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来医院。”她急切地说。
“好的。好的。”我放下手里的工作,乘车来到了医院。
母亲已经不能够下床了,她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用被子盖着她那膨胀的肚子。
我来到母亲的床前,一支手拉着母亲的干枯的手。
“您要耐心,一切会好的。”我看着她,安慰着。
“我疼。我疼。”她就是知道喊这两个字。
我去找医生和小媛,他们告诉我,我母亲可能过不去今天晚上了。
我的心开始抽搐起来。我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看到我的亲人在我的身边倒下的。
同父亲商量后,我就赶紧出去,给我们家的亲戚挂电话,告诉他们,我母亲病危的噩耗,让他们过来看她老人家最后一眼。
我们几个孩子和父亲都没有回家,轮流守护着母亲。
尽管我平时也同母亲争执过,也对她的一些小而俗气的言谈和行为有些反感,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们从小就受到她的哺育,我们的做人原则也都是受到母亲的熏陶。此时此刻,母亲慈祥的笑脸一幅幅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今,她要离我们而去了。
母亲的呻吟声一直没有间断。我们在一旁只有静静安抚,无法减轻她的痛苦。到了现在的地步,没有任何的药物可以使她减轻痛苦,没有更加好的医术可以解脱她病入膏肓的躯体。
整整的一夜,母亲的呻吟声开始变得沙哑,音量也越来越小。
父亲和我们几个孩子都来到她的床前。好像是有约定似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要向我们交代什么,但是突然她支撑不住了,口里吐出了鲜血。她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她在疼痛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那么难受地走的。
小媛和一个护士开始给母亲擦身体,换衣服。我们在房门外等着。
我的泪水像开闸的水库,不停地流了下来,它们是那么平静地流着,滴落到地上。
母亲,你安息吧,与其是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平静地死去。
我突然好像领悟人生的真谛,人活着的意义,也再次坚信,人的一生是可贵的,需要我们去珍惜,但是生命又是多么地渺小,人生又是多么地短暂。我应该利用我有限的生命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任何名利和利益对我来讲应该是淡漠一些为好,我就是要务实地做一些我认为值得的事情。
母亲一切都穿戴整齐了。
我亲自推着母亲的遗体来到太平间。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是我仿佛来过很多次,对此一点儿不陌生,也没有半点的恐惧感。
“爸爸,我下午还要到工厂去一下。我把你们先送回家里吧。具体的后事,小媛她有熟人,可以很好地安排的。”我安慰父亲。
我父亲是非常坚强的老人。
“你该做的事,你就去做吧。我没有事情的。你妈她走了,也可以减少一下她的痛苦。”我父亲沉痛地说。
我把家里人送回家里,就又去了工厂。下午要来一个集装箱的原辅料,我必须要亲自看一下。
我没有戴孝,为的是不让员工们看到我后也蒙上沉闷的色彩,我也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
其实管理阶层的人也都知道了。
秦丽华过来安慰我。
下午,集装箱来到了厂里,我们开始卸货,点数,然后我才回到办公室。
韩国客人也来了,他也知道我母亲大人病去的消息,看到我还坚持来到工厂,也是深为感动,他走过来,送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我打开一看,是一千元钱。
我来到车间,将这一千元钱交给完成任务最好的一组组长作为他们的奖励。大家并不知道这钱的来历,甚至大家不知道我家里的丧事。
秦丽华走过来。
“总经理,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我们,没有问题的。”她说。
“没有事情的。”我感激她的关心。
“刚才,我碰到了张厂长,告诉他,你母亲病逝,但你还是来到工厂。”她告诉我。
“他没有说什么吗”我问。
“他说,这个是你应该做的。他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她告诉我。
张厂长的确没有找过我。
我心里有些不平衡,也可以说是失望。
其实,我多么希望别人关心我一下,特别是作为董事长的他更加应该是关心地一下我才好。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忙什么,几乎就不怎么在工厂里,厂里的事情也不过问。好像他的热情减退了。据说,是有人在告他,涉及的就是收不回来的那笔贷款,钱给别人抽了大烟。当然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没有错的,但是结果却是不好的。据说,有人在暗地里就是要让他下台,也有的说是让他对其立负责任,要送他到监狱里去。我很清楚,这个就是厂里的派别在争斗,加上张厂长也没有完全投入到工作之中,而且还有什么桃色新闻等等,所以他自己也开始感到越来越难了。
有他的支持,对我来讲,是轻松一些的,但是现在缺乏这一点,我就是好像是一条小的舢板在海里漂游,我开始对我的前途感到非常地茫然。
[正文 第1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