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天笑和五女到了江西的南昌,他们在赣江西岸的招贤镇一家名为“凤祥店家”的中档店房落了脚。
为什么天笑会选择一家中档的店房呢?这根本就不用解释,因为所有的店房都已客满。即使这“凤祥店家”也只剩下两间房了,没有办法,天笑他们也只能三人挤一间凑合着住了。
天笑也感到无奈,没想到来参加“比文招亲”的武林人士实在太多。看来这才女,加美女,加显赫的武林世家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吧。
要到晌午了,天笑带着五女出了客栈。
他听说这赣江边上有一座酒楼,名叫“飞鹤楼”。因为湖北武昌的黄鹤楼天下驰名,他们便把这座酒楼叫作“飞鹤楼”,说是那黄鹤楼之鹤乃是从他们这酒楼飞过去的,这当然是一种招揽生意的虚头罢了。不过,这飞鹤楼的确有些名堂,听说楼的主人就是那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南胜”——“袖手龙君”褚海天。不光武林中人到此捧场,往来的客商也经常在此打尖,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酒楼上从来就没发生过打架事件,而且这里烹调出的食物味最精,在这吃饭,既让人放心又让人舒心。
天笑六人才走到楼下,就闻到一阵阵酒菜之香,天笑面上一喜道:“李渡酒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又能喝到好酒了。”
蓝翎也笑道:“我也能喝到老表土鸡汤了。”
天笑道:“蓝贤弟能闻出那老表土鸡汤?”
蓝翎道:“小弟的鼻子也不比你曲兄的差呀!”
这二人为何这般称呼呢?这还是天笑的主意,其实不光是称呼有所改变,天笑的容貌也变了。
无量上人在传授天笑的功夫中,有一种易容的功夫,叫“换颜千变”。这种易容的功夫比之带人皮面具的易容术高之万倍,它根本不用任何道具,即手指在脸上出一个脸型,就是什么模样。
天笑以前没有必要易容,也就把这茬给忘了,现在为了避免麻烦,不得已就把这门功夫用上了。
此时的天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书生模样。
天笑咧嘴笑道:“那我们就尝尝这老表土鸡汤!”然后他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这两日,酒楼的生意非常好。不用问了,自然是那“比文招亲”给带来的。明日就是正日子了,所以今日的食客特别多。
天笑六人上到二楼,好不容易在西边靠窗的位子找了张桌子,天笑要了酒,蓝翎点了菜,六人开始吃喝起来。
可天笑六人吃的并不安稳,因为这楼上已展开了唇枪舌剑。
只听一声狂笑道:“你个臭未的小子,也来参加‘比文招亲’,真是让人好笑!”
旁边响起一个清脆的童音道:“你管得着,我是小了点,可我有才,只要我胜出了,她等我几年,我再娶她过门,有何不可!”
天笑闻声看去,还真是一个小孩。
这男孩的样子非常出众,约有十岁年纪,小脸像一个玉雕的苹果,眼睛黑白分明,神光十足,来的手脚,就像瑶池玉藕般的娇,那一份可爱,就是观音菩萨座前的善财童子也比不过。
那孩子却充作大人的形态,大模大样的。
而那狂笑之人正是狼牙帮帮主之子袭球。
袭球冷哼道:“你有什么才?才十岁而已!”
“十岁咋了,我三岁就背《三字经》、《百家姓》,五岁就读《四书》、《五经》,你说我有没有才?”
袭球不服道:“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锯(句)!”
那男孩一听他称自己是小猴子,立刻反驳道:“一马深陷污泥里,问老畜生何时出蹄(题)。”
袭球听后也来了气,竟敢骂我是老畜生,又出一联道:“鼠无大小皆称老。”心说:“到哪一天,你个小娃在我面前也是个晚辈。”
男孩心道:“在我面前装大辈,那就再骂骂你。”
他对道:“龟有雌雄总姓乌。”
袭球一时还难不住小孩,他向楼内扫了一眼,见邻桌一身背长剑之人,穿的怪异。
现在正是孟夏季节,那侠士却穿着冬衣,戴着夏帽,他便有了上联,随即吟道:“穿冬衣,戴夏帽,糊涂秋。”
男孩也看了一眼楼内的酒客,见他们有从湖北过来的,也有来自湖南的,立即想出了下联,对道:“走湖北,窜湖南,混帐东西。”
袭球这一次又挨了骂,他气呼呼出联道:“你家坟头来种树。”
男孩道:“树做棺材等你住!”
这一句倒将吃饭的食客都给逗乐了,天笑对这男孩也暗挑大指,小小年纪才华横溢。
这袭球心中虽有气,可也不敢当着众多武林人士的面对小孩发威,只得说道:“小屁孩,别神气,在这酒楼之中你敢说就没人比你强么!”他倒把在岳阳楼上那位相公反驳他之词用上了。
男孩哈哈笑道:“我小悦姐姐是江南有名的才女,我从小受其熏陶,自然也不差,我敢夸口,你们这些武林之士在文采上绝不是我的对手。”
袭球没有作声,毕竟他年长不少,江湖经验颇多,深知人外有人的道理,他在心中暗笑:“我虽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却得罪了众多的武林人士,我就在一旁看热闹。”
袭球猜得不错,还真有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开口道:“我‘笑面郎君’柳风愿向小娃讨教讨教!”
此话一出,楼内的大部分酒客都一震,因为这“笑面郎君”柳风正是那江湖上有名的巫山十二的主之一,总主“混世狂魔”沙万笑在武林榜排名第三十五,恶名响亮,柳风自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而那小孩可不知道这些,满是傲气道:“那你就挑难一点的出吧。”
柳风见那男孩梳着童子髻,便有了上联,道:“牛头喜得生龙角。”
男孩听后,心忖:“又来骂我,敢把我看作是牛,看你人模狗样的,不见得是好人,我就还你一句。”
他对道:“狗嘴何曾长象牙。”
柳风也不生气,又出联道:“屎壳螂,撞南墙,乒乓,扑拉,炭。”
男孩对道:“癞蛤蟆,跳东洼,咯呱,咕咚,薹。”
柳风摇了摇头,坐下喝起酒来。
男孩又哈哈笑道:“我都说你们不行了,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时,那穿冬衣,戴夏帽的侠士眯着一双醉眼起身道:“小鬼,这天下向来未有不可对之句,我们虽然难不倒你,可你又能难倒我们么?”
男孩见这糊涂醉鬼叫嚣自己,不免鄙夷道:“糊涂醉酒乾坤倒。”
糊涂大醉侠项南对道:“狂放行文气象千。”
男孩又道:“暑鼠凉梁,唤匠描猫驱暑鼠”
项南对道:“饥鸡盗稻,呼童拾石打饥鸡。”
男孩没想到这糊涂酒鬼还不简单,又出联道:“我南方多山多水多才子。”
项南对道:“俺北国一天一地一圣人。”
这男孩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项南道:“人不可貌相,虽颜良却文丑。”
项南对道:“海岂能斗量,既伯夷又叔齐。”
(这里的夷,作平解,伯夷叔齐,可以做叔叔伯伯都齐全)叔伯多至不可胜数,多少是夷多少是齐不知道,因此就像海水无法用斗来量一样。见到十叔以为多,原来见到十三叔,叔还没有齐。此即海水不可斗量。
“这联对得太妙了!”天笑无意竟叫出声来。
小男孩见难不住糊涂大醉侠,却把气撒到天笑身上来,他小手一指天笑道:“喂!你是不是也想让小爷难难你呀!”
天笑一笑道:“你是神童,我哪是对手,不过你要是出个简单的,吾倒可以对一对。”
男孩嘻嘻一笑,道:“好说,难说,好难说。”
天笑道:“思你,念你,思念你。”
男孩连着道:“妙人儿倪家少女。”
天笑道:“混小子孙氏三昆。”
男孩见天笑挺有才的,心想:“我再出个难的难难你。”
口中吟道:“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天笑笑着对道:“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男孩赞道:“大书生水平也不低么,那你嘛自谦呢?”
天笑道:“古语曰:‘满招损,谦受益。’虚心才会使人进步,骄傲终会使人落后。小弟弟可要记住这句话呀。”
男孩好像也听出这话中之意,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小道:“不跟你们玩了,我该走了,谢谢大哥哥提醒。”
男孩蹦蹦跳跳的朝楼梯口跑去。
天笑冲糊涂大醉侠项南抱了抱拳,又冲众人拱了拱手,刚坐下。
就听那男孩惊叫了一声:“有怪物来了!”随后,他又退了回来。
这时,就听“噔噔噔”楼梯一响,依次上来四位十分丑陋的大汉。
楼中立刻有人惊呼:“蜀中四丑!”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