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棠是孤儿院的新成员,也是艾因赫伦的新居民,虽然是新进的人,却有越来越多人认识他。
第一次上街买菜就与卡特起冲突的事件,让人们对他有了浓厚的兴趣,出外工作后,连他工作地方的老闆也对他讚誉有加。
从一开始的餐厅、服饰店或卡特的哥哥,几乎僱佣过圣棠的人都会竖起拇指来称讚他的专注、效率、态度。
圣棠到达目的地之后都会先问内容,明白所有事情后就会开始动手,非必要的疑问就不会开口询问,就这样一直做到雇主要求的程度為止。
而雇主们有好也有坏,怕圣棠太过劳累而给比较轻鬆的工作的,為了欺负与刁难而给了不合理的内容的,都有。
然而不管遇到哪一种雇主,圣棠都没因此而降低了自己的水準,全部一丝不苟的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高水準,以此得到了更高的名气与更佳的讚誉。
圣棠的名气越来越火红的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将自己的问题交给圣棠来做,而圣棠也都来者不拒,不管是内容太复杂的、报酬太少的,或者是其他人不愿意做的,他都会接,且通通做到最好。
当圣棠越来越有名,人们也对他所抱持的好奇就越来越浓郁,除了他那俊朗的外貌,或是其认真的态度,又或是他的情绪起伏,几乎所有关於他的都会被人讨论。
其中最有趣的就是关於圣棠的表情,因為圣棠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应对著所有人、所有事,所以就有人拿圣棠的表情来打赌,只要有人看到并证实圣棠的脸上出现了表情,那就可以获得一笔不少的赌金。
艾因赫伦的居民渐渐认识并喜欢起圣棠的同时,也有一群人开始厌恶他,无论是对他有所偏见的人、忌妒他外貌的人、被他抢走饭碗的人……等等。
会有人试图与圣棠交谈,他虽然会回应,但都是使用平淡的语气,不管聊到什麼话题都没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这有时就会被视為目中无人的象徵,进而形成排斥。
也有人因為另一半被圣棠吸引而对他怀恨在心的,除非那对情侣同时受到其吸引…这也是有的,但男方一直矢口否认。
圣棠并非一开始就能接到事少薪水多的委託,他是从例如─打扫整栋屋子却只能领到几枚铜钱的工作开始做起的;既使他越来越有名、能接越来越好的工作时,他也未曾拒绝那些没多少人愿意做的工作。
时间一久,其他同样依靠委託来生活的人就受到了威胁,因為此起彼落的关係,越来越多人找圣棠,那就越来越少人找其他人了;到后来,其他人就会联手对圣棠施压,不是合资委託圣棠做些「惨无人道」的事情就是在他工作的时候进行骚扰。
例如:被叫去讨债、做临时厨师、帮忙寻找根本就不存在的宠物……之类的刁难委託。
叫圣棠去欺负、讨回债款的人,在事先就已跟对方串通好,要浪费圣棠的时间,进而推延他的行程;雇主故意给错误的目的地,让两人错开,但是他似乎忘记了圣棠最出名的…就是速度了。
圣棠為了不耽误时间,不仅用他天生的快脚赶路,还到处开口询问目标位於何处,最后在某餐厅裡找到了目标…发现对方正跟雇主高高兴兴的吃香喝辣、开怀畅谈…
之后,圣棠不负其迅捷,很快的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做事的同时,偶尔会波及雇主,以圣棠来看,这是难以避免的,而且就算雇主昏倒在地,属於他的酬劳照领。
有一次是某位高级餐厅的小开,他刻意支开厨师,让圣棠来当临时厨师。
那位小开从未踏入过厨房,但為了指出圣棠所有的错误而破例了,因為能对人见人夸的圣棠进行言语的全面轰炸,这是何其兴奋的事情?
这算是圣棠的一大危机,他虽然会做菜,做出来的也还不错,但还比不上高级餐厅的门槛;无论是精緻的拼盘手艺、炉火的控制技术、佐料的拿捏技巧,他通通都未学过,因此被骂得特别悽惨。
就在小开正洋洋得意的时候,有个客人点了羊小排,而当时餐厅的储货没了,该怎麼办?那名小开直接把这个问题扔到圣棠头上,让他去烦恼…
圣棠想了想后,拿著乾净的盆子、锋利的菜刀,从厨房的后门走了出去…
小开感到奇怪,探头看了一下…
圣棠从别人那裡买来了一头肥美的羊,以飞快的速度挥刀将那隻美羊给肢解了!其下刀之处、动刀之速、处理之序都没有任何问题,一头活生生的羊在一分鐘左右就被分得乾乾净净!
小开吓到了,不是圣棠的手艺,而是那伴随挥舞的刀刃所四溅出来了鲜血喷到他脸上了;再说,这种生猛的画面,就算是厨师也可能会有所不适,何况是第一次踏进厨房的人呢?
「安息吧。」圣棠对著那头羊呢喃了句,随后发现那位小开早就被吓得昏倒在地…
寻找宠物的那一次,圣棠被叫去把走失的宠物找回来,雇主指出了两个消息,一為宠物的特徵、二為走失地点,接著就让圣棠去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宠物,為何说不存在?因為这人根本没有养宠物。
在圣棠离开之后,那名雇主开始了他的计画,他佈置了一个陷阱,為得就是让圣棠不小心落入其中,使他狼狈还被自己痛骂,但是…
「是这隻吗?」圣棠突然折返了回来,手上还抱著一隻身体长而四脚较短的狗。
「这…这真的有这种…」那人吓得站了起来,还瞪大了双眼,指著圣棠手中的狗,连连后退…他是从别人那裡听来最近这附近有出现这种怪异的狗,以為只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哇啊──!」在雇主诧异的同时,他不小心踩到了陷阱,失足跌倒了!在他身边的木板也被牵动,进而砸了下来,被放置在木板上的桶子也整个翻倒在他身上!
「不要紧吧?」圣棠走上前去询问道。
「不要紧…」对方涣散的眼神看向圣棠:「才有鬼…」他身上被泼满了自己的排泄物,被那股恶臭薰得晕了过去…
圣棠每天外工作的时候,都会趁著閒暇时间而去找人接取其他的工作;因為圣棠的名气是人们以言语传出去的,所以大家也会彼此交託,只要看到圣棠就会帮忙委託,所以能接到的工作也开始暴增。
每天圣棠回家时,身上除了报酬的钱就是其他人赠送的东西;其他人都会给予圣棠不错的价格,而他本身也不那麼在意金钱,所以报酬除了货币之外还能是物品,例如菜贩的蔬菜水果、米摊的小麦与米粮……之类的。
「圣棠哥哥,这些我们来搬就可以了。」小孩们只要看圣棠身上带著其他东西后,就会上前去帮忙搬运。
「谢谢。」圣棠露出了浅淡的笑容,并把身上的东西都转交给小孩的手上。
「应该的。」那些小孩也以笑容回应。
「玛莉安,我今天又学到了一些料理哦。」
「你去餐厅真的有好好工作吗?」在厨房的炉火前,一名正在料理晚餐的少女回应著圣棠的话。
「不认真的话怎麼能学料理回来呢?」圣棠苦笑了下,开口回问了一句。
「这麼说也是啦。」玛莉安笑了:「来吃晚餐吧,你已经很久没一起围炉了呢。」边说边将菜装到盘子裡,递给圣棠。
「嗯,因為工作越来越多的关係,时常忙到赶不上围炉。」圣棠接过菜,将其放到桌子上后坐了下来。
「那我们可以帮忙了吗?」迪斯开口询问道。
「你们开始训练体能不过才一个月而已不是吗?」玛莉安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放好后,坐到了位置上。
「你们现在都能一口气跑完全而不用停下来休息吗?」圣棠提问道。
「嗯。」迪斯、维斯特等人都点了点头。
「那明天开始就跟我一起出去工作吧。」
「太好了~」迪斯得到了圣棠的许可后,高兴的跳了起来。
「那是明天的事情,现在是晚餐时间,坐好吃饭!」玛莉安对正手舞足蹈的迪斯说道。
「啊啊~抱歉抱歉~」迪斯马上坐下来,连忙塞口饭到嘴裡:「呜呜!」看样子似乎噎到了…
「哪,得意忘形了吼~」
从那天起,圣棠与迪斯共十二个小孩就这样一同外出去工作了,这更让原本贫穷的孤儿院逐渐富裕了起来。
这样快乐的生活一过就是两年…
艾德奈歷四四二六年,圣棠十四岁生日当天的下午…
圣棠与迪斯两人做完了各自的工作后,碰巧在路上遇到,圣棠因為手上的事情全部做完了,所以打算去帮迪斯把他的工作做完,好赶回家裡与家人们聚餐。
两人加快了脚步,却发现有人群挡在前方的路上,他们注意到了圣棠与迪斯,但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圣棠与迪斯缓缓停了下来,最后来到那群人面前…
「是孤儿院的圣棠…和迪斯对吧?」站在最前头的那个人盯著两人,开口问了句。
「嗯。」圣棠面无表情的点了头。
「有问题吗?」迪斯展露出笑容,并缓缓向前踏出了半步。
「是这样的,我们是卡特少爷的下人,少爷看你们每天都在外奔波劳累,所以想请你们到敝寒舍去作客。」那名高大壮硕的人必恭必敬的对两人说明著。
「嘿~没想到卡特他也挺好心的嘛~」迪斯听到后轻笑了起来:「但非常抱歉,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请让我们过,好吗?」随后走上前去,以满面的笑容来询问对方。
「这可不行呢,我们家少爷说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请你们回去坐坐。」那人还未说完就抡起砂锅般大的拳头,向笑容满面的迪斯挥去!
看到对方动手的瞬间,圣棠的身子立刻震了一下,他压低了身子,微微蓄力到双脚上,準备发力冲上前去!
骨头与肉相互撞击所发出的闷响声,伴随著喷溅的鲜血而传开,血液溅上了迪斯的笑容,也喷到了圣棠的脸;但是迪斯将脚向后一踏,止住了退势!
「有点痛呢…但这麼一来我们就是正当防卫了吧?」迪斯将脸上的血渍拭去,再度露出了笑容…
「呜啊─!?」那名出手打迪斯的人发出了惨叫声,他紧摀著鼻子,从十指之间缓缓流出了潺潺鲜红!
迪斯似乎在对方出拳的同时发动了反击,一拳打断了对方的鼻樑!
而在后方也连连传出了哀号,圣棠不知在何时冲进了人群之中,以手刀一下下击倒了对方!
迪斯也冲向了人群之中,与圣棠一同击倒一名又一名的对手!
「你甚麼时候学会打架的?」圣棠一边应战,一边询问道。
「其实呢,只要有体力的话,这种程度就不算甚麼了。」迪斯以灿烂的笑容来回答,似乎不在意自己正在冲锋陷阵。
「要是被玛莉安知道,我肯定会被念死…」圣棠嘆了口气后,苦笑著…
「安心啦,因為我们是正当防卫,玛莉安不会為难你的~」
「希望如此。」
几分鐘后,那群挡在路上的人依旧没有离开,只是他们从『站著』变成了『躺在』路中央…
「浪费了些时间呢…」迪斯拍了拍双手:「不过这下子就可以继续赶路了吧?」
「嗯,几分鐘的时间而已,应该还来得及。」圣棠点了点头,随后準备继续赶往下个工作地点…
「等等…」就在两人準备离开时,那个鼻樑断掉的人出声留住了他们…
「还有事情吗?肿鼻男。」迪斯依旧以笑容面对著他:「有的话麻烦快说,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哼…把人带出来!」那名肿鼻男子对一旁大喝了一声,接著就有人从较远处的巷子裡走出来,他们手上还抓著一名小孩…
「维斯特!?」迪斯与圣棠认出了那名男孩,并异口同声的呼唤了他的名称!
维斯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满身是伤的,看来圣棠与迪斯在『招呼』对方的时候,他们也在向维斯特『回谢』著。
「我们只是想邀请你们来坐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但若你们不肯的话,或许就会看到更多的同伴哦。」肿鼻露出了笑容,那不是跟迪斯一样璀璨的,而是充满阴险的狡诈笑容…
圣棠的表情开始有了些微变化,缓缓锁紧的眉头、逐渐锐利的眼神、开始抖动的双手,他握紧的双拳开始发出了的声响,绷紧的双臂开始冒出了青筋,但是他还是没有动作,因為他尚保持著理智,他猜想到对方可能还抓来了其他家人。
「走吧。」圣棠以冰冷的语气说道,并转身走离…
「你要走去哪裡啊!圣棠?」迪斯看圣棠要离开了,急忙追问著。
「卡特?列特的宅邸。」圣棠并没有回头看向在场所有人,仅只有甩下这麼一句冷得足以冻伤人的言语而已;迪斯愣了一下,接著快步跟上前去…
「在那之前,先让我们收些利息吧!」肿鼻与同伴们彼此对望著,看到圣棠与迪斯均背对著自己后,相视并点了点头,随后同时扑向两人!
就在对方的拳头快要打到圣棠与迪斯的时候,圣棠突然挥手扫向那群人的拳头,许多人都被圣棠打中,剧烈疼痛如藤蔓般缠上了拳头,更像雷一样肆虐著全身上下!
那群人立刻紧按著被打中的部位,倒地哀嚎著!
「不要欺人太甚了!」圣棠顺著动作转过身来面对著那群人,这一次,他的言语冰冷得能够冰封任何人!
另外,在场若有人打赌的话,现在肯定乐疯了…
紧锁的眉头、上扬的眉尾搭上锐利如刃的紫瞳,圣棠那精緻的五官首度携手在圣棠的脸上排列、展示出名為『愤怒』的表情!
以一个反击与一声怒吼震住了所有人后,圣棠转身朝列特家的宅邸走去…
圣棠与迪斯两人来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大门前,这扇门扉是他们除了家门外最常见到的门。
死物的木门上有著栩栩如生的雕像与刻纹,无论是一花一木一草一芥一鸟一虫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甚至是一根羽毛都雕绘的无比精緻,这如艺术品般让人驻足的门扉,对圣棠来说却没甚麼,甚至连看都不想看。
对於这样一个精美的艺术品,其他人可能会望著它自嘆不如,但圣棠却几乎能将上面的一切完整描绘出来,因為卡特常常要他来此做些刁难人的工作,其次数已经多到圣棠一看到这扇门就想吐。
但是这一次看见这扇厚重的门扉,圣棠首先有的不是厌倦也不是怨嘆,而是想一拳打碎它的冲动!
「哪圣棠,你还好吧?」一旁的迪斯从未见过圣棠有如此异常的表现,因此而呼唤了他一声…
「嗯,很好。」圣棠仅只回了三个字。
「嗯,我很确定你有问题…」迪斯一听到圣棠的回答后便嘆了口气…因為那是他这两年来都未曾听过的,冰冷的语气。
圣棠伸手握住了门把、转动它、推开了门扉、踏进这栋让他愤怒的宅邸…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