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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黑暗森林 加入书签

  黑暗中,丹尼斯似乎只听到在远方,在远方的某处,有人不断的在呼叫丹尼斯的名字。。。
  额头上的灼热感令他很难受;虽说如此,他却感到四肢冰冷僵硬,又无力,好像永远,永远失去了活动的力量…他只想永远躺在那里,任由疲倦侵袭,舒舒服服的躺着好好睡一觉。
  灼热的额头现在似乎舒服了一些;他知道原因,却不想去追究。有人用冷水泼着他,
  轻轻浇在他的身上、脸上。还有一种香气…萦绕在他身边,彷彿正在一点一滴的,唤醒他、呼叫他…
  ‘站起来!’
  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硬是把他给拉了起来。丹尼斯全身无力,任由那双手摆布。
  ‘丹尼斯,站起来!’
  黑暗之中似乎渐渐显出四周事物的轮廓。他渐渐恢复了视力,看见自己似乎位于森林中间;没有阳光,一切都看起来模模糊糊的…黑暗,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丹尼斯?’
  这是父亲的声音……
  ‘你没事吧?’
  努力张开嘴唇,想要挤出一些声音来。
  但是,他却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将他的头轻轻靠在岩石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滚烫的液体慢慢流入他的喉咙,经过肠胃到了全身,好像烈火在烧一样,虽然疼的他有些承受不了,却也给他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这是…哪里……’他用那终于恢复一点体力的手臂称起自己的上身。‘爸……’
  ‘别管。’卡罗斯又将他按了回去。他无力抵抗,只好乖乖躺回去。‘你先休息。别管。’
  脑袋中间乱哄哄的…父亲叫他休息…不,偏不要…他偏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丹尼斯问,腹中立刻传来一阵剧痛。‘这里是哪里。’
  卡罗斯轻轻叹了一口气。‘黑契夫。’他将语灵丢给丹尼斯。‘放回剑鞘。’
  他静静将沾染血迹的语灵擦干净,放回剑鞘中。四周寂静无声,森林的顶端是一片黑漆漆的树叶,望不见蓝蓝的天。连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好险我们大家都没有分散,’雷力可说:‘刚才的强震后我也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是,’卡罗斯说:‘天菁石就在这座森林里面。’
  ‘所以我们才进入森林的,’芙洛拉介面说。莫格诺斯和阿道夫坐在另一块岩石上,神色都十分忧虑;特别是阿道夫,露出几乎可说是恐惧的表情。
  三匹狼并肩坐在地上,豪墨趴着,丹尼斯看到他的头颅上有可怕的血迹和森森白骨,雷契尔背上的毛皮也掉了一大块。
  ‘豪墨,’丹尼斯勉强站起来,扶着岩壁。‘你…’
  ‘别担心啦,老哥,’豪墨还是一副样子。‘只不过是少了右耳罢了。安啦,我左耳听力不错喔。’
  ‘我们必须现在就前进…’莫格诺斯忧心忡忡站起来说:‘天菁石附近那股邪恶的力量我仍然无法忽略…好强大,这样子…’
  ‘刚才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卡罗斯几乎是用吼的。‘飞儿身上现在……’
  飞儿?丹尼斯心中一楞。这是母亲给他的称呼…至于父亲,就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和哥哥。
  ‘怎么回事?’丹尼斯问,他仍然保持靠在岩壁上才没有掉下去的姿势,
  ‘你给我坐下!’卡罗斯对他说:‘等到你恢复体力再说。现在的你根本几哩路都走不完…’
  ‘我才…’他正要说出口,却被雷力可制止。‘好了啦,丹尼斯,’雷力可说,十分僵硬的笑着。‘你就先休息一下也不会怎样啊…难道你不会累吗?’
  昏倒之前的影像迅速掠过眼前。
  对了,要不是那枝该死的箭,他是不会第一个倒下的;光是邪源的邪念还不至于让他─风神之子丹尼斯昏倒在地…要不是那枝暗箭,他会像父亲一样撑到最后…
  难怪腹侧的剧痛那么难受…
  ‘到底是…’他悄悄问雷力可。‘我…’
  ‘在你昏倒之前,也就是…就是强震开始之前啦!’雷力可说:‘似乎有人在接近我们,他们埋伏在我们身边,可是我们一点都没有注意。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因为他们一开始攻击,毒箭通通是攻往你身上的…阿道夫也中了一箭,不过他的伤口不深;当时你就在我旁边,喂,你记得吗?那枝箭咻的一声飞过来,射中你的腰部…当下你父亲就带头让我们冲进森林里,那时你就已经昏过去了。’
  ‘雷力可,少在他旁边废话!’
  卡罗斯一吼让雷力可乖乖闭嘴。他悄悄接近丹尼斯身边。‘喔,还有,芙洛拉替你看过伤口了,好像满深的,不过已经包扎好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你现在一动用真气,毒性就会发作…到时候你可能会再昏倒一次吧?…丹尼斯?’
  ‘恩…雷力可…’丹尼斯说:‘我看不用等我动用真气了…好累…你们…有没有卡加洛的消息?’
  ‘没有。’雷力可回答。
  ‘让他好好休息。’卡罗斯突然走过来,让两人都吓了一跳。丹尼斯感到自己无力的身体又被抱起来,接着便再度失去知觉。
  *****
  朦朦胧胧之中,卡加洛的意识不清不楚的,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正低声的交谈着;刻意压低的声音含糊不清,半是因为说者不想让人听到吧,半是因为他们说的,是卡加洛听不懂得奇怪语言;要不,就是他累的不想去听。
  问题的答案很快的就出现了;因为卡加洛清楚的听见他们说话。
  ‘可恶!毕巫拉永远叫人不服…’
  ‘闭嘴,要是给他听到了,我们连邪界都回不去啰。’
  ‘只不过是撒姆尔大王手下的将军就神气个半死,对我们颐指气使…’那名守卫还在发着牢骚。卡加洛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显然是被魔君吸收的魔人吧,只不过他的身上发出恐怖的恶臭,皮肤变成了可怕的绿色,还出现墨绿色的斑点。他的脸上有大半都是腐烂的烧伤,还用一种黑色的、类似泥巴似的药剂涂抹。
  ‘唉,说的没错。’另一名守卫说。他看起来就是一个道道地地的邪魔了;拖至地板上的手是暗紫色,
  指爪又尖又长;皮肤一样是暗紫色的,鼻子大的吓人。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大的眼珠还图出来,较小的眼珠似乎已经失去视力。
  两人恐怖的模样令卡加洛直冒冷汗;天晓得这里还会有多少这样的魔物……
  ‘撒姆尔大王又还没真的复活呢,谁知道是大王真的要复活了,还是毕巫拉想要哄骗我们?’人类守卫说:‘谁又能证明撒姆尔大王要复活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邪魔说:‘不是撒姆尔大王的法力,是没有办法把幻兽化成邪魔的啊…’
  ‘真的是这样吗…’
  ‘况且这个天神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邪魔用下巴朝卡加洛的方向点了一下,吓的他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他说的没错啊;如果丹尼斯是天神的话,那这个家伙不就是火淳了?’
  ‘亨,火淳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我们抓到!’人类守卫仍然很不服气。
  ‘你不要忘了,他在碰到丹尼斯之前都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对魔法一定也不熟练吧?’邪魔的嘴大大咧开,露出里面一口黄牙。‘喝,卡罗斯那家伙想必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方法对付我们啰;看看,他的军队竟然连天神都只有这种德性;对魔法还不熟练哪…’
  ‘那丹尼斯就不是什么小角色,’人类守卫打个一个寒战。‘我险些被他杀掉…他一定没有注意到那只狼王是我化的吧?’
  ‘他一定不会感觉到的,’邪魔说:‘听说他们现在已经进入黑契夫了呢;哈哈,简直是想得美!想要抢回天菁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哪!’
  ‘不,他们简直像是脆弱的苍蝇,自己投入蜘蛛网的怀抱;’人类守卫冷笑一番,令卡加洛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打倒在地。
  ‘放心,放心。黑契夫中的魔物连我们都不敢碰哪,我可不敢担保他们能够活着出来;更何况丹尼斯还吃了一箭呢!那毒性会慢慢的控制他,我不敢否认,卡罗斯的医术的确可以抑制住毒性,但是只要丹尼斯一发动真气他就完了;要是他不发动真气保护自己…哈!那他还是完了!没戏唱啦!’
  ‘塞维尔宫现在也是进攻的最佳时机,’邪魔说:‘他们的王已经被黑契夫吞噬了;接下来的小蚂蚁很好对付的!’
  ‘你们两个在叽叽咕咕吵些什么,’一名和那个人类差不多的弓箭手走了进来。‘那个天神还活着吧?’
  ‘放心,死不了,但是我们的迷药可以让他站不起来,抬不起腿。’邪魔说完,又是一阵冷笑。
  ‘那就好,千万别让他挂了啊,’弓箭手再三叮咛,眯起眼看着他们两个,语带威胁。‘要是这个天神挂了毕巫拉大人会把我们全砍了陪葬的…’
  ‘怎么?毕巫拉大人想娶他为妻吗?需要我们这样护着?’人类守卫不屑的说,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
  ‘不,他身上的力量很好用哪,你不了解吗?天神,一个天神耶!火淳的力量哪!’弓箭手不敢置信似的摇摇头,丢下人类守卫、邪魔和卡加洛独自待在室内。
  ‘唉,葛力马,我想今天换你了吧?’邪魔说:‘我好想休息休息,明天晚上还要赶路呢。天一黑我们就会出发吧。’
  ‘别闹了,我们两个一起站岗,’人类守卫葛力马说:‘喂,你该不是想偷懒吧?’
  ‘放心啦,不然你也睡好了,放心,我们这个军队阵容可大了,毕巫拉巡完一圈也没体力了;’邪魔说完就这样沈沈睡去。
  ‘看来现在外面是清晨……’卡加洛喃喃自语。‘他们在黄昏时出发…这些属于黑暗的生物。看来,白天是我逃脱的最好时机…’
  两名守卫都熟睡了;卡加洛看看自己身上,水晶球已经不见了,原有的金币也被抢光;双手被反绑在身体后面,两只脚被铁制的脚镣给紧紧铐在墙上,他用身体去碰触脚镣,却马上被强烈的电流攻击;也难怪这两名守卫可以放心的睡大觉了……
  他试着要将手上的绳子弄断,但却只是白费力气罢了;绳子似乎坚韧无比,卡加洛不禁怀疑连语灵都不一定能将绳子切断,更何况是自己身后的石头。水晶球不在,他可没有办法像丹尼斯一样凭空施法…这些邪魔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他的水晶球拿走。况且,就算他凭人类的本能挣脱这些魔法的禁锢,没有水晶球他又能如何?很快就会被发现,然后抓住的…
  *****
  丹尼斯睁开眼。他根本一点时间感都没有。
  因为在黑契夫森林之中,似乎永远,永远都是黑暗的…他们好像在黑暗的大海中浮浮沈沈,一点方向都没有,毫无目标……
  第三天吧?距离他们进森林好像已经第三天了。或是第四?第五?第六天?谁也搞不清楚。
  ‘雷力可?’他看看身旁的黑影,搞不清楚是谁。‘是你吗?雷力可,’
  ‘恩…’看来他也刚醒没多久吧。声音还半睡半醒的。‘是啊…什么时候还要开始赶路?’
  ‘其他人好像都出去了…洞穴中剩我们两人了…’
  ‘没有。阿道夫还窝在角落那边…’
  ‘恩…’他拿起剑。这是卡罗斯特别叮咛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将剑拿下。虽然这几天什么也没有碰到,他们除了在森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洞外仍然和洞内没有什么差别。雷契尔原本舒舒服服的躺在洞口,现在站了起来。
  ‘丹尼斯?’雷契尔抬头一看。
  ‘其他人都去哪了?’
  ‘阿道夫还留在洞里,’雷契尔跳上岩石。‘冰娜在这。豪墨,莫格诺斯和卡罗斯出去了。’
  ‘去哪?’丹尼斯觉得很奇怪。‘在这种地方…他们能去哪?’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呢,应该是…’雷契尔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丹尼斯几乎是接近惨白的脸。‘应该是先到前面探路去了。我有提醒他们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情才对。倒是你,丹尼斯。’
  它又走近了一点,尾巴拼命扫着身后的岩石。‘你的气色看来很不好……’
  ‘恩……’丹尼斯不怎么再意似的,雷契尔跳下岩石,进入洞穴中。然后雷力可揉着红肿的双眼跟着它走出来。
  ‘莫名其妙就丢下我们,说什么跑去探路…真是有够…’雷力可不满的发起牢骚来。
  ‘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鬼森林?我看天菁石都不一定在这…’
  ‘天菁石,应该确实在这个森林中才对。’冰娜说:‘不然的话卡罗斯不会贸然进入森林的;况且当时,回应镜魄的震动,真的是从这个森林中传出来的…’
  ‘唉,好吧。’雷力可说:‘阿道夫─’他对着洞穴里喊。‘你就一个人窝在里面吧!’
  阿道夫的恐惧,从进入森林以来,就没有减少过…
  ‘丹尼斯,雷契尔说的没错。’冰娜说:‘你的气色真的很差呢。’
  ‘没关系的…’
  ‘可是万一…万一那些邪魔的毒性又在你身体里发作怎么办?’雷力可也忧愁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虚弱呢…’
  ‘我说了。没关系的。’丹尼斯说:‘所以,现在我们只好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啰?’他转头望着好不容易克服恐惧,爬出洞穴的阿道夫。
  ‘恩…我想也是。’阿道夫战战兢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