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的天气越来越暖和,我们都换上了衬衣,整个一个冬天我都是坚持洗冷水澡,别看我很清瘦,但是我没有什么病,连感冒之类的小病,我也是一抗就过去了,不得已的情况下向李干部要点感冒药,不过看守所里不会进好的药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国家拨下来的钱就这么多,必须要节省节省再节省。
小宫的母亲给他送来了八百元钱,他就等待看守所给他安排手术的时间,这些天来,他的眼睛的疼痛加剧,大声的叫骂,晚上来回地走动,另外他也是想引起干部的重视,李干部说必须要通过所长批准的。但是所长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总是没有安排手术的时间。
大仙早就因为小四子的事就同老兆大吵起来,因为老兆说他也是多吃别人的等等,平时大仙确实多吃着一碗饭,但是没有让干部知道,老兆这么一说,使得大仙面子上丢掉了,就把多余的碗给踩坏了,大声地同老兆吵起来。也许是积怨太深吧,加上小宫又是大仙的把子,老兆就建议李干部把大仙调到了一号。号子里的人对此非常反感。老兆在号子里的威信下滑得非常厉害,连和尚也对他非常反感。
夜里,号子里进了新人,一个年轻人,里面衣服穿得很少,披着一个蓝色大衣。我们仔细一问是本市的人,十九岁,抢劫和吃老把子。号子里的人对他重捶一番后,洗澡。之后就开始问话。他也是不了解抢劫是多么重的罪刑,他大概说是抢了三到四起,而且是伙同交叉作案,这次进来了十个人,但是他是最大的,其余的不满十八岁,这就是更加严重了,所以经过我们的分析后,他开始害怕,希望家里人能够来帮助一下,他同小何都认识,也是独生子,家里生活条件非常好,家里安排他正式的工作,他嫌远就不去了,觉得抢一下来钱快,其实他家里并不缺钱。
一早,小常就叫他起来,现在他到是成了号子里的打手,我们就叫新来的小宁吧。
“新货,早上去叫一下李大妈买早点。”小常学足了当地的习惯。
“还得给我买一条香烟。”小刘还没有起来就在被窝里说。
新来的小宁就到风门处大声地叫,还不能让干部听到。也许这是最为好过的关吧。要是照小宫和小常讲,过去号子里过的关可严格了,什么金鸡解释:单脚站在铺板上,手要扶到过道的墙上,八仙过海解释:采用各种姿势来让号子里的人取闹,什么看电视解释:在厕所里头顶在便池里可用冷水浇,这叫黑白的电视;如果是用尿就叫彩色电视等等,不管怎么样,现在是文明许多,无非就是进来遭到每个人的重拳。
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小宁是有后台的,直到早上李干部叫他和老兆一同出去谈心时,老兆回来才说的。
老兆回来告诉我们:“小宁跟李干部对面的干部非常熟,跟他家是邻居。他父亲是车管所的,我过去经常同他打交道,也许我还认识呢。”他又是这样摆开老资格。
正由于此,我们开始对小宁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没有过分地严格要求他,刚一来就坐在铺板上面玩牌,这在我进来时都是不可以的。
这个月,我也被评为文明人犯,所以我很高兴,尽管我也清楚李干部是征求了老兆的意见的,老兆也这么说是他推荐给李干部的。我想这一点对我来讲是件好事,我可以在法庭上表明我在看守所的表现是好的。包子送了进来,我们又都疯抢完,我只是吃了一个果酱包。
老兆最近开始宣布自己不再同别人玩打枪打牌的名称,他反正也是在玩的过程中输急了,觉得别人都在对付他似的。后来他就开始拉牌,然后又是宣布不再拉牌了。现在变成到处找走之旁和宝盖旁的字,我们也是帮助他找,他认为这样自己可以学会许多的字,他像一个小学生,努力学习文化。给家里写信,原来是我帮助他,现在他边写边学,能够简单地写信了。他非常得意,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他同我大谈朱子的增广贤文,我开始不知道这里指的朱子是不是朱熹,他说不是,但到底是谁,他也说不清楚。他能够背颂很多条里面的古人警世名言。他对我说:“晓升,我到时候让我家里人将我的这本书送给你。”
“行啊。”我没有推辞。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增广贤文,就是清代的一位名人,为教育孩子和家里人,而把古代一直流传下来的名言名句收集在一起。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人行必有我师”、“少年不努力,老大图伤悲”等等。他到是背得滚瓜烂熟,不打磕巴。他不识字,能够背成这样,可见他的功夫是用到家了。
“小徐,你看,我的信都比你写得好了。你们还是上过学的,怎么差到这种地步呢”他有时就是这样说着别人不爱听的话。
“你有本事,我们哪里行呀”小徐回敬了他一句。
老兆对我很好,也是非常直率,还将他家的全家照送给我做留念。他指着照片上的人一一给我介绍:“这个是我的老婆,她比我还高,过去是郭凤莲式的铁姑娘,地里的活都不用我操心。她非常能干,就是不识字,没有文化。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没有主心股,还得让我做主。她对家务和做饭不行,就是愿意自己在外面做点儿什么,哪怕是体力活儿都可以。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也有些病。我们从来不吵架的。
这个是我的女儿,高中毕业了,但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她的字写得很好,也是非常懂事。
那个个子高的是我的大儿子,毕业后我就让他学厨师,现在合肥。
小个子的是我的小儿子,我坚持让他读书,不能让他像我这样不识字。现在社会上多么乱呀,你看这么多的年轻人都在学坏,我不希望他也走上这样的路。”
他显得很自豪。
“你在外面经商,难道没有小姘吗”我问他。
“没有,我很少到外面去的。”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非常地牵强,看来他没有讲实话。
后来他的女儿来了信,就证明了一点,就是老兆和他老婆之间过去也是经常地吵,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互敬如宾。
第二部墙第五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