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知晓二字可不仅仅是落在这一次的计划上面。
梁靖听得真真切切,风菱口中可是说过,这东西是在‘你’失踪之后,风菱与母亲学习制作的。
那个‘你’是谁,不言则明。
那就是曾经一无所知、自由自在的凌靖,如今身负血仇、几乎无路的梁靖。
沉默了一下,平息了自己心内的波涌,梁靖这才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看破我身份的?”
话一出口,梁靖自己都吓了一跳。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嘶哑无比。
风菱似乎全无蕴意的靠在旁边的一颗树上,终于卸下一些往日的那种冰冷:“什么时候么?在华荣剑派剑修院里面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觉得有一些眼熟了。只不过当时你脸上的那道剑痕,却是扰了我的判断。再之后,从剑修院到大乾城的一路之上,我也已经慢慢的将你于记忆里那人慢慢对比。而到这华翠林之中,直到我拿出凌傲剑的时候,你脸上的那种表情已经能让我确认了。”
风菱轻叹,转而又是微微笑道:“似乎你的警觉差了许多,这些年在外面都没有怎么锻炼好啊。”
梁靖咧咧嘴,好容易才说道:“只不过,因为是你罢了。怎么,当年我父亲做了那些,如今你也知晓了我的身份,不来治我的罪么?你们横戮剑宗不都是这样的么?难道,风大使者你还想些什么呢?”
“难道你对剑宗就只有这一点感觉么?”风菱叹道:“难道你在那里的那些日子都忘记了么?究竟是为什么让凌傲叔叔变成那样?真的是修炼剑道入魔的原因么?”
入魔?是了,一个举大陆第一剑宗全宗的资源培养的剑道天才,却是忽然之间叛宗而出,大肆杀戮。这种状况,横戮剑宗总要有一个给自己门派一些面子的交代。
再说不论是如何,横戮剑宗也不会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的。
就算是这个大陆上的人们如何渴望力量,那也不是横戮剑宗弄出这种行为的理由。
为了培养出一个天才,先是将判定为妨碍其修炼的妻子杀死,又嫁祸他人,激励修炼。
等到想要用同样的手法,杀死天才儿子的时候,终于被天才发现。
之后,是报复性的杀戮,是几十个剑魂的死亡。
这样的事情,如若是传言出去那根本就是一个恶性的不可挽回的结果。
所以,横戮剑宗在得知凌傲已死后,选择了低调的处理。
对外宣称某个弟子入魔,造成损失。对内,则让所有知情者三缄其口。
而风菱,却是不知情的,仅仅有些相信了横戮剑宗对外界宣言的那一类人。
梁靖伸出手掌,捂住双眼道:“入魔么?嘿嘿,那就是入魔了吧。我在横戮剑宗的日子,我没有忘。可是却有更多的东西在那上面,我不得不忘。说我父亲入魔?嗯?笑话!”
风菱听他这么一说,敛去了脸上的所有神色,再次叹道:“在那之后,我到处寻找你的消息,不过没有人知道。我只是以为,你和凌傲叔叔一样,已经去世了。找遍了宗内,我才只得到了这把叔叔的剑。如今留在身上,也算是念想。不过如今,这剑还是还给你吧。”风菱将凌傲剑从腰间连鞘卸下,递给梁靖道:“这剑之前在凌傲叔叔手中的时候,剑气肆意,根本没有什么剑鞘能够封住。如今在我的手里,算是宝珠蒙尘了。希望,你能像叔叔一样。”
梁靖摇头,拍了拍左腰间的锈剑道:“我有他就好了,这把剑,还是留在你这里吧。只是希望,你别同我父亲一样。”别像是他一般,被横戮剑宗毁了整个一生。
应该不会吧?毕竟,你还是风家人。
风菱听他如此说,也不继续再劝,只是问道:“真的要走么?怎么你对剑宗的成见就是这么深么?就算是叔叔当年入魔杀死了那么多人,可是那也与你没什么关系啊?你跟我一同回门派不好么?”
梁靖忽然没有什么心情对风菱解释,只是摇头道:“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多说。至于剑宗,日后我确实是会回去的。总之,剑宗欠我凌家的,怎样都会还回来的。”
风菱略微有些激动,说道:“到底剑宗和你之间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就如此固执?自从凌傲叔叔入魔死后,剑宗常会派人到这大陆东部打探些消息,似乎唤作什么余孽。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么?”
“我……”梁靖刚刚想要再说些东西,却只听远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音响起。
然后在梁靖身后不远处,却是有人说道:“怎么,梁靖,还不走么?快一点吧!跟个小姑娘在那里干什么?再过一会,那两个人就被压回来啦!”
那人长得有些痴肥,脸上的小眼能够看出一些精明,正是鲁克。
原来鲁克引完那几只荒兽之后,本以为已经是绝好的机会,梁靖会很快逃跑。
却是没有想到在他的五感感应之下,梁靖似乎是跟那修为最低的小姑娘谈起天来。
鲁克等之不及,再加上那一边方回刘也已经被三只三级顶阶荒兽压制,所以鲁克直接保持着敛意屏息的状态找了过来。
风菱再次叹息,无奈说道:“真的要走?那边的方回,已经算是我的手下,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直接跟你一起出这华翠林,并且让你无罪。至于你想不想回门派,那可以等以后再说的。”
梁靖还未说话,鲁克就已经走到梁靖身边,手中剑斜指风菱道:“梁靖,你不是怜香惜玉,被这小姑娘说动心了吧?要不然,我先替你解决一下?”说着,鲁克毫无保留的将那杀戮得来的巨量杀气冲着风菱的方向袭去。
梁靖没有想到,鲁克竟然如此果断,来不及喝断他,梁靖奋尽全力,只能横身在鲁克身前,挡下了还未尽数冲出的杀气。但是还有一些,袭击到了风菱。
杀气入体,梁靖只觉的身上毛孔一震,似乎是直接将身体埋入了寒冰之内。
杀气是一些杀戮过多的人得到的一种特异真力变种,杀伤于真力差不太多,但是在震慑人心的方面,更加纯熟一些。
如今,梁靖算是感觉到了这杀气的厉害。
鲁克刚刚皱眉说道:“梁靖,你是被祸了心神么?”
才刚刚说完,却见远处似乎雷电闪过,一个黑衣人已然站在了风菱身前。
方回在感受到杀气的一瞬,就已经飞速的向这边赶来。
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及风菱的安全。
方回甫一到场,就连刚刚杀伐果断之极的鲁克也是眼睛眯缝起来。正面对付一个剑魂,对于鲁克来说可没有什么把握。
看到梁靖同鲁克站到一块,方回就要出剑。
刚刚的杀气,他感受的很清楚,就是那个肥痴胖子发出的。
而梁靖,因为种种原因,方回可从没有把他真正当作同伴的。
如今更是站在伤害风菱之人的身边,方回更没有什么理由阻止自己手中阔剑了。
却没有想到他这边脚步刚稍稍移动,风菱却是下了命令:“方回,不许出手!”
方回浑身一滞,回转身体,不知风菱为何阻止,可却还是放下了阔剑。
风菱又冲着梁靖说道:“可以为我挡去杀气,你也没有忘记曾经吧?跟我回去,至于风将的事情,权当没有存在过。至于刘也那里,我可以说服他。料想我横戮剑宗使者的身份,华荣剑派也不会自找麻烦再次追查的。方回,记住,从现在起,梁靖就不是什么嫌疑人了。”
不得不说,梁靖此时已经几乎要被风菱提出的条件说服了。
既然风菱已经说了,可以解决一切,也并不要求梁靖回去横戮剑宗,那么梁靖还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呢?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风菱的身上。
可似乎,这种关系并不牢靠。起码,在方回这里,风菱就得到了抵抗。
“为什么?”方回第一次表现出了对风菱的怀疑,道:“为什么要放过他?小姐,这我不同意。再加上,他旁边的那个家伙可是伤害了小姐你!我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放过这种人的,所有一切都要到紫鳞蟒那里说清楚!风将可是为了掩护我才出来的,必须要查清楚!”
风菱似乎没有想过,方回竟然会抵触自己的命令,冷声说道:“方回,你说什么?”
梁靖却是淡了心思,叹息说道:“好了,我还是要走的。你也不用再多说了,等以后若是还有命见到的话,希望,你还是如今的你吧。”
梁靖与鲁克一起转身要走,方回却已经摆出了剑式。
这个时候,天空中响起一种特殊的声息,似乎有什么将空气割裂了一般。
却是刘也用处了那种剑技,旋身飞了过来。
方回走后,他一人可是根本抵挡不过那三只荒兽,拼了老命才找出空档飞出来。
在他身后,就是那三只形态不同的荒兽,见到了方回,更是直接攻来。
方回只得转身迎上,毕竟荒兽的威胁比梁靖二人大出许多。
梁靖鲁克抽得这个机会,转身就走。
而风菱见他欲走,却终究叹息一声喊道:“接着这个!那阻灵手镯,就赠你了!”接着向梁靖扔出一个指甲大小的东西,却正是那个拨动手镯的片状物。
梁靖,就这么在华翠林的巨树遮掩之下,一点点的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