤帝笑道。
  “也不知道我们遥遥化了形,是什么样子。”
  “遥遥肯定没姐姐好看,我姐姐最好看了。”凤逍遥骄傲道。
  凤帝哈哈大笑:“没别人好看有什么好骄傲的。”
  “可是我姐姐好看啊。”凤逍遥理直气壮。
  “你总是有理。”凤后对这个小女儿也是无可奈何了。
  “遥遥,都九十九岁了,还没有化形,这回又要扯什么理由啊。”凤帝笑着看她。
  又是化形,凤逍遥哀嚎一声,把头埋进凤后怀里:“我……我这是大器晚成嘛。”
  什么大器晚成,明明就是懒。凤帝也不拆穿,只道:“那你这个大器成得,确实有点晚啊。”
  凤后和凤惊鸿都笑起来,凤逍遥不满地又往里钻了钻,不理自家爹爹了。
  凤族嫡女的百岁宴,一如既往地盛大而隆重,各大家族的人都来到了凤宫,其他小家主也纷纷派人送来贺帖,一时间,金乌城里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凤陌离打马进了凤宫,紫衣少年,白马轻裘,一张俊朗的容颜虽是冷若冰霜,也惹得路过的宫女们纷纷红了脸。
  转过拐角,经过一处小院时,他正欲再扬鞭,却险些撞着一个小丫头。
  一向不喜欢麻烦的凤陌离皱了皱眉,再看小丫头没事,就欲策马离开。
  “陌离哥。”小丫头却突然唤了一声。
  凤陌离低头一看,那小丫头紫眸澄澈,倒有几分熟悉。
  金发紫眸,是凤族皇室嫡系的象征,凤陌离抬头看了看匾额,正是凤帝亲笔书写,龙飞凤舞的:“逍遥轩”三个大字。
  “你是,小遥儿?”他了然,是了,小遥儿也该化形了。
  “嗯嗯,陌离哥,遥儿有闺名了,母后起的,叫卿若。”
  “卿若,”陌离略一思忖,柔声道,“若宝。”
  “哥哥叫我吗?”凤逍遥仰头看着他。
  “是,如珠若宝,是为若宝。若宝喜欢吗?”
  “嗯!”凤逍遥笑靥如花,眉心一点鲜红的菱花痣,衬得她整个人,如诗如画,若仙若魅,小小年纪就已有了绝代佳人的胚子。
  凤逍遥,这是他的妹妹,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承认的亲人。
  他凤陌离无情无欲,对凤家只有责任,没有什么感情,可凤逍遥不一样。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也只有二百来岁的样子。
  他是家中长子,凤帝让他继承家族事业,而他那时在凤宫里闷得不耐烦,定要外出闯荡。
  凤帝自然不许,可凤陌离态度坚决,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凤帝虽然比较开明,在这件事上确实是绝不能让的,而凤陌离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凤帝一怒之下,罚他跪祠堂。
  凤陌离这回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出去,凤后劝了好几次,也无可奈何,那些庶母就更不用说,巴不得自己的儿女上位呢,凤陌离独自一人在祠堂外跪了三天三夜。
  那一天下起了小雨,凤宫内的天气一直是凤帝掌控的,凤陌离自然知道,没过多久,渐渐变得大雨滂沱,凤陌离的衣襟湿透,腰杆却越发挺直。
  凤帝震怒,本就没有多少人敢靠近祠堂,如今又下起了大雨,却偏偏有一只金红色的小凤凰,撑着伞走来。
  头顶上的大雨忽停,凤陌离却不领情:“走开。”
  “这又不是你买的地儿,我凭什么要走。”凤逍遥金红色的绒毛微湿,看上去有些丑丑的,可说起话来还是气势汹汹。一边说着,还架起了烤架烤肉吃。
  凤逍遥天生就带着凤灵火,这等灵火自然是不怕这么点小雨的,不一会儿,阵阵肉香飘来,凤陌离空了三天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不吃,”凤逍遥正欲把烤肉送到他嘴边,凤陌离却已开了口。
  “谁要给你吃了。”凤逍遥默默地把伸出了一半的手收回来,“我就是要在这里吃,看着你饿肚子的样子我就开心。”
  幼稚,凤陌离嘴角抽了抽,也没有拆穿她。
  凤逍遥真的就在他面前开始吃了起来,烤一串,吃一串,烤一串,吃一串,偏偏这妮子还随身带了各种胡椒孜然辣椒面,把一串肥瘦适中的肉烤得金黄喷香,不用看,只闻那肉香,就能让人口中飞流直下三千尺。
  可见,在那时,凤逍遥就已经是一个上得了饭堂下得了厨房的资深吃货了。
  一连七天,都是如此,天空仍是阴云密布,凤逍遥索性伞也不要了,坐在凤陌离对面,烤一串吃一串,吃饱了就陪凤陌离聊天。说是聊天,其实也不过是凤逍遥自说自话,凤陌离别说聊天了,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可是,凤陌离分明感受的到,每次凤逍遥架起烤架后,他湿透的衣服都会很快被烤干,他分明感受得到,每当自己坚持不下去快要晕倒时,都是凤逍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带着灵力钻入耳中,将他唤醒。
  他分明可以感受到,每一次凤逍遥装作无意地碰到他的身体,流入他体内的那股灵力,刚好可以帮他撑过一个漫长的雨夜。
  从第一次发现凤逍遥在给他输送灵力开始,凤陌离就一直在努力不让她近身,可凤逍遥古灵精怪又十分难缠,总是能找到机会。
  到了第七天,凤陌离也被她磨出了十八般武艺,明明两条腿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偏偏凤逍遥就是碰不到他。
  今天凤逍遥一整天都没有烤肉,就和他耗着了,凤陌离挑眉,头一次和她说话:“你不烤肉了?”
  “没肉了,烤完了。”凤逍遥咧嘴,拍了拍自己的乾坤袋,还把袋口翻过来给凤陌离看。
  这千金难求的空间法宝,你就拿来装烤肉。凤陌离无语:“烤完了就去拿。”
  “不去,”凤逍遥收起乾坤袋,“父帝在外面下了禁制,我出去了就进不来了。”
  那就不要进来,凤陌离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太阳渐渐落下,坐在地上和凤陌离“斗法”的凤逍遥终于放弃了,拍拍屁股起身,突然一阵目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凤陌离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对上凤逍遥狡黠的笑眸,忙欲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温热的灵力流入他的身体,凤陌离顿时有一种被骗的耻辱感,正欲收回手,凤逍遥两眼一翻,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
  凤陌离这才发现,凤逍遥身上的绒毛一直是湿漉漉的,冰冷的骇人。
  是了,凤逍遥不过是一只才孵化出来的小凤凰,哪里有灵力把两人的身上都烤干。
  他这十天粒米未进,其实后面七天,粒米未进的只有凤逍遥一人。
  他哪里想得到,一只刚孵化的小凤凰怎么会有那么多灵力,他以为凤逍遥吃得多,哪里知道她不过是将体力都化为灵力,给了他。
  凤陌离认栽了,他不想领凤逍遥的情,却输在忘记了凤逍遥不过是一只刚孵化的凤凰。
  后来凤帝终于同意凤陌离外出闯荡,而凤逍遥也得了个三天三夜高烧不退的结果。
  他不知道自己对凤逍遥的感情是从何而来,也许是在整个凤族都劝他不要这样的时候,凤逍遥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边,也许是七天七夜无怨无悔的陪伴,在嬉笑怒骂故作无意间一次又一次的付出,又或者,是命中注定,她会是他唯一的妹妹。
  无论是为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在偌大一个凤家,他将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