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无奈的说:“恕小的无能,贵夫人的并虽不是顽疾,但突然此症确实会……这几日府上还是着手准备后事吧。我只能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给夫人开一味止疼的药,让夫人减少些痛苦。”说完便开了方子,随即告退。
此时的我被五雷轰顶一般说不出话来,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在这里唯一亲近的人眼看着就要离我而去,我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这么一个温婉贤慧的人都会被人加害,我顿时伤心欲绝,紧紧的握着额娘的手,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阿玛此时严厉的询问着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今天是谁在负责二夫人的饮食?”
只见额娘身边一个小丫鬟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今日是奴婢负责,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食物中含有巴豆,真的不关奴婢的事。”
阿玛转过头来问我:“这几日你都是和你额娘一起进食的吗?”我回答说是。阿玛又问:“那可有何食物是你额娘吃了,你没有吃的?”我在脑袋仔细搜索着,但并没发现额娘吃了什么额外的东西。这是小红提醒道:“夫人中午说想喝碗山药粥,于是我便煮了碗粥给夫人喝。”这是我终于想起来,确实有此事。当时我还问小红煮山药粥给谁喝,她说额娘突然有了胃口想要喝粥,我还为额娘胃口好转欣喜了一下。可是小红肯定不可能给额娘下药啊。小红此时已经泪眼连连,“老爷,小姐,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下药。”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害人。”一旁的落玥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大夫人身后躲去,“我只是,只是想要教训一下落瑶,可我真的没想害人。”
整个房间的人顿时惊呆了,阿玛斥责道:“落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玥从大夫人身后胆怯的站到了阿玛身前,然后抽泣着回答道:“前几日,十四阿哥来府上找我玩,我们本玩的兴致正高,不想落瑶突然出现了,然后十四阿哥就被落瑶勾引跑了,不再理我了。”她呜咽了两下又继续说道:“我当时真的是气不过,就想着要让落瑶吃点苦头。正好看见小红在熬粥,就以为是落瑶的,于是趁她不注意在粥里加了巴豆粉进去。我没敢多加,我只想教训一下落瑶而已,我没想杀人。”
我在旁边已经泣不成声,原来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额娘被害。“巴豆性烈,是不能与牵牛同服的,额娘本就身子虚弱,怎能受此刺激。”我哽咽的已经说不下去了。
“额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额娘。”显然落玥被自己的犯错的严重后果吓到了,我本想谴责,但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而已。
阿玛此时叹了口气,“虽是无心,但仍然酿成致命的大错。我不想再责罚你,只是从今日到选秀只是,你不许离开房间,好生反省反省。”说完,他转身对我们说道:“你们都散了吧,我守在这里。”
此时额娘也定是最想和阿玛单独但在一起,我缓缓的松开额娘的手,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离开额娘房间。经过庭院,却不想回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感慨万千。古代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见到美貌女子就取回家中,时光流转,美貌不再,便会被冷落在这深宅之中。恐怕只有在着生死离别之际,才能想起当初的那份美好吧。
我决定在阿玛离开后再返回去看额娘,独自走向额娘床边时,她一脸安详,见我来了,嘴角露出微笑。此时的额娘是那么美丽而又慈祥,我虽不是真正的女儿,可她却给了我无尽的母爱,一想到即将失去她,我的眼泪早已倾泻下来。额娘艰难的抬起手为我擦拭眼泪,安慰的说道:“女儿不要伤心,额娘今后恐是再无法照料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开心,这样额娘才能放心的走。”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痛,泣不成声的说:“额娘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自己的,再不会让别人欺负的。”说完便伏在她肩头大哭起来。
额娘艰难的抱了抱我,然后便安详的离开了。我无法从伤心和自责中走出,我始终觉得额娘的死是我引起的,如果我还是原来那个懦弱的落瑶,如果我没有介入府中,落玥都不会因为要报复我而做出此事的。强烈的自责已经让我无法呼吸。
因为额娘是妾室,丧事也办的极其简单。额娘走了,我连个可以窜门的地方也没有了,只是独自呆在自己房间哪儿也不去。
盛夏时节,天气闷热的让人窒息,加之我对额娘的死一直心有余悸,心情一刻也没有平静过。过了中秋,就开始选秀女了。一时半会儿我肯定是回不去了,这个中秋竟然不能在自己家中度过,着实开始想念自己的父母。不知道爸妈现在身体如何,这么久没有我音讯会不会担心?男朋友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们啊?
越想心里越乱,憋在这房中,只会让我更加郁闷。为了缓解一下心情,我决定去教堂见一下神父。
正想着,突然听到阿玛在叫我,仔细一看,果然是阿玛走了进来。
我赶忙请安。
阿玛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慈祥,温和的问我:“落瑶近日来心情还好?我知道额娘走后你很伤心。”
我回道:“额娘走后,确实心里烦闷了多日,今天想出去散散心。”
“哦,是吗?”阿玛关切的问道:“想要去哪里散心啊?不如陪阿玛一起走走如何?”我抬头看了他一下,额娘的离开让阿玛的脸色看起来不只有伤心还略显疲惫。于是我点头答应同阿玛一起走走。
跟在阿玛的身后,一路沉默。终于走到了八角亭,阿玛提议进去坐坐,可我一见到亭子便伤感起来,我和落玥的一切恩怨都发生在这个亭子里,也是因为在这里碰见了十二阿哥才让落玥有了报复我的举动,从而害了额娘。今日又不得不面对这亭子,心里十分难过。
阿玛看到了我的难过,安慰道:“我知道你额娘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他叹息了一下继续说:“今天阿玛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谈。那天独自跟你额娘呆在一起,她央求我要对你的未来做个安排。这么多年来,阿玛自知对你的关心不够,但是对你的将来,阿玛不是没有打算。这次选秀女,阿玛尽力安排你躲过指婚。你在宫里先安心当个宫女,等年龄一到出了宫,阿玛为你找一个殷实的人家嫁过去当正室,你们从此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你看如何?”
阿玛的话着实让我感激,她没有要求我必须成为妃嫔,好为他的仕途铺路,反而让我嫁到平常人家安心度日,实在难得。我知道,阿玛当初娶额娘的时候定是真心爱她的,只是世事难料。如今阿玛用对我的仁慈作为对额娘的补偿,我也很欣慰。
我懂事的说道:“女儿的事情劳阿玛费心了,女儿知道您这样的安排都是为女儿好,女儿真是感激不尽。”
阿玛见我如此懂事,宽慰的说道:“落瑶长大了,也懂事了。日后若是进了宫,一定要处处小心凡是留意,不可走错半步。”
我顺应的回答说:“谢谢阿玛关心,女儿明白。”
此时阿玛突然很感慨的看着我,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慈爱和怀念,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和你额娘长得真像啊。”我意识到阿玛对额娘仍有无限的思念,心里一阵暖流涌过。想必在九泉之下的额娘也已经感受到了吧,她会安心许多的吧。
我同阿玛道别后便先行离开亭子,只留他独自一人呆坐在那里。这个亭子或许也有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吧。
我走出府中大门的那一刻便不愿再多想此时,只想快点走到教堂,好让凌乱的心赶紧安静下来。可是走到教堂门口,我却不想立即进去,在旁边的树荫下坐了下来,在这里把心安定了再进去吧。我暗自想到。
大约坐了半个时辰,准备起身进教堂,忽然感到有人向我靠近,一看乃是十三阿哥。
他在我旁边的空地上坐下,笑着说道:“子欣小姐,好久不见。”
我淡淡的回应:“是啊,好久不见。”
允祹接着说道:“之前来过这里几次,想要与你道别,因为要家父远行。不过不凑巧,几次都没碰到你。”
是啊,清朝的皇帝都喜欢南巡什么的,他应该是配着一起去了吧。于是我随口问道:“那你们现在是已经远行回来了?”
允祹连忙说道:“因为家父差我回来办事,所以我一人先回京了。没想到刚来这里就碰到你了,真是巧啊。不知你最近可好?”
最近可好?最近着实不好啊,两个月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一时还招架不了。我看了看他,说道:“世事无常,就在前不久,我额娘过世了。”
允祹听见到我的话,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忧伤,他安慰的说:“额娘走了,你很难过吧。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是很多事情我们都必须学会独自面对,尤其,尤其是至亲的人离开。”
第5章额娘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