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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回家(下)

  道清接着道:“我就出生在翻过这个小山坡的那个山谷中的那个小村子。”
  但是段铃刚才落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村子,到处很荒凉,野草比人深,哪里有什么房子和人。
  道清道:“你会觉得奇怪,你刚才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家。”
  段铃看了看道清,点点头。
  道清淡淡地道:“那是因为就是在我睡在这里那天,我们全村都被屠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段铃听到这里吓了一跳,脸上煞白,紧张地看了看道清。但是道清脸上什么也看不到,他不愤恨吗?他不想报仇吗?他心里比谁都恨,也比谁都想报仇,但是他能吗?他现在不过掌灵第四层而已,拿什么报仇,别说报仇,还没有到东边的幽冥殿就估计死了几百次了。
  段铃看着道清眼里那种伤心与无奈,突然觉得道清很可伶,比他可伶多了,她好歹有爷爷疼她爱她,在家里,别人从来不敢说她半句不,她的童年过得很温馨了。所以此时她伸出手想去抓道清的手,但是想到道清是修道之人,所以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清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去村子里看看吧,我想祭拜一下我的父母。”
  段铃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她知道此时什么话对于道清来说都是多余的,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别人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因为在道清心里的悲伤那是血的悲伤,是灵魂的悲伤,是至亲的悲伤,是其他无法相比的,所以她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他们很快来到一个隐约能看出几间房子的地方,深入里面,在杂草的深处,有好多已经倒塌的房子,被杂草埋没了,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
  此时正值秋季,到处一片萧条破败,连只大虫都没有,偶有几只鸟飞来又扑通扑通地飞走了,似乎这里太破落了,它们不愿意呆在这里。
  道清拔出仙剑正准备去清理一条路出来,但是在他的侧边竟然有一条被刚刚清理出来的,看那些留下的痕迹都是一刀而过,整齐快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看得出此人的修为只怕在他之上,又紧张小心地察看了一番,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人竟会来这里,修为还这么高,于是他转过身对段铃道:“段姑娘你在此等候,我去前面看看。”
  段铃发现道清的表情不对,问道:“道清大哥,怎么了?”
  道清小声道:“这里有人来过,就在今天。”
  段铃听道清这么一说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道:“怎么会有人来此?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道清不好拒绝她,只得道:“好吧,你紧跟在我后面,如果有什么发现马上离开,明白吗?”
  段铃严肃地点点头。
  道清拿着仙剑小心的在前面开路,走着走着他发现这路有些奇怪。这路竟然是通向秋燕(鼻涕妹)家的,他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心里也未有过的期待。
  他急忙向前走去,但是快到的时候路突然没了,他心里莫名的一阵失落。他仔细看了看地上那些草的痕迹,他发现那人就停在这里,并且驻足了很长时间才沿着原路返回。
  道清回过头道:“走吧,那人直走到这里就回去了,看来已经离开了。”
  道清没有返回去,而是直接从这里开始斩草开道,没有走几步就到了一个破落的木架房子旁边,在门头上还挂着一张毛皮,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质了。门是关着的,支着房子的木杆也腐朽得快断了。
  道清看到这房子,呆在那里站了一会。段铃知道这也许就是道清小时候的家了,现在也是人去楼空,破败成这样。
  道清缓缓地走了过去,“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房子上面马上落下许多灰,但是道清似乎感觉不到一样,继续向里走去。段铃看着道清,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即使房子塌下来以道清的修为也没事,所以她只是在门口等候着。
  道清进到屋子,屋子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墙上挂着几件打猎用的东西和一些皮毛,炕上除了几块垫坐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有了。再过去就是里屋了,休息的地方。
  屋子里空荡荡的,他还记得他的父亲就是睁着眼睛死在屋子靠门口一点的地方,此时他朝那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他的娘则是死在炕上的,手里还拿着他的衣服在缝补。
  他先走到当年他爹死去的地方坐下来,用手触摸了那块地方,现在除了蒿草那粗糙的感觉什么也没有,找不到他心中渴望的那种感觉,他心里空落落的。
  过了好一会,似乎是坐够了,他站起来走到那炕边,用手扫了扫当年他娘一直坐的那个地方,似乎他要把他打扫干净等着他娘回来继续坐。他却随便坐在打扫完的旁边,没有去坐那块打扫干净的地方,他在等待着,等着什么的回来吧。
  可是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反应,他用手去摸了摸那块地方,还是一样的冷,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站起来又四处看了看,去寻找那些熟悉的东西,只是感觉都很陌生了,他慢慢的走出屋子,把门关上。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也没有丝毫的欢喜,似乎看透一切尘缘。
  段铃还想着道清肯定会很悲伤,不料他却是不悲不喜,这也免了她的担心,只是心里很是奇怪。
  道清对着段铃道:“我在下山的时候,师父告诉我,天机门的弟子可怜死去的村民,都把他们的尸体埋在了村子旁边的一个小山包上,免得被豺狼脱去,那里也是一个乱葬岗。”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一个在此处便能看见的一个不大的光秃小山,也不多言,率先向着那个地方而去,段铃紧随其后。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夜快黑下来了。
  没走多远便来到那个小山上,只能四处看见这里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土堆,上面长满了野草,只是此刻是秋季全部枯萎,苍黄色的草茎在风中打着颤。但是每个土堆前却是没有了碑帖,也不知道是谁的坟。
  道清看到这里大大小小的坟堆都是一个模样,心里有几分迷惘,他想给爹娘祭拜一下也不可以吗?他看着这风吹枯草,百坟老,心里突然想起一句道家真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接着“皆是刍狗”四个大字闪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是下山前在真言壁上看到的。
  他喃喃道:“难道是一个意思吗”
  他心里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了,这都是这些枯坟野草百木凋零给他创造了这个环境再加上他现在特殊的情绪让他突然明悟这句道家真言的真谛。
  此刻他静静的站立着,忘记了外界一切的东西,渐渐的进入了一个空灵的环境,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却听到有人在歌唱:
  苍天无言,白云自岫。
  诸天万物,皆是刍狗。
  天机算尽,苍云不渡。
  万法尘缘,皆归尘土。
  他的身体突然发出强烈的青色光和白色光,身体里飞出一把耀眼的白色小剑,尺许长,但却牵引着周围的灵气。这时天空突然乌云滚滚,片刻后一声闪电遥空直下,向着道清而来,段铃吓得摔在地上,那可是天降神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乌云密布,闪电划空。正在她想跑过去救道清的时候,异变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