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兆昜凝视他,这隻猫怎麼看怎麼不像猫,叛逆没有,温和找不到,反而隐约透出危险气息,哼哼,惹虎惹豹哪差惹他一隻猫。
几杯黄汤下肚,那隻猫提议开房,很好,一夜情嘛,大家都是成熟的文明人,想不到一到邻近的汽车旅馆就被那隻死猫绑了起来,还不知道从哪生出一把刀子开始在自己身上乱割。
什麼惹虎惹豹哪差惹他一隻猫,现在的元兆昜后悔的不得了,他虽然喜欢欺凌弱小,还喜欢砸人店家抢人马子,老天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处罚他吧。
「操你妈的王八蛋,老子不把你揪出来就跟你姓。」
除了关起房门暴跳怒吼还能怎样,这事要是传出去还用做人吗,所以这口气再难吞也得吞,不过冷静一想,昨晚的记忆片段虽然模糊却记得一清二处,这还是头一遭喝醉脑袋这麼清醒,是因為那傢伙太该死?
元兆昜拿出医药箱笨手笨脚的上药,决定明天去酒馆堵他,一天不成,二天,二天不成,三天,反正这笔帐就是要讨回来。
隔天太阳一下山,元兆昜就抓著阿二来到那间隐密酒馆,一问,门口的混球竟然用篤定的语气说没见过那隻猫,看著不陌生的环境,不陌生的脸孔,為什麼跟那隻猫接触过的人都不记得,难道真的撞鬼?
元兆昜心裡发毛,点根菸退到一旁,直到打听情报的阿二回来才知道这间酒馆是有特殊性癖的同好聚集所,而那些五顏六色的臂章是喜好跟慾望的代码,也就是说……
「咳,黑色代表什麼?」
元兆昜压著声音问,阿二说句等等又跑去问酒馆门口的小混球,没多久便一脸惊奇的跑回来:「龙哥,黑色是极端SM,对方口味这麼重需不需要找二个兄弟帮忙?」
「操,帮你各头。」元兆昜当场旋起强颱,以阿二打听来的情报,臂章戴左臂是施予者,右臂是接受者,而自己还选了最该死的黑色,真是混帐,那隻死猫居然讲都不讲,这跟强迫中奖有什麼二样。
元兆昜相信他是活跳跳的人了,因為鬼是不可能遵守规矩,更没听过有鬼喜欢玩SM,只是该怎麼找,要这样认了算了绝对办不到,按上还掛著二条刀痕的手臂:「叫白戈派人二十四小时守著这裡,记下所有出入的人。」
一想到阿二的粗心,元兆昜加重语气再说:「包括扫地的。」
阿二搔搔小平头连应好几声是,元兆昜又联络负责地下营运的元一飞,要他把昨晚休假的人全找齐,包括女性。
要说跟人上了床还不确定对方性别的恐怕只有这位元当家,别以為他眼瞎或身残,而是对方根本一件衣服也没脱,一把他扒各精光就开始割他的肉、划他的皮,不过真正让元兆昜气呕的是,被这麼惨无人道对待居然还能达到至顶快感。
到底是对方太高明,还是他元兆昜太贱,那隻猫一没用手二没用口,光一把冰冷冷的白刃就把他给摆平,这话要是传出去乾脆重新投胎做人算了。
元兆昜牙根一咬:「是,他对我很重要,所以麻烦四叔了,我明天再过去。」
他铁了心秤了舵就是要把那隻猫找出来,就算不是嵐的员工,相信白戈也一定会堵到他,到时候…
元兆昜哼哼二声,脚一抬消失在黑夜之中。
元兆昜的脸天生就冷,就算心裡颳著颶风,下起冰刨,只要不开口绝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火山爆了几座,但可不包括随时在侧的阿二。
阿二知道这个老闆是个彻彻底底的怪人,他火气来的时候喜欢喝可乐,说是这样能让脾气嗝出来一点,还喜欢在火气旺的时候插花,说日本人都是这样修身养性,為了能让心情沉淀,他还喜欢去河堤骑脚踏车。
不过刚说了『这个老闆是怪人』,首先,喝可乐他会吐,因為他受不了汽水入喉的感觉,第二,插花他只会插菊花,没错,就是所谓的后庭花,第三,骑脚踏车是很好的健康休閒,但是他是去河堤找那些骑脚踏车的人麻烦,没办法,谁叫他清醒的时候只会欺凌弱小,其实大多数的人都被他的冷脸骗了,他骨子裡根本是个胆小鬼,还是很好欺侮的大混球,看看地上的可乐瓶跟呕吐捅:「龙哥,中午要不要吃饭?」
谁中午不吃饭的,不过吐到连胃都快跑出来的元兆昜就是:「不吃,叫企划科全部滚进来。」
手上文件一丢,元兆昜又抓起可乐瓶,抱起呕吐桶,等到被点名的一干人出现,他的冷眼扫上某位高知识份子:「一场宴会七千万,你当老子印钞票是不是。」
就算是回馈该年的合作对象,就算是元氏几代下来的惯例,爱钱的元兆昜哪受的了,每年来一次,他的心臟真要提早衰竭了。
「老闆,跟往年比起来我们已经做出最大缩减。」
元兆昜桌下的手紧紧一掐,不用这混球说他也清楚:「名单开出来了没?」
「招待名单、人员名单都定了,只差礼品……」
元兆昜的指节往桌面一敲:「给我看看。」
他关心的当然是礼品部分,这一看可不得了,不是大金牛就是米兰的新款钻錶,再往下看,什麼!竟然还有价值数百万的限量跑车,真把他当凯子啦。
明知道这场宴会实质是赠贿的元兆昜当场就要气喘发作,金边钢笔一执,横三划直三划,大金牛立刻缩水成几十两重的小金牛,闪闪发亮的钻錶当场被国產錶取代,至於价值数百万的限量跑车当然成了一般人家也购的起的小房车:「今年就这样。」
企划组的知识份子一瞧,当场垮了脸:「你要是坚持,我就做到今天。」
元兆昜往董事椅一靠,双手交握的凝视他,几秒过后:「全都出去,叫叶子佳把这个月的报表拿进来。」
一干人离开后,阿二拧起浓眉:「龙哥,这样掉漆(失面子)啦,送这种东西会给人笑话。」
「废话,再囉唆就扣你年终。」
阿二一听,立刻拉上嘴巴上的拉鍊。
话说元兆昜这个人缺点一堆,但他对员工真是好到不得了,对阿二尤其特好,不但早就帮他置產,还让他每年换购喜爱的车款,年终更是可观,少说也是三十个月起跳,更不用说平时跑酒家、交际鬼混的开销。
这些当然都是私下暗给的福利,要让不知情的人知道,真得以為他眼瞎了,当然啦,受到这麼多恩惠的阿二也一度以為自己的小菊花值钱了。
对元兆昜而言,男人什麼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面子,要是阿二一副寒酸样,外头的人会怎麼看,那才是真的失了面子没了裡子。
这麼爱面子的元兆昜当然也明白计较这区区七千万不但面子掛不住,明年的盈收还会少上好几亿,只是要把进口袋的钱再掏出来他就是很有意见。
要是有人当他的面说他让人难懂,他绝对会拉起他的耳朵大吼:「老子都不懂自己了,别人怎麼懂。」
正文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