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旻走到楼下的时候，仰头看见自家的客厅还亮着灯呢，爸妈还没睡，还在看电视吗？她忽然想到樊洁说的，昨晚妈给她打电话了？
　　 明旻禁不住又整理了一遍衣服，走进了楼道，上了楼梯。当明旻掏出钥匙刚塞进门锁里面，房门却被从里面开启了。
　　 “妈，你还没睡啊？”明旻看见是妈妈来开的门，不由亲热地叫道。
　　 明旻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却板着个脸反身走了回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明旻一愣，却见三人沙发上端坐着爸爸，皱着眉难得的抽起了烟。明旻再一看，连电视也没有开呢。
　　 明旻心“砰砰”狂跳起来，她随手关好了门，转身对爸爸强笑道：“爸，今晚你们怎么啦？既不看电视，也不睡觉，在跟妈组织谈话呢？”
　　 明启辰本想怒瞪一眼，但看着明旻有些疲惫的身影，终究还是怜爱地看了一下明旻，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啊，逛店逛累了，我要早点洗澡上床了。”明旻故意打了个哈欠，拿着包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你，坐下！”明旻妈冷着脸指着对面的另一张单人沙发，对明旻说道。
　　 “哎呀，有话明天说吧，我累着呢。”明旻有些心虚，不知道姆妈为什么这么大动肝火。
　　 “我和你爸爸在家里等了你整整一天一夜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明旻妈怒视着宝贝女儿。
　　 明旻脸一红，自尊心实在受不了了。脖子一梗，道：“我说什么呀？我说什么啊？”
　　 “你—”明旻妈还要指责。明启辰忙拉了一把明旻妈，对明旻道：“你去洗把脸就来，我和你妈要找你聊聊。”
　　 明旻噘着嘴，来到自己的房间磨磨蹭蹭地换了衣服，又来到洗手间洗脸。爸妈要谈什么？小余么？
　　 “好了没有？”妈妈在门外敲门了。明旻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沉着个脸，把心一横：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明旻又擦了一把脸，开了门，犟犟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直视着妈妈。
　　 “昨天……”明旻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你到哪里去了？”
　　 “升州啊？昨天不就给你们说了？”明旻赌气反问道。
　　 明旻妈一顿，道：“还有谁？”
　　 “男朋友！”明旻挑衅地看着妈妈。
　　 明旻妈猝不及防，脸“刷”地一下红了：“明旻！”
　　 “你们不就是想问这个么？”明旻反问道。
　　 “明旻，好好跟妈妈说话。”明启辰看了一眼激动的妻子，批评着明旻。
　　 明旻妈盯着明旻问道：“……昨晚上，你……你……在哪里的？”
　　 明旻脸“刷”地一下红了，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说啊。”明旻妈督促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你提心吊胆？啊？你是不是想叫我急死？”
　　 明旻脸烫烫地，难堪地答道：“反正没有你们想象的事情发生……”明旻说着，觉得还不够分量，补充道：“我们逛夜市来着，晚了……他……很尊重我的。”
　　 明旻妈和明启辰不由一起吁了一口气。但是，明旻妈还是忍不住责备道：“不是跟我说到樊洁家去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吗？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在外面过夜？”
　　 “什么叫随便？我什么地方随便啦？我这么大了，我可以对我自己负责！”明旻委屈地直想哭。昨晚她好不容易守住最后的防线，已经让小余很不开心了；今天回家还要给妈妈指责。
　　 明旻妈脸涨得通红，叫道：“明启辰，你看你女儿！”
　　 “别别！”明启辰向明旻妈挥挥手，向明旻靠近了坐坐，道：“明旻……”
　　 明启辰斟酌着字眼：“明旻，那个……你大了，现在讲求恋爱自由，我和你妈是不会干涉你的。不过，我想，我和你妈既然是你的父母，就有权利了解那个……人的情况吧？也有义务、有责任给你提供这方面的建议吧？我想，这一点总不至于过分，你应该认同的吧？”
　　 明旻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能否告诉我们，他……是谁？是干什么的？”明启辰趁势而上，明旻妈紧张地盯着明旻。
　　 明旻忽然脸红了，刚才她是反感母亲的问话方式，才表现得比较抵抗，现在真要她介绍小余的情况，还真的挺难为情的。
　　 “说呀。”明旻妈等不及了。
　　 明旻忸怩了会儿，羞道：“他叫余尔仁，是计伯伯他们单位的。”
　　 “什么？”明启辰和妻子俩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不会是……是去年底顾爱群在京润楼介绍的？”明启辰十分怀疑，不愿意相信。
　　 “哎呀，不是。”明旻厌恶地答道。
　　 “那……那……虞霁呢？”明旻妈刚才的惊呼是证实了女儿的男朋友不是虞霁。但明旻妈终究还是忍不住要问。
　　 “爸！你看我妈！虞霁关我什么事啊？”明旻愤愤地冲着明启辰嚷道，这会儿明旻的脸红可不是羞怯，而是恼羞成怒了。
　　 明启辰眨眨眼，不知怎么回答，他可也是看见虞霁经常给女儿来信的。
　　 “可……可是……虞霁不是一直给你来信有联系吗？还有……那天……就是去年年底，我不还在楼下看见他了吗？”明旻妈还是心存侥幸。
　　 “哎呀！他就是余尔仁！”明旻直截了当地灭绝了妈妈的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明旻妈目瞪口呆地望望明启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明启辰拍拍妻子的手，转脸又对女儿说道：“那，明旻你愿意跟我们谈一谈他……谈一谈余尔仁吗？”
　　 爸爸的态度还是令明旻挺满意的。明旻低下头，轻声启齿道：“我……他开朗，幽默，好学上进，知识丰富，能说会写，多才多艺。业务考试，他考了全省公司第一；还有他们交运公司团委的月刊就是他主编的，今年交运公司春节联欢晚会就是他导演、主持的；还有那个工资计算机程序就是他自学的编出了的，他以前还从来没有学过计算机呢。”
　　 明启辰边听明旻谈，边微微点点头。如果这叫余尔仁的小伙子真是像明旻说的这样，倒也配的上自己的女儿。他知道了为何前两天明旻对车站财务科工资上机特别上心的原因了。
　　 明旻妈见丈夫在点头了，忙白了他一眼，问道：“他在计之疆那里干什么？”
　　 明旻道：“是财收科的会计。”
　　 “什么，是个小会计？”明旻妈大为惊讶，虞霁年纪轻轻可跟明旻一样是个副科级呢。
　　 明启辰“啧”了一下嘴，对妻子看了一眼。
　　 明旻妈不理他，又问：“他哪个学校毕业的？”
　　 这是明旻的一块心病。她咬了咬牙，勉强答道：“中吴轻工职业技术学院。不过，他已经在准备考本科了。”
　　 “中吴轻工职业技术学院？”明旻妈冷眼看着明旻，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学校。明旻妈又问道：“他还没有入党吧？”
　　 “嗯。”明旻低声应了一声。
　　 明旻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明旻是知道一点的，可是妈妈这么叹息的样子，明旻有点不开心了：“我跟他在一起，管他家里干什么的？”
　　 明旻妈瞪着明旻，问道：“多大了？”
　　 “今年……二十三岁。”明旻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
　　 “什么？”明启辰和明旻妈俩人又一次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