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声吶喊,夏笙夜的呼吸心跳全停了,漆黑剑身竟是没入必卡的小小身体裡。
那是乌丝兰羽阿!是乌丝兰羽阿!是专杀魔族的圣剑阿!!
「你这白痴,笨蛋!」寧可是洛贺里挨下这剑,也不敢相信在那瞬间他竟然将他推开,夏笙夜边骂边冲上前,但他再快也快不过狄牙,眨眼间狄牙已将偷袭者震开。
来到一旁声音全卡在喉间,在夏笙夜眼中,必卡的错愕,洛贺里的震惊,狄牙的怒火和发难者的满足全在这秒停了,身子因恐惧而颤抖起来,眼泪更是不听使唤落下。
自己才是这世界的主宰者不是吗,都不希望他死了,為什麼他的最终命运还是这样。
為什麼…為什麼要杀他,為什麼…他好不容易得到快乐了……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语音一落,天剥了,地陷了,四周景物些许被漆黑取代,而缠斗中的人,负伤的人以及拥有这世界生物灵魂的人正逐渐消失。
夏笙夜思绪全无,早被突如其来的变调打愣,印入他眼帘的只剩不断溢出水蓝气流的人,压根没发现周围异变。
唯一清醒的是交战中的两隻魔物,戠被这景变震惊,看著逐渐消失的手掌,再看看被黑暗吞食的景色,发现诡异的黑就要染上自己脚边,身子一退赶紧避开。
狄牙也大惊,趁暂停歇战之际回头一望,见他们三人全呆愣住,飞冲上前,不假思索地吼著:「夏笙夜!你说了什麼!!」
「夏笙夜!!」见他毫无反应,狄牙气急败坏地跩上他摇晃。
一回过神,夏笙夜才发现眼前的必卡正逐渐透明消失,而在他身旁的洛贺里也是。
抬眼再看,天空宛如蛋壳剥落,龟裂的大地正沉入地底深处,所见之物尽在扭曲变形,四周景物就像美丽图画被泼上黑墨,被黑暗吞食著。
而伸出去的手却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雨,虽然一旁站的是活生生的狄牙,却也感觉不到生命气息,心慌急问:「怎麼会这样?」
听出他的惊愕,狄牙啐了一口,道:「问你自己,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什麼都没做呀,只是不相信小傢伙会死,只是不相信这个事实而已阿。
『真假,全在你的一线想法。』
只在一线想法?老者的话犹言在耳,夏笙夜喃喃著:「虚幻真实只在一线之间…什麼是真,你所生的地方是假,什麼是假,你所创的世界是真,等你领悟一切就会懂了。」
唔…是因為打从心裡否定这世界?
「夏笙夜!别发愣了!!」
狄牙的催促让他再瞧一眼被圣剑刺伤的人,见他非旦没好转还逐渐消失,赶紧道:「这世界是真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就在承认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时,风来了,雨下了,剥落的天,塌陷的地彷彿倒放影像归回原处,景物清晰起来,吞食的黑也仅剩早被开啟的空间隧道。
「真那麼灵就把翟衲斯救活。」见敌手又飞冲而来,狄牙语音一落已重回战局。
这话打醒还在惊愕中的夏笙夜,不假思索地赶紧道出他能活著的语言。
但心想事成理应马上灵验才是,但必卡的情况仍毫无改善,溢出的魔气依旧溢出,甚至还散出像狄牙快死亡时的黑色气团。
「必卡…」
夏笙夜不懂,為什麼不能救他,思绪一转,想起先前几桩变调事件,小影的活,伊利丝的死,早不是照自己预定。
难道只能承认这世界,不能左右这世界?
既然这样,為什麼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难逃一死?
要是没有那隻魔族,要是赶快收起圣剑离开,要是不来中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视线一转,才发现狄牙毫不防御的暴走一战,担忧他的同时,他的对手竟突然消失。
「翟衲斯,你今天注定死在这…」
狂傲之言犹如在耳,那人已出现在旁,握在他手中的乌丝兰羽又朝必卡的背门落下,夏笙夜声未出,脚未动,那炳漆黑刀刃已被洛贺里握住。
洛贺里从没这麼冷静过,掌上的血液沿著剑身涔涔落下,黑色刀刃瞬间被鲜血染红,一颗泪水从眼帘掉了下来,不时何时唤出的斐阎已窜进戠的心窝。
追赶而来的狄牙更从后头补上一剑,睨著被鲜血染红的人,戠微笑:「值得…值得……」
「啊───」戠的满足笑容让洛贺里的冷静瞬间瓦解,一声嘶吼吶喊,紧紧抱住怀裡的人。
随著狄牙抽出利刃的动作,他跌坐在地却笑狂了,在眼前的是伊利丝的嫚妙倩影,耳边响起的是伊利的狂傲无人笑语。
「我看到未来的王主了…他的名字…叫做…狄牙?沃涅……」
狄牙怒狠瞪上一眼,他仍笑著说:「吃我…你就有我和…伊利丝的魔气…对了…便宜你了…还有翟……」
「吃你,我会吐。」不待他将话吐完,狄牙已终结他的气息,满是不屑地看著来不及化成烟雾的肉体。
狄牙很呕,这场大雨让自己察觉不到他的气息,昨天的鬆懈照成他今天有机可趁,要是在马福地特斯解决他,也不会酿成今天的结果。
同样的悔恨也在必卡心裡旋起,魔气溃散和身体异样知道一切都将是一场梦,恨自己為什麼不在生命之谷了结他,恨命运為什麼要在得到幸福的时候才成全渴望几世纪的心愿。
疼痛让他止不住颤抖,视线一转,瞥见一脸难过的夏笙夜,扬嘴笑笑:「这下场真的不好……」
夏笙夜握住他抬起的手,哽咽急说:「你撑著,撑著,我立刻回去,立刻改结局,你不会死。」
明知道他的死已不是自己所能掌控,更是变调的事端,就是想為他做些什麼。
「不用了。」必卡扯扯他阻止他离去,自己是什麼情况还不知道吗:「很痛……」
见自己的手正好搁在他心口,夏笙夜紧握他的手,道:「我懂,我懂你的意思。」
是恨,是不甘心,今天换做自己也是如此,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快乐竟是这麼短暂,叫他怎能甘愿。
「你懂就好…」
「笨蛋,我早就暗示过你…」夏笙夜头压的低,在自己命在旦夕的时候,在去马福地特斯的那晚,一次又一次的吻都是承认他的意思,他的专注和深情早让自己动容。
「别死…我们还要一起生活,一起庆祝,一起去逛街,就像在阿格领农一样…你是我最厉害的小魔王,你不是死在这的……」
「夏笙夜…你带他回去…回你们的世界…在这…我不放心……」
「我知道了。」夏笙夜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诺。
「还有…对不起…」
他们不提早猜出一二,以洛贺里那颗蠢脑袋哪想的出好方法,而这声道歉更让夏笙夜心疼起来,摸摸他的头,道:「只有你我不介意。」
「一起生活好像不错…但是…我不会知道那种感觉…了…」雨水打痛他的眼,眨眨眼,又道:「我会去…你们的世界…看看的……」
「好…记著…是天空的尽头。」夏笙夜哽咽叮嚀著,眼泪已溃堤不止,心已痛到麻木,使尽力气才压下想大喊的冲动。
他的提醒让必卡笑了笑,视线看向一旁的狄牙。
狄牙懂他,懂他接下来的打算,眼框一热,推推夏笙夜:「你先回去吧,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恩。」夏笙夜再看几眼,眼前的是自己的笔下爱将,更是数度动容自己的人,他的坦白,他的率真,他的不顾一切都让人讨厌不来,哪怕快死了,他的心思仍放在他身上,重重咬上自己的嘴,转身道:「走吧。」
正文第一七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