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高挂,和煦中带着丝丝清新,南皮的街市中,商铺林立,小贩更是早早的就摆设好自家的商品坐在街道的两旁期待着来往行人的眷顾。
宽阔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驰而过,架车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莽汉,而车内的帘子里却端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满怀笑意的看着一路的风景和行人。
“看来今年的南皮税收不会少了。”
坐在车内的青年男子正是罗琼,而驾车的也是典韦,他这次去上党,路经南皮便想着过来看看,毕竟由他亲自管辖的地盘里除了南皮不是他的直属人员在管外其余都是他的亲信。
罗琼选择坐马车而非骑夜踏无痕,自然是舍不得,对于夜踏无痕,罗琼只想在战时才骑它,同时,坐车也毕竟舒服不是,看着车外典韦那一身大汗的样子,再看自己轻松愉快的欣赏沿途的美景,罗琼很开心,这就是所谓权利带来的待遇,谁叫他是主公呢。
马车一路缓缓行驰而过,周围的景色和人群也在罗琼的眼中缓缓后退着,看着忙碌的南皮百姓,罗琼有种自豪感,因为如果不是他,这些百姓也许还在袁绍的压迫下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典韦,你看看,你的三十棍挨的不亏吧,要不是你的三十棍,要不是我颁布了士农工商人人平等,这南皮哪里这平和安稳的局面,你看看这些百姓在忙碌中幸福的笑着,真好。”
罗琼自己意淫不算,还想听典韦赞他,不过罗琼说的的确也是事实,在汉代的确也不乏生意头脑很好的人,可是就是因为商人的地位低下,不少人放弃了行商,如今在罗琼的带领下,在罗琼的政策下,不少放弃行商从农的人才又纷纷做起了生意。
“主公,出了大将军府,出了北平,我算是看到主公你为什么一定要颁布那条得罪人的政策了,我那三十棍也算是为这些百姓挨的,值,我不觉得冤了。”
典韦虽然憨,但是他不笨,今日南皮的景象已经足以证明罗琼的高张远瞩,他声称自己不怨了的同时也加紧了马鞭的抽动速度,马车也渐渐的快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行驶到了一处水果市场前,由于拥挤的人群罗琼只好命令典韦放慢行进速度,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突然传进马车。
“快停下,快停下!”
典韦听到有人喊叫,随即也停下了马车,就在这时,声音的主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他焦急的模样,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你有什么事?”
典韦看着来人一副二十来岁的模样,衣着倒是光鲜,只是那脸却有几分邪气,那人见典韦问他,也不解释,直接就走到了马车的前方指着地上说道:“你把我的苹果轧死了,你得赔!”
典韦顺势一看,果然一个大苹果被马蹄踩得稀烂,典韦想着既然踩了人家的东西,赔钱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他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铜钱递给对方说道:“赔你。”
典韦掏钱赔人家,罗琼本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然而就在此时,罗琼从马上的帘子内看到周围的百姓却脸色有异,他们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典韦,果然,对方看着典韦手中的两个铜钱变脸了。
“你当我是乞丐啊,两个铜钱?你知道吗,那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是我每天用心呵护的苹果。”
“你妈留给你的遗物?那我再给你几个铜钱好了。”
典韦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来讹钱的,因为对方的理由太过牵强了,有哪个老人会在临终时留给后人一个苹果呢?即使留了,那个苹果也是保存不住的。
“妈的,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那人见典韦不开窍,随即拍了拍手掌,不一会便从人群中冲出了几十个壮小伙将典韦团团围住。
“轧坏了我妈给我的遗物,今天你不留下个几十金你就别想走了。”
这下典韦明白对方的意图了,什么苹果能值几十金,光一金买的苹果都够别人吃一年的了,即便如对方所说,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可再有纪念价值也没几十金那么贵啊,这时典韦才想起刚刚他明明没看到地上有苹果,想来这苹果定是从马车边上滚过去的,而对方却是从马车正对面走过来,这事,有蹊跷。
典韦这时才恍然大悟,而罗琼则在看到周围百姓的眼神变就已经了然于胸了,对方显然是个拦路抢劫的,而且对方肯定有点来头,不然他不会连个抢劫的理由都那么随便,弄个母亲的遗物这么牵强。
“几十金我有,赔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罗琼本来还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对方弄得烟消云散了,他想不到这看上去朗朗青天白日的竟还有这样拦路抢劫的,最要命的是这是南皮,是他罗琼的辖地。
马车帘子后的罗琼发话了,对方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他欲上前和罗琼说话却被典韦一把拦住,典韦用手抵着他的胸口,他是寸步难行,他在几次挣扎后发现无法撼动典韦,便也不强行绕过典韦直接站在原地说道:“看来马车上的这位比较懂人事,说吧,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既然你这么重视你母亲的遗物,那你就表示一下你对你母亲的尊重吧,完事我就让我手下给你钱。”
对方想来表示下对先人的尊重那太过简单了,无非是说几句话拜几拜,他想罗琼大概是想要回个面子这才有此要求,于是他满心欢喜的说道:“行,我答应你。”
罗琼见对方答应,嘴角微微上扬,他沉默了几秒后吩咐道:“典韦,去把旁边的一筐苹果都给我买下,人家卖多少钱你就给多少钱。”
对方不解罗琼为什么要典韦去买苹果,典韦亦是不解,可这是罗琼的命令,典韦只好去买苹果,旁边卖苹果的不过是个普通商人,他也不敢趁机狮子大开口,典韦到来,他便实价将一筐苹果卖给了典韦。
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渐渐地罗琼的马车被人山人海似的形容围成了一个圈,当典韦抱来慢慢的将近百斤的苹果时,罗琼再度说道:“好了,现在你表示下对你母亲的敬意,把这一筐苹果都给我吃下去,吃完后几十金我双手奉上。”
罗琼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懂了,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那个讹钱的人一听,怒视行人,行人们俱于他的淫威,只好闭嘴继续看热闹,他们对罗琼和典韦有种说不出的同情浮现在脸上,此人在此处明抢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专门对来往的大商人或者有钱人进行敲诈,可那些被敲诈的人又忌惮此人的背景,所以他们都选择了破财免灾。
“大爷我吃米吃出个老鼠屎来了,有趣,叫大爷我吃完这一筐苹果,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小的们,你们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那人看着帘子后的罗琼,不怒反笑,在他说完后他的喽啰们也跟着起哄,罗琼却是淡淡一笑,“在这北地敢说我疯了的人你也算第一个了,典韦,让他们看看我是不是疯了。”
典韦对罗琼的话心领神会,他早就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敢抢他和罗琼的白痴了,罗琼的话一到,典韦赤手空拳不消一刻,那人身后的喽啰们全部哭爹喊娘的趴在了地上。
“好!”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好,紧接着喝彩声不断,那人见自己的爪牙在短短一刻不到便全部倒下,心道今日碰到强人了,不过他依然色厉内荏的对帘子内的罗琼喊道:“你们敢打我的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典韦打趴下了所以喽啰,心里还嫌不过瘾,这时那个白痴又开始自报身份,典韦索性对着他吼了一声,“谁啊?”
“我是南皮太守逢纪逢大人的亲侄子,识相的交出几十金外加我手下的医药费,否则,我让你们出不了这南皮城!”
“逢纪?南皮太守?好大的官啊。”
罗琼嘲讽的感叹了一声,可对方却以为罗琼是害怕了,不由得他原本微微弯曲的身子又直了起来。
“现在知道怕还来得及,速速赔钱。”
“我赔你娘个蛋!”
罗琼一火,掀开马车的帘子就走了出来,他那一身白袍亮甲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中有不少姑娘甚至投来了发春的眼神。
“给我吃了它,不吃完这一筐,你就是天王老子的侄子,你今天也别想走了。”
论起耍凶,不良少年出生的罗琼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对方正要再吼两句,一队整齐的马蹄声响了一起,不一会马蹄声的主人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只见一个四十几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骑兵匆匆过来,一路上他那俾睨众生的眼神让罗琼都抖了几下脸部肌肉。
“是谁在街市之间行凶捣乱啊?”
那人边走边说,依旧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要讹罗琼钱的人一看那人来了,急忙眼泪鼻涕俱下的跑到那人的马下哭诉道:“叔叔,叔叔救我,侄儿被这两个强人欺负了。”
此人一来,罗琼就认出了他,他正是逢纪,是罗琼亲自放来南皮做太守的,他这次路过南皮也是想去看看逢纪的,可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和逢纪见面。
逢纪听了他侄子的恶人先告状,缓缓的骑着马绕到了马车前面,罗琼索性坐回马车里,用帘子隔着逢纪的视线,他想看看逢纪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事。
“就是你欺负我的侄子?捣乱街市?”
逢纪不认识典韦,他在袁绍阵营里时是被于禁俘虏的,俘虏后一直被管在牢房中,罗琼当时亲自去放了他并任命他为南皮太守,所以他和典韦并未谋过面。
“太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你怎么不先去问问百姓的说法,只听信一家之言就来兴师问罪了?”
罗琼隔着帘子和逢纪说话,百姓们以为罗琼胆怯了,既然当事人都胆怯了他们就都不敢说话了,逢纪转头看了看看热闹的百姓,无一人说话。
“看到了没有,没人为你说话,他们默认你的罪行了,好个刁民,你犯下大罪不自知也就罢了,还敢隔着帘子跟本太守说话,你仗的是谁的势?”
逢纪策马在原地转了几圈,马鞭更是直指帘子后的罗琼,罗琼有苦难言,他想当初他怎么瞎了眼任命这样的人来当太守,愤怒之余罗琼恨恨的回道:“我仗大将军罗琼的势,怎么?你不服?”
“大将军?哈哈,大将军日理万机,哪有空借势给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放这等浪言?”
逢纪的肆无忌惮让罗琼彻底怒了,他一掀帘子瞬时站了出来和逢纪面对面,“只要是我罗琼辖下的百姓,就都可以仗我的势,你逢纪不就仗了我的势当了太守吗?只是我没想到你仗我的势却做起了欺压良民包庇家人行凶的勾当!”
罗琼一现身,逢纪当即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罗琼竟然就是这马车里的人,而罗琼这一句话也让围观的百姓纷纷下跪,因为谁都听到了此人已经承认自己是罗琼,而太守大人逢纪在傻了几毛后已经匆匆下马跪伏在地颤抖不已。
“你抖什么,逢纪太守,你很冷吗?”
罗琼不阴不阳的看着颤抖的逢纪,逢纪却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大将军,下官不知大将军来访,未曾迎接,实属…..实属…….”
“好了逢太守,废话就不用说了,你的侄子当街抢劫是我亲眼所见,该当如何啊?”
罗琼这么一问,逢纪便知道此时该弃车保帅了,他连忙吩咐侍卫将他的侄子押到罗琼的面前后说道:“请大将军处置!”
罗琼看着得知了罗琼身份后便吓得快瘫了的逢纪侄子一眼后淡淡的冷哼道:“跟我先前说的一样,吃完这筐苹果,少吃一个,立即斩首!”
罗琼的话在这北地就如圣旨一般,逢纪侄子随即便开始吃起了苹果,罗琼生生看着他吃不下,他那求饶的眼神此时已经无用,他看向罗琼时罗琼冷冷的望着他,他看向逢纪时,逢纪也只要咬牙不去看他,无奈,逢纪的侄子就这样生生的撑死了。
“便宜你了。”
典韦拿起逢纪侄子吃不完的苹果咬了一口,看着他撑死典韦认为还是便宜他了,这样的好苹果也不知多少能吃上呢。
逢纪的侄子撑死,周围的百姓不敢当着逢纪的面大声称快,但是他们的脸上显然有着愉悦的笑容,罗琼看到百姓们的表现,发自心底的高兴,随后他看着在一旁望着侄子尸体发抖的逢纪说道:“你侄子的事我处理了,你呢?”
“大….大将军,下官不知侄子为非作歹,罪该万死…..请大将军饶命。”
逢纪求饶,罗琼却不放过他,他正好借着此事来宣扬一下自己的名声呢,怎会如此放过,“不必万死,一死足矣,典韦,杀了他!”
罗琼命典韦亲自操刀,逢纪也算死而无憾了,毕竟典韦如今可是安国将军,可惜的是逢纪到死还是有些不甘的。
“罗大将军万岁……”
百姓们发自肺腑的喊罗琼万死,这其实在汉末是要杀头的大罪,可也不知怎么的大家很自然的喊了出来,罗琼走后,百姓们议论纷纷:
“罗大将军真是我们北地三州的活菩萨啊,他一来,先是燕山贼跟他走了,而后他又收拾了要榨干我们的一群诸侯,现在他又让士农工商一律平等,有大将军在,我们北地的百姓算是有活头了,可惜啊,我老了,不然我即使是到罗大将军的麾下当个大头兵,我也很满足了。”
一个老者对着身边的小伙念道,可小伙却鄙夷的看着他,“就你?罗将军麾下的都是以一抵百的勇士,你即使年轻个几十岁,你也不和要求,我去还差不多…….”
百姓们议论罗琼,夸赞罗琼,罗琼却是听不到了,他要是听到,肯定乐开了花,淫荡的笑脸肯定会绽放许久。
罗琼收拾了逢纪,便直奔太守府,他命南皮的高干接任太守之位,高干本来是逢纪的副手,此人和逢纪不同,他虽然才华一般,但品德却是高尚的。
处理完南皮的事,罗琼便和典韦再度出发去上党了,平原,邺城这些必经之路罗琼都是选择过城而不入城,平原和邺城与南皮不同,在这两城当官的是田丰和徐晃,对于这两人,罗琼放心。
马车在路途中行驶了近两个月罗琼才到达上党,当罗琼到来时,高野早已带着众人在上党的城门口列队迎接。
[正文 第七十章 以恶治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