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月三十日,他们又有了一丝希望。这天,张海源他们接到法庭送达的鉴定书,看完鉴定书,张海源他们才知道这是法庭和监狱委托的“滨海市物价鉴定所”对养殖产品的鉴定,而“滨海物价鉴定所”他们没有能力对水产品鉴定,所以又委托 “滨海水产研究所”对池内生物进行了鉴定。鉴定的大体内容如下:
诉争虾池前期改造费用在鉴定基准日的鉴定价格为三十万元,水产物产值鉴定体格分别为:成参总产值三十万元,蛤十万元,其他包括鱼螃蟹十万元。共八十万元左右。
张海源看到这份评估哭笑不得:一是“滨海物价鉴定所”根本没有资格进行水产品鉴定,因为他们充其量只能对产品的价格进行鉴定,他们委托的“滨海水产研究所”更没有资质对水产物品进行鉴定。打个比方,小偷偷了一个宝石,最后公安机关拿到“物价所”进行鉴定,这还算是你的鉴定范围,但你“物价所”不能将宝石随便送到商店做宝石“定级”鉴定,而必须委托有“宝石”鉴定资格的部门进行二次“定级”鉴定,然后“物价所”才能根据宝石的“定级”情况定出宝石的价格。现在“物价所”委托了一个根本没有“资质”的“滨海水产研究所”进行水产品总量的鉴定,这不成了“无水之源”、“无根之本”了吗?
他又想起鉴定时法院徐院长的表态“有多少我们赔多少!”想起了容建军的随声附和“鉴定多少我们就给你们多少!”想起鉴定时老刁如小丑跳梁般上窜下跳的表演;想起法院徐院长最后叫张海源他们签字他们不签的情景;又想想自己被他们关的拘留所里的十天,心里充满了心酸,自己想靠双手靠勤劳干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再看看手中这份鉴定书,自己的劳动成果至少缩水了三分之一!他不知道其他人的评估结果如何,他刚想出门看看,老胡和小王他们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门口。
等大伙围坐下来,张海源问他们:“鉴定结论满意吗?”小李说:“不管怎么说‘水产研究所’还多多少少有点良心,没有把我们鉴定的一分钱也没有。”老胡说:“对呀,这次鉴定我们一丁点也没有参与,能有这么个鉴定结果真的不容易,看老刁那天那个熊样,他是真想叫我们弄个空池子他才高兴。”张海源说:“先说说你们鉴定了多少?我还不知道你们鉴定了多少呢?”老胡说:“我和小王这几个人差不多,每个人差不多都是每亩一万元左右。”张海源说:“那我也是这个么数,一万多一点点。”他看看了他们又问道:“这一气怎么样?”老胡笑笑:“能怎么样,叫人看的紧紧的呗,就怕出去‘落祸’。”张海源说:“上次的事弄的不好,叫人抓把柄了,冤我!”老胡说:“这怎么成了你一个人的事了,这是大伙的事,他们也没有那么干的。事都过去了,别内疚了,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吧!”其他人见状也劝道:“是呀,老张,老胡说的对,现在不是挑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也还没到看来是没有办法了的地步,关键是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张海源说:“还能一家人也不讲理吗?法院是向着他们,但我想他们也不敢太离谱了,你们忘没忘法院的徐院长说的评估多少给多少,所以至少我们现在有一万元在打底了呀,大伙不要太担心了。”老胡听张海源说完后有些微笑:“老张,你太善了,你怎么能相信他们说的话呢?盐场想方设法把我们弄进去一次,他们就想不出别的招吗,你呀你!”张海源有些自嘲的笑笑说:“难道我真的老了?人可能一老,向善的地方就多。”老胡说:“但愿是我说错了!”
张海源又对着“鉴定报告书”研究了一会儿说道:“这上面最后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如对本鉴定不服,在十天之内提出书面异议。’我看大伙就围绕这句话研究研究行吧。虽然鉴定书上没有我们的签字,并且他们也没有鉴定资格,但是现在既然法庭主导弄了这么个东西,我们还是要认真对待吧!我的意见就是就事论事,把这份‘鉴定书’说的不对的地方找出来,把我们的意见给写上去,省的他们最后趁机把我们的话语权给灭失了。”大伙听后说对,就这么着吧,今天大伙回去对着自己的池子的具体情况研究一下,然后在相互参考一下,写成材料,在法定期限内把这个东西交上去。
张海源戴上花镜,仔细的把“鉴定结论书”看了又看,研究了又研究,直到晚上张海源才提起了笔,写下了第一行:一、本次鉴定不合法,因为法院委托的“滨海市物价所”并无水产品鉴定资质……。
刚写到这开华来了,张海源一看是开华进门,高兴的就拉过他的手,热情的问开华:“开华,老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好想你,吃了没有,不行我俩弄一杯?你在早点来就好了!”开华说:“早就想来,本来想等你出来就去找你,但是那时我也不敢,现在盐场早已传出风了:谁要是当内奸就砸断谁的腿!我只好避避他们的风头才来看你。这不,白天我还不敢来,只有等天黑了下来没有人能看见的时候才偷偷跑来一趟。”张海源说:“你么也别说,来站一会儿我就挺高兴的,现在是非常时期,对你来讲更是,老刁他们太黑了,你还是小心点才是!”开华说:“我没事,就来看看你他们又能说什么,那就是不得不防就是了。”张海源说:“小心点还是对的,你不学我们,将来官司一完拍拍腚就走人,你还得在他们手下干,别闹的太僵了不好。对了,你还在这住吗?”开华听张海源这样问,就回答说:“对呀,暂时还在这住的,不过我不怕,老家的房子不是还在吗,现在想想,也算我是懒了一懒,如果那时勤快一下,把房子卖了,那我现在可怎么办啊?”张海源说:“这么说盐场现在真想把这笔补偿搞企业呀?那你们在这住的人怎么办?”开华说:“对呀,这笔钱是容建军花,监狱那边插不上手,所以谁不想整点自己的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啊,‘当付’弄点还不够自己的呀。至于我们吗,到时真会被他们撵走的,他们能干出来。老哥,你说人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现在别看不起我们这么个破盐场,想当年我们还是国营企业哩,那时都打破头进这个盐场。一来了什么都有保障了,场子有现成的房住,用着钱花的就把农村的房子卖了,勤快的看看农村的房子没用也给卖了,原来还说要给我们到城里买房,现在他们当官的可能早就忘了。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呀?我们身在农村却是城里人,村里早就不给我们地皮盖房子了,城里现在是天价房,就靠我们这每月七八百快钱能买的起?说来说去他们到底到那里去住呀?所以我现在都替俺伙计们发愁,也替当官的他们‘哈险’(担心的意思),我觉得老辈人说的对: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也不知容建军是怎么想的,人吧,还是别什么事都作绝了的好!还好,我农村的房子还在,这也算是懒人有懒福吧。”张海源还想问问开华亲戚的事弄的怎么样,但看他情绪挺高的,就没好意思撕他的伤疤,所以就在内心压了压,没有问他。
开华也算是中年得子了,肯定把孩子亲的要命,就问他:“儿子会跑了吧?”开华一听张海源问孩子,高兴的说:“对呀,能满地跑了,真是带亲。时间过的真快,一晃你来这里养参也有三年了。”二个人又感慨了一会儿开华要走,张海源说:“今年池子里叫盐场暗算了一下,什么东西也没有,不然弄点虾蟹子的捎给孩子,真是惭愧!”开华说:“不用,守着海那些东西没有少吃。是呀,如果盐场不搞那么一下子,现在正是收获的好时节,你也别上火了,不是将来糙好还赔二个吗,等那时就好了!好,我走了。”
等送走了开华,张海源看看天色有些晚了,本来想躺下睡觉,但睡了一会儿也没有睡着,就又爬起来接着写了起来:一、鉴定机构没有资质,要求法院重新聘请一家双方认可的有资质的鉴定机构进行鉴定;二、鉴定的时机不对,鉴定时正值夏季高温季节,海参全部入眠,最新的研究发现,海参有潜泥入眠的习性,而现在只是做了参房的计数,所以抽点计数的方法不科学;三、虾蟹子为夜出性生物,白天计数同样不科学;四、成参与幼参没有分别计数,因而幼参没有统计到位;四、鉴定价格与市场价相差太大,每斤能有三十元左右的差距。写完这些,他又想了想没有其他大的遗漏,把笔一摞就睡着了。等第二天大伙凑一块,看看也都提的差不多,这样他们一块就送到法院去了。
66、 这也算是签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