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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惊变

  几天不见,却似乎过了好久,若水看起来十分疲惫,但是心情却是非常振奋的,楚易用力把她抱起来,虽然明知她神通广大,依然感觉到那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的身子彷彿是娇嫩的花朵一样弱不禁风。
  ‘楚大哥,这几天没有碰到危险吧?’若水问。
  楚易笑了起来:‘危险倒是没有,不过碰到了上次那两个女人,难缠得很啊!’
  ‘嗯?怎么了?’若水的眼里立刻流露出担心的情绪:‘她们没有跟来吧?’
  ‘没有没有,你放心好了,’楚易说着,忍不住又得意起来:‘等我待会跟你慢慢讲,这可是我的光辉事迹哦!’
  若水有些不放心:‘艾蓝和雪伦这两个人,你也能摆脱得了吗?’
  ‘那当然!’楚易充满信心道:‘你相信我吧!我可是很有智慧的!’
  ‘嗯,我相信你。’若水浅浅的微笑着,一只手拉住楚易,另外一只手在空中一划,一道灰蒙蒙的光笼罩了下来,把两人罩在里边。
  ‘这是什么?’楚易道。
  ‘这是结界。’若水道:‘这一带常常有人来,如果不布下一个结界,别人会看到我们进去的。’
  她说完,手又一划,面前平静的水面从中破开一道一米多长的裂缝,这道裂缝不知道多深,只看得到里边黑漆漆的一片,楚易暗暗估计,这道裂缝大概是直接通到江底的,考虑一下水的压力和张力,只要稍微估算一下,也能知道,就这道裂缝,需要的力量就已经是惊人的巨大,而看若水这种若无其事的轻松样,也可以想像若水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若水拉着楚易,就这样凌空飞起,沿着这道裂缝缓缓的向下落去,一直落到完全漆黑的空间中。
  过了不久,楚易眼前猛然一亮,看到了洞壁上的无数颗珍珠,他抬头,水就在他的头上流淌,却就是不落到洞口下边来,楚易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洞穴,居然是被完全封闭在江水下的。
  ‘若水,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还有,凤凰蛋孵化得怎么样了?’楚易轻车熟路的走在洞里,随口问道。
  ‘快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可以孵出来。’若水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的神采,语气充满了欢愉,为了这枚凤凰蛋她吃尽了苦头,差点把命都丢了,如今成功在即,她的心情理所当然的激动着。
  楚易怜惜的看着她:‘你看你,自己的伤不早点治疗,光顾着孵那颗蛋,唉,等今天过后,你给我全心全意的疗伤,然后乖乖的陪我,走,带我去看看吧!说起来,这颗凤凰蛋还是我们的红娘呢!’
  若水也不说话,低头抿嘴浅笑,那副样子,充满了娇羞和幸福,楚易看在眼里,更是乐呵呵的,搂着若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洞穴的尽头还是那副模样,凤凰蛋依然摆在那里没动,可是硕大的蛋壳已经全部变成火一般的鲜红,散发出逼人的热流,楚易即使在若水的能量保护下,依然大汗淋漓。
  ‘楚大哥,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努力最后一把。’
  若水把楚易带到上次落脚的地方,楚易对她点点头,她就化身为凤凰,飞进了烈火熔岩之中。
  楚易看看表,这是他两天前买的石英表,在这个洞穴里,一切电子产品都会失去作用,楚易以前那支电子表早就没用了,这支石英表现在倒还在工作,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还有三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
  明天,他的若水就再也没有什么责任和羁绊了,逍遥快活的日子即将来到,楚易想着,忍不住悄悄露出微笑来。
  他却不知道,现在,雪伦和艾蓝已经站在了丽江水边,她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刚才楚易落脚的地方。
  ‘咦,奇怪了,怎么追踪器到了这里就没信号了?’艾蓝在江边团团乱转,想要找到点蛛丝马迹,可是搜索了半个多小时,始终一无所获。
  ‘前一个月不也一样吗?’雪伦倒是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白衣飘飘,望之直如洛水女神:‘既然追踪器在这里没信号,那他一定是在这里见到了若水。’
  ‘哎呀!都是你不好!’艾蓝气鼓鼓的埋怨道:‘给他装什么追踪器呀!我们直接押着他走,我就不信他一辈子不去见若水。’
  雪伦微微一笑:‘他会的。’
  ‘啊?你说什么?’艾蓝有些莫名其妙:‘你说话能不能详细一点,不用老这么酷吧!’
  雪伦道:‘如果我们跟着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去找若水的。’
  艾蓝愕然:‘他有这么决绝?’
  雪伦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个叫楚易的男子,第一眼看来,确实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即使是与他相处一段日子,也未必就能发现他的特殊之处,他不坚韧,也不聪明,不博学,也不好学,他喜欢出风头,喜欢开玩笑,还喜欢有心没胆的招惹一下女孩子。走在大街上,他的眼睛也从来没有老实过,正是一个典型的和平年代的城市少年,可是雪伦知道,在他的骨子里,潜藏着极深刻的专情和坚定,雪伦并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是她就是敢断定,如果她和艾蓝不离开楚易,楚易就一辈子都不会去找若水。
  而他这绝对的坚持,只是因为他害怕自己的爱人会有危险。
  雪伦忽然间悚然而惊,只因不知不觉中,这个男子居然在她斩断了七情六欲的心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位置。
  ‘那怎么办?’艾蓝道:‘我们骗他倒是成功了,可是现在我们却找不到他了。’
  ‘找得到,’雪伦道:‘信号是从这里消失的,他们也一定是从这里离开的,既然你在附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线索,那只有一个可能……’
  艾蓝的眼睛亮了起来:‘线索应该在水里!’
  ‘不错,’雪伦点头:‘你会潜水吗?’
  艾蓝点点头:‘当然。’
  艾蓝永远是那一套深蓝色套装,每一个部分都是紧贴在身上,她看看雪伦,衣袂飘飘,怎么看也不方便下水,干脆问都不问,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异能者跟一般潜水员果然大不一样,艾蓝整整过了五分钟才探出头来,沮丧的道:‘什么都没有。’
  ‘到再深一点的地方看看吧!’雪伦沉思了片刻,就道:‘凤凰的力量极其强大,他们既然要避开外人,当然会尽量潜得深一些。’
  艾蓝点点头,又一头扎了进去,这一次,足足过了十分钟,才又从水面上露出头来:‘还是没有发现。’
  ‘奇怪了,’雪伦沉吟起来:‘你潜了多深?’
  艾蓝道:‘几乎就要到江底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干脆潜到底吧!’雪伦看了看江水,道:‘我们俩一起下去,看看水底到底有些什么。’
  天色已经擦黑了,两人落入水中,手拉着手一路下潜,虽然没带氧气瓶,可是这两人都毫不在意,她们都是从小练武,所学的又都是普通人无法想像的奇妙功夫,到了这种关头,自然派上了用场。
  潜了十分钟,两人忽然脚下一震,已经落到了实处,落脚之下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是水底的什么植物还是什么苔藓,雪伦拔出自己的长剑,微微运力,剑身上透出淡淡的白光,立刻照亮了四周三尺方圆的空间。
  水底下,原本是千万年不见光芒的,可是此刻,那个虚悬的洞口,已经清晰的暴露在两人面前。
  其实这个洞口本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长年累月之下,因为水底植物的枯荣堆积,洞口处总是有厚厚的掩饰物,这一次也是因为楚易和若水刚刚进去过,所以洞口就这样裸露在外,正好被两女发现了。
  两个女孩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互相看了一眼,就一起跳了进去,跳进了凤凰的洞穴。
  一落进去,就看到了洞壁上那些数不清的珍珠宝石。
  ‘天哪,这是什么地方?’艾蓝两眼放光的看着洞壁上的宝贝们,女人的天性不可避免的发作了:‘雪伦姐姐,我们弄点珍珠回去怎么样?’
  雪伦摇头:‘别分心,这未必就是凤凰的洞穴,还不知道里边藏着什么东西呢!’
  艾蓝立刻兴致盎然:‘莫非是什么史前怪兽?或者是修炼天道的神仙?’这些虚无缥缈的神怪传说,她一向就感兴趣得很。
  雪伦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手持着长剑,谨慎的在前面开路。其实洞穴里的路径都是很平坦宽阔的,不过对于两个初到异地的女孩来说,越是看起来安全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咦,这是什么东西?’艾蓝从地上小心的拣起一根深棕色的发丝,举到眼前来,就着珍珠的光芒细细查看。
  雪伦稍稍一瞥,脸色骤然一变:‘我追杀的那只影妖,身体上正是布满了这种颜色的长毛!’
  艾蓝吃了一惊:‘你是说,影妖也进洞来了?’
  雪伦缓缓点头,忽然闭上了嘴巴,只是更紧的握住了剑柄,脚步也更加谨慎了,艾蓝的脸色也难得的严肃起来,跟在雪伦后边,悄悄捏紧了拳头。
  洞中的路径虽然很漫长,却并不复杂,两女一步步向着洞穴的最里层行去。
  楚易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紧张的注视着前方,那里,从岩浆中正射出一道道火红的光芒,击打在凤凰蛋上,腾起一阵阵逼人的热浪,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现在离半夜十二点只差半个多小时,若水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密集了,凤凰蛋的孵化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楚易极目远眺,已经能看得到凤凰蛋在微弱的蠕动了,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努力想要破壳而出。
  世界上第一只真正的凤凰即将出现,这绝对是值得纪念的历史性时刻。楚易只要想一想自己是第一个看到它的人类,就觉得抑制不住的激动。
  ‘若水,加油呀!’他对着前边大声叫道。
  一声嘹亮的凤鸣传出来,那是若水在回应,变成凤凰的若水无法开口说话,可是那鸣声里的兴奋已经达到了极点。
  若水从岩浆中显出巨大的本体,两只翅膀扇起巨大的气流,一道道比以前更粗大更鲜艳的火光飞向凤凰蛋,她的动作显得非常吃力,很显然这已是她竭尽全力的最后一次努力了,楚易早听若水说过最后这几步过程,心里非常清楚,大概只需要一两分钟,小凤凰就要破壳而出了。
  就在此刻,变生肘腋!
  楚易的全副身心都放在那枚蛋上,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一道快得几乎连影子都看不清楚的光芒,从他背后的某个地方射了过来,犹如针尖一样,直接刺入了若水的心脏!
  这一刺进去,顿时,鲜红的血液似乎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从那小小的伤口中迅疾的飙了出来,居然一飙就是七八米远!
  若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鸣叫,那不断射出的红光蓦然熄灭下来,再然后,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她那两条近两米高的长腿,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就连地面,似乎也因这一倒,而微微颤抖。
  楚易直到这时,才来得及反应,他回头,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影妖。
  影妖站在那里,狰狞凶恶的脸上,如此清晰的表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它的爪子上兀自有鲜血在一滴滴地落下,它自己的血是绿色的,这红色的血,自然是若水的。
  那枚凤凰蛋本来已经蠕动得非常剧烈,里边那小小的生命,应该已经具备了完全的形态,可是就差了这么几道火光,它努力的蠕动了几下,终于又安静下来,现在,凤凰蛋上固然仍是火焰熊熊,可是那种充满生命韵律的蠕动却已经完全停止了。
  若水曾经说过凤凰蛋的孵化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失败,就永远不可能再成功。
  若水委顿地坐在地上,拚命扇动了两下翅膀,终于又射出了几道火光,可是这光芒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充满力量了,射在凤凰蛋上,除了激起一点点的微弱反应外,已经不足以让那个小生命再次跳动起来。
  咆哮的岩浆在身后流淌,她两只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悲伤,从看到这只影妖起,她就知道,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做到的事情,终于彻底失败了,而这一切,只是差了一两分钟而已,那种功败垂成的挫折感,竟比她自己的生命安危更加令她痛苦,她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面对这只不共戴天的妖魔,居然完全丧失了奋起战斗的信念。
  下一刻,她重新变成了人形,那个弱质纤纤的若水。
  楚易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作为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面对这一切,他最大的感觉就是茫然和无法理解,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看看这边的影妖,再看看那边的若水,终于明白过来。
  一明白过来,楚易的脑袋里就‘嗡’的一声,刹那间,犹如被人当胸狠狠的打了一拳,一种巨大的悲痛忽然就铺天盖地的袭上心头,把他的灵智彻底淹没!
  ‘若水!’他疯狂的大叫起来,大步往岩浆里闯过去,至于自己会不会被岩浆融化,早已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可是趴在地上,满身鲜血的若水却用力的把手往外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道顿时把楚易凭空推出去两三米远,她嘶声道:‘楚大哥,你……你别过来!’
  楚易的双眼通红,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爱人,那神情极为可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足有五六秒钟,他蓦地一转身,大声道:‘妖怪!你还我若水!’说完,居然挥起拳头,笔直的向影妖冲去。
  影妖哈哈大笑:‘小子,你运气倒好,上次居然没死。’
  它脸色一沉,狠声道:‘不过今天落在我手里,你死定了!’话音一落,它的身体就又化成了一道快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迎面冲向了楚易。
  在这座千万年无人进入的古洞中,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面对一只人类有档案记载,世间最强大妖魔的影妖之王,这一对冲,只要撞上,只怕楚易立刻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若水看在眼里,几乎已经肝肠寸断,斯时斯地,似乎天下再也没有任何奇迹,可以拯救得了她的爱人。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一次,楚易偏偏又活了下来。
  艾蓝和雪伦,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终于赶到!
  影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艾蓝的瞬间移动;影妖的力量再大,也冲不破雪伦的神剑瑶珈,艾蓝奇迹般的出现在这一人一妖之间,那只带着手套的小拳头,却彷彿世上最坚硬的合金,直接和影妖巨大的拳头对撞在一起。
  而同时,雪伦长剑出鞘,带着一溜雪亮的光芒,对着影妖拦腰横斩!
  下一刻,艾蓝被影妖打得飞了出去,她的背心又撞上了楚易,两人远远的飞出去两三米远,而神剑瑶珈,则被影妖一指弹在剑身上,‘当’的一声清脆剑鸣,被荡开了尺许。
  ‘是你们!你们来了!’在这种关头,楚易看到这两个女孩,竟彷彿看到了自己至亲的亲人一般,本来已经没有光彩的眼睛里忽然焕发出了强烈的神采:‘杀了它,快杀了它,它打伤了我的若水!’
  艾蓝撇了撇嘴,本来还想讽刺一句‘你不是不愿意带我们来的吗’,可是看到楚易的样子,莫名的心头一软,这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是点点头:‘你放心,交给我们了!’
  影妖本来以前是对着雪伦望风而逃的,对上艾蓝也从没占过便宜,可是今天的影妖却大异平常,眼看这两大高手出现,居然毫不惊慌,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们两个?哼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杀我!’
  雪伦没有说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刚才只交手一招,她就发现,今日的影妖,比起前几次交手时,要强大了数倍,自己的神剑瑶珈可以破除一切邪恶的力量,可是刚才影妖居然只一弹指,就把她的剑荡开了好远,而艾蓝那么强大的肉体力量,竟也被它震得飞了出去,很显然,今天这一仗,绝不好打。
  她还在沉思,艾蓝却迫不及待的又发动了攻击,这个暴力女孩无论脾气还是个性都充满了野蛮难驯的味道,明知敌人强大,却夷然不惧,一声娇叱,身形一动,已经出现在影妖背后,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影妖于千钧一发之际蓦然回头,一拳迎去,顿时又把艾蓝打出去老远,而它自己的双脚,却如吸盘一样,牢牢的钉在地上,居然只是身躯微晃,就化解了这力量绝大的一拳。
  艾蓝脸都白了,两拳失利倒无所谓,可是现在,她一向自诩坚硬的拳头被震得生痛,就连上边的手套,都已经被震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