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迪只是略为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难以顺利逃脱,因围观群众就是自己逃跑时最大的阻碍,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放下怪剑,乖顺地听凭处置。
守卫本已执起长枪,打算在克雷迪有任何反抗动作时,就地将他处决,却看到克雷迪放下了怪剑,也都纷纷收起武器,走进人群内圈。
守卫队长首先向那三名闹事的大汉颔首示意,随后对克雷迪喝道:‘大胆小贼,竟敢在这里生事,难道你不将雷奥国律法放在眼里吗?’
克雷迪傲然倨立,神态不卑不亢,指着那三名大汉说:‘若要说生事,也是这三个人引起的。我见这三人正欺负旁边这对可怜的母女,’后又指着一旁的母女,‘我只不过是看不下去,这才出手帮了那对母女。’
守卫队长说:‘混帐,这三人乃是税吏司与其副手,负责城内大大小小的税收,若是有什么事端,也是在惩处不肯按时上税的狡猾之民,哪轮的到你来插手管事。’
克雷迪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难看至极。虽然还不知这是否为深蓝家族引诱他入窍的陷阱,但是自己触犯了雷奥国的律法却是无庸置疑,他转头看了看围观群众,见无人肯出声为他辩驳。再转头看了看那对母女,只见她们蹲坐在角落,互相依偎、瑟缩发抖着,也是不敢吭声。
克雷迪本想开口说那三名大汉差点扼死了妇女,但是念头迅速一转,便可猜到自己就算说了出口,也不过是得到一个惩处逃税民众的说法,于是就不再说出口了,只是深蹙着眉问:‘我并非雷奥国人,犯了错的确是不应该。我不会反抗的,只是不知道依法该如何处置?’
那群守卫和大汉似乎有点惊讶于克雷迪的果决爽快,都微微发愣。
倒是队长先回神过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狡狯笑容,说:‘照我国律法,无端生事者,去一臂。’
听到惩处竟然是如此严重,克雷迪表情如丧考妣,再也没有逞快时威风八面的风发模样,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虽然不想给葛罗利带来任何麻烦,但是现下这种情况却又不能不麻烦他。同时他也总算明白,为何从刚刚至今,始终没有人愿意出面帮助那对母子了,因于法不容,加上惩处又是如此严酷,这才没有人挺身而出。
迅速的分析得失后,克雷迪这才作了决定,说:‘我会跟你们回去听从判决,但是我想跟那对母子说几句话,不知这样可否?’
队长本想出声严拒,税吏司却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后,队长突然一改初衷,大大方方的作了一个手势,表示同意。
克雷迪无暇去细想税吏司在队长耳边说了什么,他只是走到那对母女身前,蹲了下来,从衣袋中拿出几枚葛罗利给予他的雷奥国钱币,捏在掌心不让钱财露白,塞在那名妇女手中,低声说:‘我叫克雷迪,是葛罗利˙休斯的朋友,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说我现在遇到了困难,需要他的帮助。如果你愿意帮忙,葛罗利肯定会给予你许多赏赐的,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忙?’
那名妇女本来还惧于税吏司以及守卫的威名,迟迟不肯答应,但是一听到只要通报便有赏赐,加上通报对象更是雷奥国的英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
克雷迪苦笑了一下,心想:‘虽然不忍欺骗你,但是不这样做却又怕你不帮我通报,到时候我的手可就不保了,真是对不起了。’
说完话后,克雷迪这才站起身,正想走向守卫让其扣押,却被一人拉住衣角。转头一看,竟是那名妇人的女儿,她眨着明亮澄清的双眼,目中极是不舍。她自然知道就是眼前这位大哥哥救了自己的母亲,但是现在他却要被守卫带走,心中难过,眼眶盈满泪水。
‘大哥哥,不要走……’
小女孩这一声轻轻的呼唤,简直绞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克雷迪努力堆起笑脸,柔声说:‘小妹妹,没事的,大哥哥去去就来,改天再来看你好吗?’
小女孩依旧不肯放手,摇了摇头,像是不答应克雷迪的离开,却又点了点头,同意克雷迪往后再来探望自己。
妇女见状,脸上惊恐失色,赶紧拉回小女孩稚嫩的手臂,低声喝道:‘赶快放手,不然连你都要被抓去了。’
小女孩摇着头,挣扎着要伸出手来,说:‘不要,是大哥哥救了我们,我不要让大哥哥离开。’说话间,小女孩潸然泪下,串珠般的泪水,宛如锐利的刨刀,将所有人的心刨成如雪花片片,疼痛难挨。
一旁守卫按捺不住,喝骂催促。
克雷迪伸手捏捏小女孩沾上一些尘土的可爱小脸庞,爱怜的说:‘乖,别哭喔!你很勇敢、也很孝顺,所以你要保护好母亲,不能让她受伤,也不能让母亲哭喔!你一哭,母亲就会跟着哭,你是个懂事的小孩,所以不要让母亲哭好吗?’
小女孩虽然还小,可是有很多事情她都懂,她也听到了克雷迪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因此才不希望克雷迪跟着守卫们离去,可是说实在的,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听到克雷迪这么说,知道自己既然无法为克雷迪做些什么,就只能不再让他、让自己的母亲操心,小女孩看了看跟着垂泪的母亲,咬着下唇,坚强的点着头,克制着不再让眼泪落下。
看到她拭泪点头,克雷迪这才笑了,他转身走向守卫们,乖乖的任由他们将自己双手反制在身后捆绑,尽管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不忘对小女孩笑着。随后,便在守卫的押解下,离开了此处。
三名税吏司见目的已达到,也就不再为难那对母女。税吏司狞笑着走向妇人,一把抢过刚刚克雷迪塞在妇人手中的东西,在发现是几枚钱币后,这才高兴地将钱币放进衣袋中,并狠狠的恶瞪了母女一眼,这才和其副手跟着离开,不理会一旁吓瘫了的妇人。
葛罗利接到通知时,已经是克雷迪被带走后一个小时的事情了,那时他正在整备要让父亲带上路的东西。为此,他匆匆的对厄瑞夫告知一声,便和冈萨雷斯赶去牢房,并另外派人通知尤娜和伊格丝欧堤两女,只是因为她们不方便露面,这才没有带上她们。
葛罗利为了克雷迪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子,亲自跑了一趟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囚牢这件事立刻广为流传,而负责囚禁以及看管犯人的监司署更为了这个英雄人物,全部列席相迎。葛罗利也不多打官话,只是命负责掌管此处监牢的监司,赶紧带他去看克雷迪的情况。
冈萨雷斯在看过雷奥国官员和民众夹道相迎的阵仗,心知自己实在不该跟来,因为一个不好,说不定又会给葛罗利带来更多麻烦,只是当初开口要求一道前来时,葛罗利俐落爽快的答应,完全没有一丝犹豫为难,这才让冈萨雷斯以为没什么,岂料却不是这个样子。也因此,一路上冈萨雷斯都选择沉默,静静看着葛罗利应对。
囚禁克雷迪的铁牢设于地下,中间有一条冗长的甬道,牢房就设在两旁,左右各有十间小铁牢,乃是用来囚禁罪大恶极的罪犯,包括强盗、杀人或叛国……等。虽然克雷迪所犯的属于小罪,但是由于身分特殊的关系,这才被巡逻守卫送到此处铁牢。
一旁铁牢里,满是许多病厌厌,命在旦夕的犯人,令人看了极为不舍,但葛罗利和冈萨雷斯都知道,这些人大多死有余辜,也就不再去看他们,只是跟在监司身后,走到克雷迪的牢房前。
当他们来到牢房前,见到的是神情萎顿的克雷迪,只看到他双手双脚都被上了铁铐,将他关在铁条如碗口般粗细的牢房内,另有监吏司负责看守。
克雷迪看到葛罗利和冈萨雷斯,高兴的起身上前,隔着铁条和葛罗利握手,眼中满是感激,说:‘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为我跑这一趟。’
葛罗利紧绷的神色,在上下看过克雷迪一眼,确认他没有受到刑求后,这才放松了下来,说:‘我不是说过万事要小心吗?怎么会让人给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挥手摒退一旁的人。
监吏司是牢务中最小的职位,负责看管牢房内大大小小的犯人,往上一职便是监司,监司则是负责整顿管理该区牢房的一切刑务,包括收押和释放犯人,除了要有上级手谕外,还要监司下公文放行,因此在监牢中,尽管是有怎样爵位的人,多少还是得看监司脸色。
那名监司也是精明人,他让负责看管的监吏司,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随从离去后,对葛罗利恭敬的行了礼,说:‘子爵大人,虽然您是我国的大英雄,可是你想和犯人独处,这……似乎不合律法吧!’
葛罗利蹙眉,正想出声斥责时,转念一想,认为这监司说的话也有道理,要是自己一意孤行,话传到了深蓝公爵耳里,这还不给他抓到了小辫子。反倒是因为监司的话,免去了自己鲁莽触法的行为,葛罗利心想或许该是要感谢这名监司才是,于是也就不再坚持,点点头,便看着克雷迪,听他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克雷迪手上虽然带着铁铐,但是依旧指手画脚,把那对母女可怜凄楚的模样,还有税吏司差点杀了人的恶行恶状,活灵活现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过程中仍不免加油添醋,让脾气本就不好的冈萨雷斯,差点没冲出去立刻找那三名税吏司给他们好看。
倒是葛罗利比较冷静,说:‘那些税吏司真的如此过分吗?’
克雷迪忙不迭的点着头。
葛罗利脸色却未见好转,语气仍旧是半分担忧半分关心,说:‘虽然税吏司的作为过分了点,但是不管如何都轮不到你来插手,现在你惹了这么样一件事,我……我实在也很难保住你。’说完,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不敢再和克雷迪的眼神相对。
克雷迪吓得手脚都凉了一半,说:‘难道我真的要被砍去手臂吗?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葛罗利听到他的问题,转头看着克雷迪,勉强笑了笑,笑容却是那般苦涩,说:‘办法虽然有,但是无疑是让你送死,与其这样,不如以一只手臂来保全性命,还比较划算。’
克雷迪脸色惨白如死灰,却不肯放弃一丝希望,问着:‘你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葛罗利说:‘我雷奥国长年争战,急需善战好手,因此我王多年前曾下了一道敕令,现今还有效力。这道敕令为不管是何出身,只要正面向雷奥国最善战的三名勇士挑战,能在其手中存活,且不受到任何足以造成残缺的伤势,便可被拔擢为军队火长,赏金币十枚、年俸金币一枚,待罪之人更可得到赦免。’
雷奥国兵制最低五人,每五人为一伍,设一伍长管之,每十伍为一伙,设一火长管之,因此火长便是军中末二阶的地位。以一个没有任何军功就可拥有这样职位的雷奥国来说,这般赏赐已是莫大恩惠了,只是这点克雷迪却不甚了解。
听到仅是决斗,加上条件似乎不算严苛,只需要在葛罗利口中的‘勇士’手中存活下来便可,克雷迪眼中燃起了希望,赶忙追问:‘那么,这三名勇士是谁?是否有人挑战成功?’
‘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人挑战成功,因为失败不是死亡就是永久伤残,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进行这样的挑战了。’葛罗利一看便知,克雷迪有挑战的意愿,便出声警示,说:‘这三名勇士,其一是瑟雷拉的兄长,已经于八年前遭到处决。其二便是我父亲,但是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休斯家族的朋友,怎样都无法让你和父亲交手。’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位了,’克雷迪满是惊讶,想不到厄瑞夫竟然是雷奥国最善战的三名勇士之一,‘他是什么样的来历?’
说到他的名字,连葛罗利这般强者都忍不住变色,说:‘最后一位就是深蓝公爵,但是如果你向他挑战的话,我想他或许不会应战,而是由他的儿子——菲瑞恩˙深蓝来应战。菲瑞恩比我年长两岁,十年前便已超越了深蓝公爵的魔法能力,现今更荣获我王授与大魔导师的头衔,是我雷奥国中实力极强的一位魔法师。’
听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这么一号人物,克雷迪望了望自己手臂,忍不住心想:‘要是不挑战,就是失去了一条手臂,若是出面挑战,有把握在那样威名盛卓的人手下存活吗?’想起还有一位挑战成功,克雷迪问:‘不是有位挑战成功吗?那是怎样的人,又是向谁挑战?’
‘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瑟雷拉。他曾向我父亲挑战,最后只打了个平手,双方都没有任何损伤。’葛罗利如是说。
克雷迪想追问那场决斗的详细情况,但是葛罗利只是摇摇手,说:‘那场决斗开始时,我人不在司帝欧城,因此也没有看到这场决斗,事后我询问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却是不肯跟我说明详细过程,只有略略跟我说了结果。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情况,或许你该亲自去问瑟雷拉。’
一直在旁没有开口的冈萨雷斯,忍不住插口说:‘仅仅是要从决斗中存活,有这么困难吗?为何只有瑟雷拉一人挑战成功?’
‘与其说是决斗,不如说是比较像单方面的屠杀吧!’葛罗利苦笑,说:‘我王多年前就建造了一座竞技场,给予奴隶和死刑犯决斗生存的空间,想藉此提供民众娱乐。这项挑战,挑战者只能赤手空拳上场,没有任何的武器和装备。说到底,这项挑战不过是为了给予一般民众嗜血杀戮的快感。’
听到竟然有这么残酷的活动,克雷迪不禁皱了皱眉头。
葛罗利又说:‘瑟雷拉在向父亲大人挑战之前,一直是个游手好闲的纨袴子弟,名声狼寂。当他向父亲大人挑战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会提出这般挑战,至于原因,我现在仍然弄不清楚,我猜测或许是阿尔特公爵逼着他出面挑战,一方面想藉此提升阿尔特家族的名声,一方面也想教训一下瑟雷拉。也因此,瑟雷拉跟父亲大人的决斗,完全处于平等的条件下,不过这也表示瑟雷拉的实力其实也不弱,能和父亲大人打了个平手。’
克雷迪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思绪如潮水起伏不定,心想自己如果能藉由这样的决斗存活下来,的确是可以提升自己的名声,如果不接受,就会被斩去一臂,这对自己往后实在大大不利。想到此处,克雷迪便下定了决心,即使会因此失去了生命,也要向深蓝公爵提出挑战。如果连此一关卡都跨不过去,便没资格提起往后了。
既然已经决定,便不再犹豫,克雷迪反而轻松起来,只是为了不让葛罗利等人担心,便说:‘挑战的事情我会详细考虑的。’后又说:‘有件事情我倒是放不下心,那就是我才刚离开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心里不断地想,这到底是不是深蓝家族所为?’
葛罗利没忘了一旁还有神态恭敬谦卑的监司,于是说:‘我想或许是凑巧,税吏司为了惩罚不肯缴税的民众,出手打死人也是经常有的事。’却是背对着监司,打出克雷迪一开始就被跟踪的手势告知。
‘原来如此。’克雷迪恍然大悟,口中却漫不经心的提起那对母子,说:‘有件事情要对不起你了,当初我为了让那位母亲向你通报,所以讹她只要通报便有许多赏赐……’
葛罗利听只是这种小事,克雷迪的话还没说完,便截断他说:‘赏赐就赏赐吧!这只是小事,倒是你,这两天尽量安分些,千万别再惹上麻烦,其余的我会尽量帮你。’
克雷迪先是对葛罗利做了个歉然的表情,后又对冈萨雷斯说:‘我从瑟雷拉那里借来的怪剑被查收了,麻烦你帮我向他说一声。’
冈萨雷斯点点头。
葛罗利却是思忖了一会儿,说:‘那我便帮你去把剑要回来,送回瑟雷拉那吧!’
克雷迪哪敢再麻烦葛罗利那么多,说:‘这……实在不能再麻烦你了。当初我向他借那把剑的时候,看他随随便便就丢在角落,所以我想或许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先让冈萨雷斯去向瑟雷拉说明,看他有何反应再说吧!’
葛罗利心想如此也好,在被深蓝公爵紧紧钉住的此刻,不宜再多生事端。正想离去,忽然想起一事,便说:‘艾鲁多国那有消息传来了,要听吗?’
克雷迪一听,精神马上来了,说:‘关于铁血佣兵团的消息吗?跟我们有关吗?’
葛罗利点头说:‘铁血佣兵团的消息封锁的真好,过了这么久,我只得到铁血佣兵团近日来大举补充团员,以及一位叫做梅克的资深队长遭到革职这两件消息,我想或许就是跟那日我们遭到追捕有关吧!’
克雷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有那名叫做梅克的更多消息吗?’
冈萨雷斯听到克雷迪提起梅克,神情一黯,说:‘这我已经问过葛罗利先生了,并没有梅克队长更多的消息。’
克雷迪心想,自己等人遭到铁血佣兵团的追捕,跟着自己出任务拦截尤娜的人,现今也只剩下冈萨雷斯一人还活得好好的,那么梅克呢?是否跟这件事有关联?会否因此遭到波及?还想再追问,却看到葛罗利的神色变换不定。
葛罗利想到深蓝公爵从未出面就将自己一伙人整得满头灰,便烦恼不已,加上不久后,厄瑞夫就要启程前往镇压西南诸国,家中更是少了一个强力依靠。想到家,便想到尤娜和伊格丝欧堤二女,虽然直至目前为止,厄瑞夫尚未将塞夫国公主带回国内的消息公开,但是葛罗利隐约可猜到厄瑞夫肯定有其用意,而且是对抗深蓝家族的一个利器。
为免又发生措手不及的情况,葛罗利无心再和克雷迪说话,于是向克雷迪匆匆告辞后,急忙赶回府邸,让克雷迪想追问更多艾鲁多城的消息也没办法。冈萨雷斯也跟着葛罗利离开,在出了监牢后,便和他分手,前往寻找瑟雷拉。
当两人离去后,克雷迪便一个人静静坐在牢房内思考一些事情,时间过的飞快,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这时候突然又来了一个人。
走在前头的是一名提着布包、身形颀长的男子,特征明显,克雷迪远远便认出了那是瑟雷拉。他走得飞快,后头矮小肥短的监司大跨步在后追赶,气喘嘘嘘,像似用尽了全力奔跑才能勉强赶上瑟雷拉的速度。
来到牢房前,瑟雷拉猛然收住脚,累的监司差点从后头撞上,他说:‘你的事情,我都从你的壮汉朋友那听说了,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后头的监司稳住了身形,这才赶紧挥手示意监吏司赶紧离开。
克雷迪知道他口中的‘壮汉朋友’指的便是冈萨雷斯,于是点头苦笑,说:‘还可以,至少没有被刑求。’说话间,语气仍然同初见瑟雷拉时一样,不因为知道了瑟雷拉的公爵身分而有所改变。
当巡逻队押解克雷迪抵达牢房的时候,特别交代过监司,克雷迪乃是葛罗利手下的人,所以要监司特别小心照料,以免休斯家族对监司找麻烦。当葛罗利来会见克雷迪时,克雷迪和葛罗利看似平起平坐的态度,已经让监司惊讶不已,现下更有名声虽不及葛罗利,爵位却比葛罗利高上好几级的瑟雷拉会见,监司早就吓得浑身发抖,深怕一不小心就惹上了这两大家族。
瑟雷拉说:‘没有被刑求就好。我来这里是为了……’
还没说完,克雷迪心想:‘难道是来救我的?’刚动了这个念头,可是瑟雷拉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克雷迪失望透顶。
瑟雷拉边从布包拿出一样物品,边说:‘为了给你看看,我十字弩的研究成果。’刚取出十字弩,在旁的监司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是多少也可从形状猜测到,那是有杀伤力的物品。
他神色一变,颤声说:‘公爵大人,您……’
瑟雷拉瞪了监司一眼,喝道:‘闭嘴。’随后便自顾自的将十字弩上弦,将箭矢放置在底座上后,对着一旁无人的墙壁射出。
箭矢威力强劲,一箭射出,立刻钉牢在墙壁上,箭尾仍然不住晃动,从剩余的箭身长度估量,克雷迪知道这支箭起码射进墙壁三指宽的长度,脸上充满惊讶。这比起上次所看到的十字弩,威力更大上许多。
克雷迪仔细观察,发现这十字弩构造跟上次所见大不相同,瑟雷拉不仅在十字弩前端加了一个可以踏住的铁环,更在底座加了一支用来拉弦的反方向把手。拉弦的方式,首先要踏住前端的铁环以稳定十字弩,接着令把手底下的钩勾住弓弦,将把手向上后翻,弓弦便会很巧妙的挂在挂弦上。
对于这新改良的十字弩,克雷迪忍不住赞叹瑟雷拉的设计巧妙,忍不住说:‘真是太厉害了,看你改良成这种拉弦方式,我想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的使用吧!不知道能否借我使用看看?’
‘当然。’瑟雷拉爽快的将十字弩递给牢房内的克雷迪,不同先前那般不舍,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他现在已经完成了这种改良过的十字弩设计图,一旦有了设计图,要制造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于瑟雷拉的举动,监司已经非常不满,但是碍于公爵的身分,监司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他一张脸紧绷到了极点,随时怕这有名的雷奥国怪人又会弄出什么事端,更怕牢房内的克雷迪对他攻击,于是不动声色的退开许多。
克雷迪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改良过的十字弩身上,完全不去理会监司的一举一动。他模仿着刚刚瑟雷拉的动作,将弓弦拉开,发觉这改良过的十字弩使用起来比之前的方便上许多,也轻易许多,心中更是佩服瑟雷拉的巧思。
递还给瑟雷拉后,克雷迪又是不迭赞叹,说:‘你真是太厉害了,现在改良成使用把手拉来弦,的确是比以前轻松多了,现在我更可以确定,即使是女子,也一定可以使用你这改良过的十字弩。’
瑟雷拉听到克雷迪的衷心赞叹,喜形于色,高兴地说:‘你果然识货,不枉费了刚完成便马上来找你。’
克雷迪说:‘承蒙你看的起了。’
瑟雷拉将十字弩塞回布包中,说:‘那你现在怎么办?虽然我有爵位在身,但是也不能将有罪的你救出来。’
见瑟雷拉还是有这份心意,克雷迪心中便释怀了,他说:‘这也不要紧,我会对深蓝公爵提出挑战。’
瑟雷拉知道克雷迪说的是什么,于是满脸诧异,说:‘我看你不像是本国的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克雷迪说:‘是葛罗利告诉我的。’
‘葛罗利?’提到他的名字,瑟雷拉脸上更是惊讶,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克雷迪说:‘是啊!因为一些机缘,我和葛罗利认识。在你来之前,葛罗利才刚离开不久。’才说完,却见到瑟雷拉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正想询问他们之间究竟有何纠葛恩仇的时候,一名监吏司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
他冲到了监司面前,大口喘着气,神情紧张不已,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他说:‘监……监司大人,还有公爵……大人,外头……外头,深蓝公爵来了。’待说完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监司更是顾不得瑟雷拉还在此,赶紧跑了上去迎接。
克雷迪却从瑟雷拉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仇恨。
第十七章 睡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