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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阿虎哥

  午后,道清又找了一遍满风镇的大街小巷,却还是没有冷冰的踪迹。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往何处去,却不敢歇下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傍晚,他在找完一条街后,终于累得靠在一棵柳树下歇息,他的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细雨后的斜阳,有些懒散,天也还有些灰蒙蒙的,街上的熙攘也成了一个孤独女子的叹息声。
  他在想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但他又觉得哪里也不可能,直觉告诉他,她没有在满风镇,那她会去哪里呢?
  “难道,难道她去了哪里?”突然,道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地方,喃喃道。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去那里呢?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歇了会,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心,一次次地告诉他,她可能在那里,渐渐地,他肯定她就在那里。
  他,终于还是被心里给战胜了,化为赤弧,向着南方而去。
  天色渐晚,初春的天有些冷,特别是山野,片片雾气,聚在山峦和山谷,不肯散去,似乎迷恋着山野的宁静。
  道清来到梅林村外的小山坡上,坡下的溪水,依然静静地流淌,似鸿蒙初开便是如是,它的自由不受任何的约束,在这里,它就是唯一。
  道清看了看前面的山谷,还是枯草覆盖,和几天前一样,除了偶尔冒出的残骸,什么也没有。
  晚风更冷,吹得一切都在呜咽,道清却没有感觉,他失望地看着四野,看着夜,满满地降下来,把他包裹。
  他有些害怕,害怕这残忍的夜会把他唯一的希望带走。
  他呆呆地站着,心里在呼唤着:“你在哪里?”
  可是四野是那么静,静到蚊虫也不愿哼一声。可是道清却听到它们在暗暗地笑,笑他是傻子,傻到会相信直觉,会相信苍天,苍天会这般眷恋他?
  苍天不仁,白云自岫。诸天万物,皆是刍狗!
  夜,终于把这片大地蚕食干净,但它却吞不下那该死的风,它拼命的吹着,似要把这夜吹开,让光芒重临大地。
  也许它也讨厌这夜,或许是所有的一切!
  一点青色光芒,慢慢从山谷的枯草中亮起,很微弱,弱到像萤火虫,只要有丝毫不慎,它便会消失一般。
  杂草轻隐,若隐若现,但却成了天地间第一道光亮,唯一一道光亮。
  道清顿时一愣,心如沉在水里的馒头,拖着绝望的眼神向那里看了一眼。
  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来自一个源头,但却不是这个混乱的世界,也许是天地未开之前吧。
  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赤色轻闪,瞬间来到那枯草丛中。
  青光逐渐强盛,一个水绿色身影,蓦然出现,幽然看着前面的破败。
  突然,似感到什么,诧异地转过身来,看见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他是谁?
  “阿虎哥――”似呢喃的声音,从迷茫的心中飘出,带着凄迷和兴奋。
  这声音如,天籁,不,是底语。
  道清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不肯放手。
  他的心如跳动的弹簧,一次超过一次,他在害怕,害怕一放开手一切都将会消失。
  她,被他抱着,靠在他的怀里,很温暖,很安心,心中的冰冷在慢慢融化,她想睡一个温暖地觉。
  但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怎么知道来这里,而她为什么也来这里?
  冷冰的心在软化着,被拥着她的人暖化着,她突然觉得这个怀抱很陌生,但为什么那么亲切舒适呢?
  她轻轻抬头,看了一眼道清,眼中没有冰冷,只有迷茫。
  道清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忘记了他自己是一个天机门弟子,更忘记了自己不该拥她在怀里。
  他似有所感,低头,看见注视着他的眼神,发现有什么不妥!
  忙放开了她,她没有挣扎,也轻轻的离开了他的怀抱,身上顿时传来阵阵寒冷,脸上有些微红,但习惯了冰冷的她,脸上的红润,更似被冻的。
  她,有些不舍,还在怀念刚才的温暖,她不眨眼地看着道清。
  道清也看着她,没有说话,是在心里说吧。
  但他们没有。
  过了半响,道清道:“你还好吗?”
  冷冰用手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臂,眼睛移开,有些幽怨,道:“栀子花凋满了一地。”
  说完又看着道清,似在等着他回答。
  道清心如一波深潭,顿时,一圈涟漪荡开了。他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更愈鲜红,似要流血,眼神有些恍惚,似在躲闪什么,顿了顿道:“你怎么在这里?”
  冷冰洁白的玉指,停止了摩擦,青灵剑插在地上,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照得她白皙的脸更有些苍白冰冷。她迷惘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有来到这里才不会那么,冷!”
  道清心里如刀绞,却是无声的,他的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角,最终还是放开了。
  冷冰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道清道:“我和你一样。”
  冷冰有些诧异,她不知道道清真的是否和自己一样。
  道清道:“你不能回幽冥城了。”
  冷冰惊异地看着道清,不明白道清是什么意思,是来报信的吗?似乎他们是敌对,那他为了什么?
  冷冰,脸色如常,还是那么冰冷,道:“为什么?”
  道清道:“因为幽冥殿的高手都在四处找你。”
  冷冰狐疑,但她没有接着问下去,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在告诉她:他不会骗自己。
  道清也从最初的激动中清醒过来。他有些后悔和失望,后悔放开她,失望这寒冷寂静的夜。
  他以为她还要问什么,但空气到此就陷入了寂静,只有青色光芒和赤色光芒在互相交织映衬着,把两人周围照得透亮。
  这光线更似界线,把两人分得很明显,谁也不敢逾越半分,似乎只要跨出一步,就有人看见,就会受到惩罚。
  道清低着头,看地上发出光的地方,似要拆除那条线。
  冷冰把头看向外面茫茫地夜,似在寻找是谁在看着他们。
  她的身体比寒冷的空气更冷,道清有些受不了这磨人的寒冷,慢慢抬起头,但不敢看冷冰,道:“是血姬让我来找你的。”
  冷冰身体颤抖了一下,回过头看着道清,有些紧张,道:“她怎么了?”
  在前些日子,冷冰本来是和血姬一起去南方的,但来到满风镇后,血姬称有事要办,叫她在满风镇等她回来,可是却数日不见其踪影,此刻听道清一说,心中顿觉不妙。
  道清不敢看她,冷冰更是心里一沉。
  他看了一眼冷冰,迅速把头转向别处,道:“她受伤了。”
  冷冰手不自觉地抓住道清的手臂,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但身上的冰冷没有减少,更增加了几分。她急切道:“怎么受伤的?”
  她认为这天下,能伤血姬的人屈指可数,怎么会受伤呢?
  道清脸上尽是歉意,觉得对不起冷冰,因为他知道,冷冰是被血姬救下的,又是她抚养长大的,而血姬却为了自己身受危险,道:“对不起,她是为了我而受伤的。”
  当下他把血姬为其拦住幽冥殿高手的事说出来,还告诉冷冰决不能回幽冥城了,但却省略了他为何会见到血姬的原由和过程。
  冷冰身上冷得能结冰,拔起青灵剑,青色光芒大盛。
  道清心道:“不好!”
  一把拉住她,寒冷如冰的感觉,顿时从她的手臂上传到道清身上。道清打了个哆嗦,但手却不放松。
  “放开!”冷冰声音有些嘶哑冰冷,声音没有半分感情,只剩下冰冷。
  道清没有丝毫松手的打算,道:“你冷静下来,她说过她不会有事,你放心。”
  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小,似心里有罪孽。
  冷冰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眼睛看向道清,神色很平静,平静到,让道清心里有些发颤,道:“放手!”
  道清的心随着她的声音在这旷野里不停的起伏着,他断然撒开了她的手,冷声道:“去吧,屠首在等着你!”
  道清心里有些绝望,他不希望她发生任何事,但此刻她冻僵了头,听不进去任何话,道清只得用激将法。
  她的手在空气里晃了一下,似无助的落叶,被风吹得无主的摇摆,她的心也触动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
  道清见她没有离去,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接着道:“她告诉我她一定会活着的。”
  冷冰眼睛直逼他道:“你何以保证?”
  道清看着她还在激动的样子,道:“因为她对我的承诺,她还欠着我东西,而我也欠着她东西。”
  冷冰不相信,把头移开了,没有去看道清。
  道清知道她不相信,继续道:“还记得上次在断天山吗?”
  冷冰还是没有回头,但心肯定在留意道清所说。
  “我那一剑本是要杀她的,但却因为你――”道清接着说,但后面的却省略了。
  冷冰回过头看着他,道:“为什么?”
  道清冷声道:“因为她是杀我父母和全村人的凶手之一。”
  冷冰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只为血姬担心,毕竟得罪的人是屠首。
  过了一会,道清道:“所以她的命是我的。只是在杀她之前,我答应过她回答她一些问题,回答完后,她自会了结。”
  冷冰明白,这也许就是血姬救道清的原因吧。只是她不知道里面太多的事情,此刻,她也不想知道,她只希望血姬能平安无事。
  道清看她沉默,知道她的情绪暂时得到了控制,但他必须要尽快解到血姬的情况,这样他的心才能安,也是对冷冰的一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