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天空飘下细细水滴,高挺少年看著脚上的NIKEKobe球鞋,任由雨水打在身上,湿漉提包内传来的欢乐铃声跟他的心情正成反比,一拿出发声体,急忙按下通话键:「米雅,听我解…」
『贺里,你现在在哪,我告诉你……』
听到死党的声音,少年噤声,敛起激动情绪,入耳的调侃、愉悦笑声以及今晚的团庆计画全令他打不起劲,头一仰,瞇眼眺望阴暗天空,不禁想起一小时前──
「我们分手吧。」
在雨中站上二各小时总算见到她的倩影,美丽唇瓣吐出的竟然不是「让你久等了」,而是令他无法理解的分手宣言。
女孩是他的青梅竹马,在去年鼓起勇气告白后进而成為恋人关係,交往期间虽然為了学业分隔二地,但约会、看电影、浪漫烛光、意外惊喜可是一样也没少,就连小争吵也不曾有过,任他想破脑袋也不懂為什麼突然提分手。
女孩有双明亮动人的水眸,柔柔嗓音缓缓说:「贺里,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
他不懂她的不适合,倒想问问怎样才叫适合,无奈声音卡在喉间溢不出来,而她还塞了几张几天前的生日宴会上的照片。
少年瞠口结舌看著照片,那天喝到酩酊大醉,但他还记得输了游戏被同性友人亲了几下,又跟几个美眉同床而寝,不过他敢发誓绝对没乱来,这些都只是恶意玩笑罢了,等回过神,女孩早走了,而他还傻傻的呆在原地,盯著手中照片。
『贺里!』
震耳欲聋的呼唤将少年的思绪从一各小时前拉回:「不去。」
『為什麼,这是协会特地為你这个冠军办的活动,主角不来哪有搞头。』
「米雅跟我提分手。」
『欸?!』电话那头的少年被这消息震惊:『怎麼会这样,你该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吧,米雅这麼好,你居然……』
洛贺里身子微颤,双手握拳,这番话让他一扫阴霾,黑曜石般的眸子併出杀光,略带稚气的刚毅俊顏瞬间冷沉:「要不是你们趁我喝醉乱搞,她会跟我分手!你给我解释清楚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还有!照片怎麼会跑到她手上,一个都不许走,我立刻过…去,喂!」
嘟、嘟嘟。
强制结束通话叫洛贺里怒火更盛,凭自己一面之词她哪会相信,最好的办法就是逮上始作俑者替他说明解释。
反观市区某道馆内,掛上电话的叶冒堂正如临大敌的通知一票友人。
其他人在得知消息后纷纷露出僵硬笑容,道出家中临时有事、母亲发病、家中小狗难產等荒谬谎言来推辞晚上聚会,年少的他们哪知道一个恶作剧会拆散一对小恋侣,死都不想被恶鬼般的洛贺里逮住。
「全都给我站住!」
严厉的绝对命令让眾人止下步伐,颇有默契地转向发言人。
「一个都不许走,通通去旁边坐好。」高壮威严的男人适时阻止他们的逃避行為:「男子汉做错事就要勇於承担,逃什麼。」
男人是武术协会导师,名叫魏克展,是曾经蝉连数届的世界武术冠军,在年进三十大关后便退到幕后。
在科技盛行时代,武术格斗之所以如此盛行,全因十年前欧美一场地下格斗赛曝了光,令全世界的男子汉為之疯狂,尤其以武术為根源的中国人更是推崇,加上每年国际间举办的高额奖金赛事,更叫一群年轻人拋开高科技电玩游戏,置身博大精深的格斗界中。
「我是女人。」少年堆中冒出咕噥一句,男人鼻腔一哼,摆出骇人脸谱。
「魏,贺里他……」虽然跟洛贺里相识多年,叶冒堂还是很怕他。
洛贺里,有双黑曜石般的明亮眸子,挺拔的身躯散发强者之气,刚毅俊顏上总是带著和善笑容,个性大而化之,平易近人。
在洛家,他排行最小,上头有个拜武力為王道的经商大哥,三不五时就抓他练身体,还有个心眼颇沉,杀人不眨眼的黑道二哥,动不动就带他见识人心黑暗面,再加上担任警政局长的老爸,三天二头就有仇家登门拜访,诸多种种让他有段悲惨童年,却也造就一身钢铁傲骨跟敏捷身手,在恶劣环境长大的他曾发誓,只要成年就要远离这些暴力亲人。
苦等期盼,终於在上个星期过完十八岁生日,更在二天前顺利蝉连第三年的世界武术大赛冠军,為户头增进一笔可观金额,就在世界开始美妙,準备展开独立生活,想不到竟然被一票恶友搞到美梦破碎,叫他怎能不气。
轰一声,飘著绵绵细雨的天空劈下一道雷击,直落脚边,盯著被撬开一角的柏油地面,洛贺里艰难地吞嚥一口唾沫,纵使勇健如他也得畏惧老天恶整,霎时,又一道雷击落在前方百尺处。
就算世界末日也别想阻止他挽回爱情的决心,何况是区区落雷。
夏笙夜,一个以糜烂為生活首要的男子,颓靡是他的写照,浪荡是他的原则。
天色未暗就已经满身酒气的开著爱车在路上狂飆,浑沌不清的脑袋还在思忖下一个目的地,打打酒嗝,俊逸脸蛋醺染几分红,几娄髮丝阻碍他的视野,撩手一拨,视线依旧朦朧,知道是该停下车子,脚却猛踩油门,车内突然响起一阵优雅旋律,尚未醉死的他还知道要按下通话键。
『夏殿。』
这声称谓令他反呕,歪嘴蹙眉的应答一声。
『夏殿,老闆要见您。』
又一声怪异叫唤,向来脾气暴躁的人在酒精催化下更无修养:「叫他自己过来,还有,你再改不过这毛病就滚回去吃自己。」
『夏…夏少爷…老闆他,他…』
彆扭的改口,换来一句话也说不好,夏笙夜没耐性的掛掉电话,打开车窗,任凭细雨灌入车内。
英姿颯颯的夏笙夜上个月刚满二十,游手好閒的他是个畅销小说家,还是夏氏集团的小公子,优渥环境让他不懂人间疾苦,颓废糜烂及恶劣性格全拜上头的能干大哥、精明大姐和宠他到极点的老爹所赐。
而方才通话的是他的私人保鑣,名唤藤田敬,曾担任某国皇室护卫的藤田敬,唯一缺点就是改不过那声奇怪称谓,惹的夏笙夜对他很感冒,现在,他仍不死心地继续打扰。
夏笙夜把音响声量开到最大,让重金属摇滚乐淹没优雅旋律的骚扰。
主唱高亢的嘶吼令人激昂,血液加速流动,重音节震撼心跳,酒醉的夏笙夜完全溺在疯狂音境裡,眼珠跟著雨刷来回摆动,脚更随著拍子猛踩油门。
即使看到耀眼的银白雷光在前方直落而下,他仍著魔似的朝该方向前进,迷濛的双眼尽是狂喜,理应俊媚的笑容成了憨笑。
车轮辗过水漥打起高高水瀑,震耳欲聋的音乐打破小道寧静,狭小道路已不能满足他追求速度,才要拐出大路,一道雷电轰隆而下,一团白色漂浮物进入视线范围,他心一凉,赶紧踩上煞车,方向盘猛打几圈,车头一调,白影还没看清楚,一抹清晰的人影闯入眼帘。
挟短的距离根本来不及缓下车速,浑沌的脑袋醒了,重金属摇滚乐也成了死神召唤曲,夏笙夜这才后悔在小道上狂飆。
洛贺里敢说今天绝对是他的倒楣日,先让女友甩了,再是老天赏来几道雷击,绕道的下场竟然更惨,想不到遵规遵矩走在人行道上也会发生意外,看著迎面而来的高速车辆,任他身手再快也躲不过。
一声巨响,顶级跑车撞上倒楣的人,冲撞力让车内驾驶破窗而出,鲜红血液融进水漥,两人动也不动地倒在人行道上,一前一后撒手告别美好人间。
正文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