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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漆黑无物的精神世界裡醒来,迎接新一天的报晓;旦日的金黄光芒透过窗户而传入眼帘,那天籟正轻言细语的呼唤著沉眠的肌肤、骨肉、精神…
  圣棠的精神与肉体连接上后,全身所有神经也开始传授讯息到大脑,使他开始能够感受到外界的一切;早晨的温度、傢俱的气味以及怀中那柔嫩的肌肤、温热的体温、芬芳的体香…以及那抨动的心跳…
  看了看那紧贴著身体的香躯,朧不像数日前一样睁著大眼与自己道早,不过看她脸蛋上那幸福洋溢的表情;安稳的神情、舒适的姿势、蜷缩的身子,圣棠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睡姿,大概是因為朧在圣棠怀裡找到了家的感觉吧?
  圣棠搂著朧的腰翻身,两人面对面侧躺著,这让他可以近距离欣赏朧的睡脸,偶尔伸手替她拂去黏在脸颊上的髮丝,又替她挽去后面散乱的长髮;朧发出了舒服的低喃,磨蹭了下,继续补眠…
  注视著朧的脸,圣棠不知道為甚麼,手下意识的出力,缓缓将朧往怀裡搂,另一手则扶著朧的头,进一步让朧的身子更往自己身上靠。
  「我想…跟圣棠在一起…永远…永远……」朧的小嘴裡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让圣棠的心犹如被抓包的窃贼一样紧缩了下!
  圣棠有些紧张的看著朧,他很怕对方的安详消逝,转而以愤怒的表情面对自己…然而,朧并没有醒来,显然圣棠是在庸人自扰。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圣棠张嘴呢喃著,脸上的表情既高兴却又悲伤,而口中吐出的言语越到后面就越小声…
  圣棠知道两人很难达到这个永远,即便是剔除掉悲欢离合不说,两人的寿命也是天与地的差别;人类能活超过六十就已经很稀有了,但龙族随随便便就能活上几百岁,甚至几千都有…
  『不过…只要自己还活著的这段时间,就一定要跟妳在一起!』既使明白两人之间没有所谓的永远,圣棠依旧在自己心裡下了这样的誓言…
  『在这之前,必须先帮妳解决教会的事情…如此一来,才有机会可以…』
  「我…一定会帮助妳的…」圣棠抱紧了朧后,低声呢喃了一句…
  「嗯…?」就在圣棠朧闭上眼睛的时候,朧醒来了:「怎麼了吗…?」
  「呃!」圣棠吓了一跳:「早…早安!」随后立刻开口打招呼。
  「早安啊~」朧没多想,立刻给予甜美的笑容:「啊…」当她注意到自己与圣棠之间的距离后…小声的惊呼著,慢慢把头压了下去…
  「抱歉…」这一声惊呼,才让圣棠知道自己的失礼…因為他还将朧紧搂在怀中:「对了,难得能有空閒,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他连忙提问,并不知不觉地放鬆的双手…
  「逛街?」
  「嗯,想带妳出去走走,散散心。」
  「嗯,好啊。」朧点头答应,随后又给予圣棠一个开心的笑容。
  醒来之后,圣棠留在房裡整理床铺被单,让朧先去餐厅吃早餐…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维斯特他们已经出门工作了,仅剩下玛莉安等人顾家;在广阔的餐厅裡,铺著白色餐巾的长桌上摆著几副餐具,而洁白桌子旁边还坐著玛莉安与其他小孩。
  「朧姊姊早安~」有小孩看见朧来了之后,立刻吞下嘴裡的食物并开口打招呼,还因此喷出了些许残渣。
  「葛兰德!你看你,都把饭喷出来了!」玛莉安立刻出口责难了下那名小孩…
  「大…大家早安。」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吓到,朧战战竞竞的回应了声;毕竟昨天才跟眼前的人们开诚布公、坦诚相见,她还担心别人会不欢迎她呢。
  「早~」玛莉安边替葛兰德清理边开口:「嗯…圣棠呢?」当她注意到少一个人后,立刻追问道。
  「他在整理房间。」朧回答完,接著:「请问…」开口同时伸起手来…
  「啊,有準备妳们的餐具,请坐。」玛莉安似乎知道朧要问甚麼似的,直接回答了她的疑问,并站起来,替朧盛了些麵。
  朧像是在顾忌甚麼一样,来回审视著玛莉安与其他小孩,并慢慢坐了下来…
  「姊姊怎麼了吗?」葛兰德开口询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看到小孩圆润的眼睛以不理解的眼神看著自己时,朧完全不知道该说什麼,因為她怀疑这眼前的人们是否為真的接受自己,或者是在暗中盘算著甚麼…
  玛莉安似乎看出了朧為什麼会这麼吃惊,更因此口吃成这样,她走过来,牵起朧的手把她拉到座位旁,用手轻拍著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到椅子上。
  朧张眼看著玛莉安,她心中期望对方是真的愿意与自己这名罪人同桌,但又怕玛莉安只是作作样子而打从心裡敌视自己…
  「妳是在等待责备吗?」玛莉安开口问道,此语惊动了朧的心,心跳因為这句话而开始加速,就快要成為脱兔般蹦出胸膛一样!
  「不用担心,我们并不会责备妳,也不会对妳怎麼样,妳是圣棠相当重视的人,而身為他的家人,我们也只能尊重他,并替他照顾妳。」玛莉安露出了笑容,和蔼的对朧谈话:「隻身离开故乡来到这裡,妳应该很孤单吧?虽然寒舍不足以替代成妳的家,但请把这裡当成自己家吧。」
  「可是…其他人呢?其他那些受到我迫害的人呢?他们也愿意原谅我吗?」听到这裡,朧看向在场的其他小孩,他们多是罹难者家属。
  朧的声音裡已经带有哭颤的抖音了,不争气的泪水已在眼眶裡打转了,她不敢相信那些小孩们会愿意原谅…原谅犯下了滔天大祸的自已…
  但…明知道自己有错,朧还是希望能够获得原谅,希望能获得那些人的宽恕…
  听到朧的疑问之后,那些人抬起头来看著朧,眼神裡既没有宽恕也没有愤怒…
  「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妳,但是…若杀害我们家人不是妳的本意的话…」某位小孩放下了手中的调羹:「我不会加害於妳的。」
  「我也是,一想到死去的爸爸、妈妈…我就忍不住想要报仇…但是,妳若真有过错,主教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放任妳的。」
  「我的家人们…如果知道妳是无奈之下才会变龙的话…或许会原谅妳吧?」
  几位小孩低下头,思考一下后回答了朧的问题,虽然没有宽恕她,但也不是一昧的责难与辱骂,这是个相当大的转变,也是朧想都不敢想的结果…
  「难道你们…你们真的不会…」朧的难以置信地看著那些小孩,那打转的泪珠已经带著愧疚而流下…
  「不要再说了…」有人伸手轻拍著朧的肩膀:「无所不在的光明神是明智的,祂不会随意裁决妳的,若妳真的没有错,那我相信祂必定会赦免妳。」
  「圣棠…」朧转头望向走进来的少年,他的脸上正掛著浅淡的笑容,宛如旭阳般…让人觉得舒适自在的…真诚笑容…
  一旁的玛莉安注意到了圣棠脸上的表情,她满惊讶的看著他;曾几何时,那冷酷面孔上的冰已经融化,进而成為能带给他人温暖的朝阳…
  「大家早安。」圣棠对在场所有人打声招呼之后,拉开椅子,坐在朧的旁边。
  「早安哪~圣棠哥~」葛兰德又再度把嘴裡正在咀嚼的食物喷出来了…
  「早安。」克特把嘴裡的菜脱下腹后,才开口打招呼。
  「葛兰德!」玛莉安先是出言斥责了下:「早啊圣棠,昨晚睡得舒服吗?」随后替圣棠盛上一碗麵。
  「很舒服呢,很久没能像这样一觉到天亮了。」圣棠边回答边接过麵:「而且有朧在怀中,更添几分舒适。」他开始进食,然而却突然爆出了句话…
  「圣…圣棠!」听到第二句话后,朧震惊的张著眼,脸红得像是桌上的番茄酱一样!
  「圣棠…你跟朧同床共枕!?」玛莉安责备这震撼弹炸得瞠目结舌…
  「只是一起睡而已吧?我们兄弟姊妹不也是一样吗?」一旁的克特不明白玛莉安為甚麼要那麼惊讶,於是开口问道。
  「小孩子不懂啦!」玛莉安转头娇斥了句,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明显…
  「…怎麼了吗?」圣棠吞下口腔裡的食物,顶著不解的眼神看著玛莉安…
  一旁的朧,早已害羞的把头压低到不能再低了,她现在的神情远比刚刚还要来得『难堪』。
  「你…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讲!」玛莉安神情害羞的拉起圣棠的手,强把他拉进厨房…
  「哦刚好,我也有事情要找妳商量。」而圣棠不反抗,反倒主动跟上!
  『这…你不会想…跟我讨论…』玛莉安一听,心中的思想立刻被带歪…
  走进餐厅后方木门后,就是家裡的厨房,裡面无论是架子、桌子、炉灶、锅碗瓢盆都比旧的孤儿院要好上许多。
  「好了…你想跟我商量甚麼事情?」走进厨房后,玛莉安转身询问道。
  「我想带朧出门逛街,因此可能要跟你借点钱。」圣棠并不拐弯抹角,直说出来意。
  「哦,借钱而已吗…还以為你要跟我讨论那些事……」听清楚圣棠的问题后,玛莉安鬆了口气,后面那句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
  「甚麼事情?」虽然声音轻柔,但不代表圣棠没听见;他当下立刻开口,询问已经想入非非,并因此有些脸红的玛莉安…
  「甚…甚麼事情?对了!你怎麼把朧带上床去睡觉了?你不知道你们两个都还未成年吗?」玛莉安立刻惊醒过来,不仅支开问题还开骂了起来!
  「她自己说想要在我的怀抱裡入睡的,而且我们也只是同床共枕而已,那跟成不成年没有关係吧?」圣棠可不知道玛莉安口中的『未成年』是甚麼意思,大剌剌的反问了句。
  「当然有关係!你们的身心都尚未成熟,如果ㄧ个不小心…那该怎麼办!?」
  「甚麼不小心?睡个觉还能不小心到哪裡去?真的不小心,道个歉就好了嘛。」圣棠以為玛莉安的不小心是指把人摔到地上去…
  「居然那麼不在乎…你不知道你这句话很不负责任吗!?」
  「有甚麼责任好负责的?」圣棠偏头,满脸不明白的追问一句…
  看到圣棠偏头挠了挠后脑的模样之后…玛莉安接近暴走了…
  玛莉安完全没料到平时负责、独立的圣棠在关於男女之事上会如此的不负责,所以两人就一来一往的持续了一个小时。
  圣棠完全不知道男女之事,目前的他只是块木头而已,因此他让玛莉安气得差点拿菜刀砍人…
  「圣棠,你跟玛莉安刚刚到底在商量甚麼?怎麼能让玛莉安气得想拿刀砍你?」走出大门后,朧满脸疑惑的询问了句。
  「不知道,她只是说我很不负责任,不小心把妳的肚子搞大了怎麼办之类的。」圣棠无法理解玛莉安的话;圣棠完全不了解,為甚麼睡觉可以睡到女生的肚子大起来…?
  「……圣棠,我相信玛莉安她是真心在替我们担忧…」朧听完之后颇為无言的回话著:「不过你这样…应该不用担心甚麼…」
  「担忧吗?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為甚麼跟妳睡觉可以睡到妳的肚子大起来?」圣棠疑惑的问著朧…
  朧听完之后,既使是脸红也无法办到,因為内心除了无言就是无奈…圣棠他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在装傻?
  圣棠与朧来到了商业区的大街上,既使经歷过了巨龙事件,在这裡流连的人龙与商人们依旧络绎不绝,甚至更加热闹;在路上不仅有出来游玩、购物、做生意的人之外,还有皇宫派出来修缮道路与房屋的工人、士兵们。
  而上街的不仅朧与圣棠,还有克特、葛兰德与另一名小孩;出门的这三名孩子不仅是出门买菜,还受命於玛莉安要看紧圣棠,因為她怕圣棠会在接上做出什麼荒唐的事情来…
  不管是克特、葛兰德还是玛莉安都知道圣棠不可能会,但是他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玛莉安起疑了…
  五个人在人来人往、人山人海、排山倒海……的大街上四处游走了起来,边逛边挑青菜与粮食,甚至还看到了新奇古怪的小玩物上去。
  朧瞪大了眼,满脸新奇的看著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小东西,而圣棠注意四周有没有教会的人,因為若在这时候有人来拆穿朧是龙族事情的话…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而其他三名小孩则拉著朧的手四处乱逛,看来他们已经挑完该买的东西了…可圣棠注意到他们的菜篮连一半都没装满…
  就在五人愜意的四处乱晃时,有人走上前来了!
  「圣棠!」突然有人开口叫喊著少年,引得少年回头一看…
  圣棠转头后,看见了迪斯、范德、范尼以及慢步而来的塔克。
  「你们怎麼出来了?」圣棠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迪斯他们会在这时候出现。
  「今天是教会的月休二日,我们有两天的时间可以休息。」塔克解释道。
  「你跟朧最好小心点,今天会有很多教会的人穿著便服出来逛街散心。」范尼小声说道,并拿出神殿的斗篷给圣棠:「把这拿给朧穿,这样可以掩人耳目。」
  「嗯,我会注意的。」圣棠接过斗篷,五个人一起向朧走去…
  「朧,妳将这个斗篷穿上,今、明两天会有很多教会的人穿著便服出来逛街,所以请小心点。」圣棠小声提醒著朧,并帮她把斗篷穿上。
  「对了,我们刚刚有看到斐莉丝带著一群祭司出来,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们有问题。」范德皱起眉头的对圣棠等人说。
  「嗯,要去找她们吗?」圣棠问道。
  「去看看吧,说不定会让我们发现甚麼见不得光的行径。」范尼如此说道。
  「克特,你跟葛雷德他们代替我陪朧逛街,我有事情要去忙,要小心点哦。」圣棠跟克特交代著,克特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拉著朧开始四处閒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