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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是非曲直

  “我在皇后身边安排的宫女失踪了,大概是被皇后发现了,现在想来也早已毙命了。你和月在皇后身边一定要万分小心,皇后现在大概也已经怀疑你们的身份了,所以不要给她任何抓住你们把柄的机会。”
  冶致这样说,夜清忧突然想起了前夜看到的那两个宫女埋的东西和失踪的那个宫女,想来所埋的,应该就是冶致所安排在皇后身边的宫女了。
  在这皇宫之中,果然是人命如草芥。
  冶致直起身子,手臂在舟身之上轻轻一拍,木舟便被内力催动着往岸上驶去。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嗯。”
  夜清忧戴上面具,上了岸往凤茯苓住着的寝殿去,冶致却依旧坐在那木舟之上。
  木舟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冶致也没有回头,再次躺在木舟上,任由舟身在湖中漂泊。
  “我看她,好像很高兴呢。”
  风归镜随手摘下一朵开的正艳的荷花,拿在手中把玩着。
  冶致望着那夜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幽幽道:“只希望她将来,不会后悔。”
  “将来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不如顺其自然好了。”风归镜将那枝荷花放在冶致手上,幽幽道:“只希望她到时候,还是能和我一样,能够静下心来听你道明种种缘由。”
  冶致皱眉,侧头看向风归镜:“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晚宴结束后,皇后命宫女把我叫了去凤鸣殿,告诉了我,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
  冶致直起身子,别过头去:“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又何必来问我。”
  “若你当初是真心想要害我,不会救下我,现在你和皇上闹成这个样子,不也是因为我才产生的误会么?”
  冶致侧头,看向风归镜:“真想知道?”
  风归镜点头。
  “玉枝曾是凤鸣殿的宫女,跟父皇有过一夜之情,后来怀上了龙种。可因她是个宫女,皇太后一直不肯接受她,也不肯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后来,她在宫中诞下了皇子,皇太后知道后想要解决掉他们母子,是父皇,将他们偷偷送出了宫。可几年后,他们的踪迹被查了出来,皇太后派了人前去把他们抓了回来,实施宫刑,我不敢向皇太后求情又不忍看他们受刑,所以亲手杀了他们。”
  风归镜皱眉:“可自我记事起便已在风家,是风家的独子,这又如何解释?”
  “宫女玉枝诞下皇子的那日,母妃便怕皇太后会对小皇子不利,所以偷偷将皇子换出,并交由风大将军抚养。风大将军与母妃素来交情甚好,且膝下无子,于是便声称那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并取名为风归镜。这些,也是我亲手杀了宫女玉枝和替身之后,才知晓的。所以之后的日子里,我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你,让父皇看重你,为的,只是不想让你失去你本该拥有的一切。”
  这一次,风归镜沉默了,果然,事实还是令他两难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可所有的责任,却是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甚至,他还是作为自己的恩人存在的。
  虽然气愤,可是是非曲直,他心中依旧很明了。
  风归镜低头,沉默了许久,自嘲道:“事实果然是伤害到我了,你杀了我母亲,我本该恨的,可我却偏偏清楚的知道,责任不在你。若是没有你和嘉庆皇妃,我和娘亲只怕都不能活,我更不可能有如今的荣誉。况且,你为了我和皇上结下了这十几年的怨,是我怎么样也无法弥补。”
  “或许,你想恢复自己皇子的身份么?”
  风归镜摇了摇头,道:“皇子又如何,你这些年,有过的比我自在么?”
  冶致叹了口气,道:“可这是你的身份,你躲也躲不掉。既然你是皇子,就必须接受你的宿命。”
  “是么?”风归镜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可我是风家独子风归镜,是风大将军的儿子,不是什么皇子呢,只怕,我没法接受这个宿命。但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只是那千叶皇后,只怕你要多操些心了。”
  “我大概,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过几日,我会以和璇玑国商量退婚之事陪同茯苓公主,一来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二来,是为了证实一些事情。清忧和月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危险,你还是多留些心吧。璃国那边一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你留在拂都的时间应该会比较长,你自己也要注意,不要被皇后抓住把柄,安心的等我回来。”
  冶致沉默了片刻,继续道:“还有,关于亲手杀了你母亲,我向你道歉。”
  风归镜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第一次听见你向别人道歉呢,若是不原谅的话,岂不是太伤你面子了。”
  冶致抬头,对上风归镜爽朗释怀的笑容,欣慰一笑,再次躺在舟上,闭上了眼睛。
  风归镜的释然,其实是令他感到意外的。从前他只是觉得风归镜是个可造之才,为人单纯,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明白事理,如此的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
  就像风归镜所说,若是夜清忧以后也能像他一样,在知道了所有的事实之后,能够静下心来听自己道明缘由,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只可惜,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还是会担心她知道那些事情后会离开你吧?”
  冶致闭着眼,没有回风归镜的话。
  “你总是这样,不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穿你心中的想法的。你这样,任谁都不会有安全感。”
  冶致楞了楞,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向风归镜:“就是为了给她安全感,所以才跟她许下那样的话。怕只怕,我给了她安全感,她却转身离我而去了。那时,谁又来给我安全感?”
  “你是太在乎了,才如此怕失去,但她不是你的附属,她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若是真的在乎,就应该听从她内心的声音。她要去要留,那是她的事,你只管顺着自己的心意爱着她便是。她并非无心,我相信,是非曲直,她会比我明了。”
  冶致皱眉,看向风归镜,突然觉得,今夜的风归镜像是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你说得对,凡事还是要顺其自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