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兰虽然偶尔蛮横无理了一些,但也都是为了夏侯骏烨好,不像有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却做着伤天害理之事。
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玉兰一齐到了偏厅里。
田欣兰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一只手支撑着桌子,眯着眼睛在打盹,桌上的茶水都已经凉了,她的婢女锦绣站在她的身后,轻柔的捏着她的肩膀。
锦绣看见了太后,惊得急忙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站在原处行了个大礼:“锦绣见过太后。”
“免礼。”太后的声音非常的轻,几乎就像是唇语一般,她的目光定格在田欣兰身上,旋即心疼的走到她的身边。
只见往日里那张神采奕奕,花容月貌的小脸,此时如同一朵快要枯竭的花儿,苍白而无力,看了不由叫人好生心疼。这哪里像是个皇后的样子,好端端的一个人,被折腾成了这幅模样。
太后怜爱的伸出手,对着玉兰和锦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二人不要惊醒田欣兰。这孩子,即便是如此累,还惦记着她,要来给她请安,便是这份孝心,也是足以让人动容的。
太后在田欣兰的身边站了好大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田欣兰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但见太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田欣兰佯装一副惊讶的模样,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母后。母后,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害的儿臣在这里睡觉,实在是太失礼了。”
“哼。”太后冷哼了一声,语气却是极温柔的,“你还知道失礼啊?既然如此,早就该让玉兰来知会哀家了。”
“臣妾……臣妾这不是怕惊扰到母后嘛。”田欣兰笑着,言语中尽是撒娇之意,“母后日日为赵国,为皇上诵经念佛,这可是关乎国家的大事,臣妾岂敢轻易的打扰。”
“这经文少念一遍又不会如何,对于哀家来说,你比经文更重要,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太后严令申明,告诉她下一次到了慈安宫,必须先行通知她。
“是。”田欣兰屈了屈膝,温温柔柔的说,“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才是。”太后欣慰的点点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容颜,又疼惜的道,“你瞧瞧你,这才过了几日,脸竟然瘦了这么大一圈,皇上这几日是不是从未去过盛宁宫?”
谈及这个,田欣兰的眼底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哀伤,面上却故作温婉的说:“皇上忙于公务,岂能整日沉溺在后宫,没有来看望臣妾,臣妾自是能理解的。”
“哼,忙什么公务,等过了今日,哀家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太后愤愤然的开了口,“这些日子国泰民安,朝野太平,他却镇日的窝在御书房里,就连令妃怀孕,也不曾去看过几眼。哀家真的是恨不得化作一条虫子,钻进他的脑子里,看看他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令妃滑胎的事情对太后造成了莫大的打击,他们皇家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子嗣,这才没高兴几日,竟被淑妃给撞坏了,如今还闹出了整个后宫都怀孕这样子的乌龙,饶是见惯了太场面的太后,眼下也觉得颇是心力交瘁。
“令妃妹妹滑胎了?”田欣兰倒抽一口冷气,惊讶的问,“令妃妹妹怀孕一事,臣妾倒是有所听闻,臣妾在盛宁宫中很是替妹妹觉得高兴,还特地命宫里的婆子们给令妃妹妹的孩子制作衣裳,这……这怎么会?”
“哎,一言难尽。”太后摇头叹息,“若是后宫之中,人人都像你一样贤淑,那哀家就省心了。如今还闹出了人人怀孕的这种怪病,真真是叫人头疼……”
太后说着,用已满是皱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抛下这一切不管。
这后宫就不能有一日太平的日子吗?
“此事今日陈太医来替臣妾把脉之时,倒是提起了。”田欣兰一边观察着太后的神色,一边语速缓慢的说道,“臣妾私心想着,既然是人人都有的怪病,想来臣妾应当也是有的,但奇怪的是,陈太医看了之后,并没有发现臣妾有怀孕的症状。”
“莫不是前些日子你落了水,饮食起居都是特殊照料的,所以才没有的?”太后听田欣兰这么提起,亦觉得十分奇怪。
田欣兰点了点头:“母后说的不无道理,臣妾心中也有同样的疑虑,故此也问了陈太医,陈太医说,后宫之中会出如此大的纰漏,应当是与吃食或者是水有关,若是说水的话,后宫的宫女们用的也是同一些水,没有道理只有嫔妃们才有怀孕的症状。”
“你倒是一语点醒哀家了。”太后赞许的沉吟了一声,果然这后宫之事,还是得与女人商议,夏侯骏烨每次一踏进后宫,便开始蹙着眉头,就连令妃怀孕之时,也未曾舒展过眉心,露出过一个笑颜,励精图治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太过偏袒,只闻朝野,不顾后宫啊。
如今有田欣兰与她出主意,太后顿时醍醐灌顶,醒悟了过来:“如此说来,就是吃食的问题了。”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应当是。”田欣兰并未把话说满,而是只说了一半,剩余的留给太后自己遐想。她抿了抿唇,浅浅的笑道,“据臣妾所知,如海妃,静嫔,如嫔此等嫔妃们,宫苑里都是有小厨房的,素日里多是用小厨房所做的膳食,所以这么说,也不完全说得通。”
三宫六院如今都是田欣兰在掌管,所以她说的每一个字,太后都不会怀疑,更何况,海妃和如嫔的宫苑里建有小厨房这事她也知道,当初海妃那里要做小厨房的事情还闹到了她的跟前,害的她和夏侯骏烨赌了好几日的气。
太后的脑袋不由得益发的疼了,本以为就要理清楚了,谁知道越理越乱,越理越捉摸不透了。
“既不是吃食,那还有什么情况?”太后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有人下了药?”
“药……”田欣兰眨了眨眼,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后,“母后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起一件事……只是,不知当不当说。”
“在哀家的面前,还有什么不当说的?”太后抿着唇瓣,深深的盯着她,“欣兰,你便只管放心的说。”
“是。”田欣兰屈膝,“玉兰嬷嬷和锦绣都是自己人,臣妾便不再避讳了。说起药的话,臣妾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母后曾下令让戴觅云戴大人给后宫的嫔妃们调制药膳一事,臣妾想着,会不会是与那药膳有关……”
果然,在提及那个名字的时候,太后的脸色登时如履冰霜,难看的紧。
田欣兰佯装没有看见,继而又笑吟吟的否定道:“不过臣妾仔细的想了想,应当不是戴大人所为,若真是如此,戴大人岂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更何况,若问题真出自药膳的话,没有道理唯独只有臣妾没有这样子的症状。这些日子,臣妾一日都没有怠慢,一日三餐,照常吃着戴大人所开的配方。”
“这可难说。”太后心中已经笃定,那个幕后黑手就是戴觅云,任凭田欣兰再怎么说,也不听劝解了,“这后宫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个戴觅云与你是有过节的,难保她就真的在药膳里做了手脚。”
“母后……若真是如此的话,”田欣兰露出惶惶不安的模样,试探着问道,“令妃妹妹怀孕之事,会不会也是个乌龙?”
“不。不会的。”太后摇摇头,“此事哀家已经问过几位太医,几位太医都一致承认,令妃是确有身孕,且她滑胎出血,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料想那些太医也没有胆子来欺瞒哀家。”
“是吗?”田欣兰说着,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若是有作假成分的话,那么戴觅云的罪责便越发的大了,这可不单单是办事不利了,这已经是欺君瞒上,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了,“看来是臣妾多想了呢。”
田欣兰见太后一直沉默不语,便扬手轻轻的掌了自己一嘴,满脸抱歉的说道:“瞧臣妾这张嘴,提什么不好,又提起母后的伤心事了。”
“皇后莫要这样。”太后连忙阻止住她,连声宽慰道:“许是这个孩子福分还不够,与皇家无缘,孩子迟早都会再有的,在哀家的心里,其实是想着让你第一个怀上孩子,奈何此事也由不得哀家……”
这些年,她对夏侯骏烨也是使尽了法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然而却都不奏效,他这一门子的心思,都在朝政之上,拉也拉不回来。
“母后,都是臣妾无能……留不住皇上的心。”田欣兰说着,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这怎么能怪你呢?”太后忙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要怪只能怪皇帝。”
说起来,夏侯骏烨倒是像极了他的父亲的,他的父亲穷极一生,也只喜欢夏侯骏烨生母一个人,此生再未对第二个人动过心。
第154章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