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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怪怪的和尚

  漫天的雪花飘下,四处白茫茫,席媚雪走在公路上,手里拿着几袋零食。时值黄昏,公路上车来车往,席媚雪眼前的人行道却是冷清异常。
  “施主请留步。”沉厚又淳朴的声嗓在呼唤她,她认为这与她无关,却又像是被那声音下了定身咒,她定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
  “施主,缘分天注定,不是无缘,而是未到。”一个和尚走到席媚雪面前,“阿弥陀佛,施主的缘分,尚需时日。”
  “我从未相信缘分,我只相信我自己。”席媚雪轻轻一笑,“真和尚也好,假和尚也罢,只我不信也无可奈何,老师傅就别费劲了。”席媚雪看眼前的和尚穿着一身光鲜的袈裟,脸容平淡慈善,但她在商场上打拼了六年,对每个人地习惯性地带着怀疑,所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还是谨慎为好。
  “施主会相信的。”和尚微笑,慢慢地挽起右边的长袖,手里拿着一条古朴的链子,“此物也该物归原主了。”说着就把链子系在席媚雪的手上,链子上串着两颗小铃铛,却发不出什么声响。
  “欸,老和尚,你把它拿回去。”席媚雪连忙放下手里拧着的东西,手按在链子上便要脱下,可是当她的指尖碰到那条链子时,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她喜欢这条链子,手上的动作即时顿住了。
  和尚收回手,右手再次收入长袖中:“此物原本便是施主你的,老纳不过是来物归原主罢了。”见席媚雪注视着链子,他欣慰地笑了,转身往前走,嘴里喃喃道,“缘分天注定,身陷迷雾未必会迷失心智,权与利又怎能与真情相比呢?阿弥陀佛……”和尚的声音像是自亘古而来,细腻绵长。
  抬头望去,铺着薄雪的地上哪里还有和尚的踪影,席媚雪眼中闪过迷茫,心中细细地品味他的话,却是不明其义,只好弯腰提起东西继续走在铺了雪的人行道上。
  十二月十六日,天际划过一道微弱的光,坠落在华尚国皇城东边。长安城的朱雀大街灯火通明,此时已近年关,寻常百姓家都开始为即将来临的新年筹划着。
  十二月二十日,皇城以东,连府
  “贱奴婢,晦气得紧,还不快滚开!”莺莺燕燕,一群丫鬟簇拥着为首的女子,女子不过十二三岁,正值天真之时,却是气焰嚣张,满头珠钗,配上粉色的齐胸长襦裙,好不娇贵。
  女子面前跪着个十四岁的丫鬟,丫鬟眼中啜着泪:“三小姐,小姐卧病在床,断不能再遭折腾,你又何苦落井下石?”
  “嘉儿,你起来。”屋里走出来一位妇人,“即便夫人已逝,小姐是连家嫡小姐的事实也不会变,小小庶女,也在在嫡女面前谈高贵?”
  “放屁,本小姐是爹爹的掌上明珠,你不过是那贱人的乳娘,敢在本小姐叫嚣,小心爹爹把你发卖给牙子。”连家三小姐双手叉着腰,配上一身华服,违和感显而易见。
  “乳娘,”妇人身后走出来一个十岁女孩,穿得一身单薄,头上缠着纱布,点点血色在本就不白的纱布上更显眼,听得妇人一声心疼的呼唤,女孩扬唇一笑,转眼扫过连家三小姐身后的一众丫鬟,“冲撞嫡女,伤害嫡女,不尊嫡女,不知这三条在连府规矩中是何罪?”
  连家三小姐身后的丫鬟心中一惊,忙退后一步。
  “尔等且记下,从此刻起,谁敢欺我连清雪的人,我必定加倍奉还。”连清雪走到嘉儿身边轻轻地扶起她,眸中藏着一个十岁孩童本不该有的锐利,她拉着嘉儿,扯了嬷嬷的衣袖走进屋里,她站在门口盯着连家三小姐连清娇,张嘴一字一字地说,“生死之仇,我已记下,若你变本加利,休怪我无情。”话落,连清雪伸手拉了门重重地合上。
  “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帮本小姐进去把那……人绑出来!”连清娇叉着腰大叫,却又怯于连清雪方才那眼神,顿了顿改了口。
  “小姐,七小姐是嫡女,奴婢实不能冒犯嫡女。”靠近连清娇的丫鬟上前一步,小声在连清娇耳边说,“再者,老爷今日回来,小姐应早些去准备为好,只等夫人上位,小姐再来收拾她也不迟啊。”
  门外两人窃窃私语,门内连清雪靠在门上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一大一小,眼中闪过无奈。
  回想起那日,老和尚走了以后,席媚雪在回家途中遇到一群玩雪的小孩,突然一个雪球砸在她头上,随即便晕倒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然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次有意识时,一股记忆如泉般从脑海深处涌出,她席媚雪魂穿到这十岁的连家七小姐连清雪身上,连清雪本尊却是被自己的庶姐害死了。换句话说,从今往后,她要代替连清雪过得好好的。经过四天的过渡,她接受了魂穿这个事实。
  门外的人都走了,媚雪松了一口气:“都起来吧,她们都走了,这两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媚雪叹了一口气离了门,“长姐长兄回来后,什么话当说什么不当话,你们自己掂量着。以后,我再也不许你们在别的下人面前卑躬屈膝。”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若不把所有的事都禀告大小姐大少爷,只怕……”嘉儿终究是年轻,心里总看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
  “那个‘只怕’,我断不会让它出现。”媚雪看着嘉儿,眼神暖了下来,“长姐是外嫁女,插手娘家内院的事不太好,长兄是男子,更不能插手内院的事,我若是不把害我的人扯下云端,我决不罢休。”嘉儿是连家太爷拨给连清雪的贴身丫鬟,嘉儿跟了她五年,连清雪视她如姐妹,嘉儿也确实够忠心。
  “奴婢明白。”嘉儿和刘妈妈禀了一声一起起来。
  晕眩的感觉再次自脚下涌上大脑,媚雪咬了咬牙走向那破旧的床:“你们都出去吧,无需送来晚膳,夜里也不用守夜了。”说着便爬上了床,“我会保护你们,这是我的承诺,我一定会做到。”
  嘉儿看着盘膝而坐的媚雪,刘妈妈注视着她,一个十岁孩童说的承诺,本是不被信任的,在此时此刻却是带着重量,她们知道,她一定会做到。两人微笑:“是。”随即退出了房间。
  媚雪合上眼在脑海中整理着现在的情况。往大处看,这里的历史与媚雪认知中的历史大有不同,南北朝以前的是一样的,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变了才变成前朝蓝家的天下,再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武家夺了天下成帝,现在是武家天下的第三代,风帝武流风在位,同时,皇后是前太师的孙女赵媚琸。
  往小处看,连清雪身在商贾之家,父亲连思成三年前开始下江南,亦开始忽略她和她长兄连从文,她是连家七小姐,亦是连家嫡次女,长姐连清思嫁于户部侍郎段宏志为妻……
  平凡之家,落在皇城中,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媚雪呼出一口浊气,侧躺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