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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心似远山隔

  司马长奕看见她过来,眼底都是伤痛,他看着很憔悴,司徒枚欢心里泛起一点罪恶感,因为她,他才会如此伤神。
  “你爱上他了对吗?”
  “司马长奕,咱们俩已经不可能了,不管我爱不爱他,我是他的皇后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司马长奕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递给她,“他把司徒家满门抄斩,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
  司徒枚欢一把夺过荷包,一张脸气得通红,“我要恨也是恨先皇,与他无关。”
  司马长奕神色凄惶,最后绝望地说,“司徒枚欢,你骗不了我,你爱他,才肯这么维护他。”
  司马纪博送走了大臣就起身回椒房殿,遇见了门口的张总管,他疑惑的问,“皇上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娘娘呢?”
  司马纪博不解的问,“娘娘不在屋里吗?”张总管这才反应过来,皇后怕是根本没去找皇上,当下白了脸,话都不敢回,娘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司马纪博见他吓得不出声就知道了七八分,可是光生气也没用,忙命一众侍卫去找皇后。
  可是还没等侍卫们行动,司徒枚欢就已经自己回来了,她神色很不自然,看着还像是哭过,司马纪博疑窦重重,忙问她,“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带人自己走了呢?”
  司徒枚欢脑中乱作一团,不想同他解释,便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司马纪博也紧跟着进去,想问问她的情况。
  只是司徒枚欢并不相见他,还没等他近身,她就下了逐客令,“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皇上你回自己的寝宫吧。”
  平时这样的话他听的不在少数,可是今天听的却尤为刺耳,他微微愠怒,转身大步离开。
  司徒枚欢在司马纪博走后终于哭出声,她握着手里的荷包泣不成声,这个荷包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是她答应待自己出嫁得的时候要亲自挂在她腰间,愿她与自己的夫君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可是如今,她找到了能与自己白头到老的良人,可是那个为她挂荷包的人却永远不在了。
  她很矛盾,对不起司马长奕,又对不起司马纪博,心里一团乱麻,她不敢在看见司马纪博关切的脸,她怕自己会更加愧疚,对不起他对自己的好。
  司徒枚欢握着荷包渐渐睡去,只是到了半夜她却觉得肚子突然疼起来,像是有把刀在小腹狠狠翻搅,她疼得满头大汗,连声音都难以发出,直到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才开始慌张,伸手将桌上的烛台打翻,筱筱听见动静,急忙进了内间,此时的司徒枚欢疼得早已神志不清,看到筱筱赶过来,终于心里一松,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司徒枚欢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跟着司马长奕逃出宫外,可是司马纪博落寞颀长的身形拉的冗长,让她那么不舍得,她回身追他,却始终接近不了他,直到他轮廓消失,再看不见。
  司徒枚欢就在这时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轻轻呼了口气,这是她的寝宫,她还在他身边。
  筱筱看见她醒来,红着眼睛出去叫人,司徒枚欢不明所以,直到她将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才如雷击般瞬间白了脸,她的孩子没了。
  不一会儿一群人就进来了,有太医,有嬷嬷和宫女,可是没有她相见的人,她哭出声,紧紧扯着锦被说,“我的孩子呢?”
  那太医一脸痛惜,略显为难的说,“皇后娘娘节哀顺变。”
  司徒枚欢止了泪,又问,“本宫的孩子是怎么没得?”那太医跪在地上冷汗不止,唯唯诺诺的说,“娘娘手中的荷包里有份量很大的海纳粉,有极强的堕胎作用。”
  司徒枚欢听完不发一言,脸上很是平静,她掀了被子下床,让筱筱替自己穿了衣服,之后问那太医,“皇上在哪儿?本宫要去面圣,不要说你不知道,若不是皇上授意,本宫不信你敢随意动本宫的东西。”
  老太医冷汗啧啧的如实回答,“皇上在储丽殿。”司徒枚欢惨白着一张脸被筱筱扶着往外走,储丽殿离椒房殿有一段距离,她又刚刚落了胎,身子虚弱的很,走了很久才到。
  她制止了侍卫的通报,径直进了内殿,内殿大厅里,淑妃跪在地上,司马纪博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辨不清喜怒。
  司徒枚欢颤巍巍的下跪行礼,他眼里看着,没什么反应,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像是看着陌生人。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像是一个冷静自持的旁观者,冷眼旁观她的心潮汹涌,“既然皇后来了,当面对质岂不是更好。”
  司徒枚欢抬起头看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她的小小的影子,卑微渺小。
  “皇后昨天见了司马长奕王爷是吗?”淑妃回答,“是。”司徒枚欢垂着头不说话。
  “皇后,朕问你,那个荷包是司马长奕王爷给你的吗?”
  司徒枚欢想说,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她无从反驳,如果她说,这是自己母亲送给自己的,她怎么解释它是如何到了司马长奕的手中的,又如何解释那朵暧昧的并蒂莲,怎么解释她类似狡辩的站不住脚的言辞,她百口莫辩,无法回答。
  而司马纪博只当她已经默认,之后挥手让欧阳筱魅离开,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终于开门见山的问,“你就这么不想要朕的孩子吗?这么煞费苦心的做掉他,难为你了。”
  他冷若冰霜的声音透着嘲讽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席卷而来,像是千年寒冰,冻得她的一颗心几乎要结冰,她哆嗦着说,“皇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不要孩子,我真的不知道。”
  司马纪博从椅子上起身,蹲下身来捏她下巴,与他对视,司徒枚欢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这是她爱着的人,可是此刻却如此陌生,他又回到了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天子,那个宠她爱她,为了她放下身段,努力用自己的方式笨拙而真心的爱她的人仿佛只是她一个人杜撰出来的幻想。
  他是站在最高端顶端,俯视芸芸众生的天之骄子,是如神一般的男人,这样的人怎么会给她希望,给她凡人的幸福,是她自己不知好歹,白日做梦。
  他勾起嘴角笑笑,那笑容分外刺眼,司徒枚欢喉咙哽住,眼泪就快决堤,他不为所动,只是质问道,“难怪你老是怪朕看得太紧,原来是怪朕没给你堕胎的机会,因为宫里无法下手,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宫外是吗?因此借着你的老相好给你送定情信物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司徒枚欢,你真够狠心,这不只是朕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了司马长奕倒是舍得做牺牲。可惜你手段太嫩,你要是摔一跤,落个水,岂不是比这个效果更好。”
  他没有询问事实真相,没有考虑她的真心,也没有在意事情的各种蹊跷之处,只凭着自己的判断就盖棺定论,他的语气冰冰,没有丝毫失去孩子该有的悲伤,反而是像在看一出折子戏,饶有兴致的看她痛不欲生,为揭穿她而兴奋不已。
  司徒枚欢一颗心渐渐冰凉,她认为相爱的基础就是互相信任,而他,对自己没有一丝丝信任,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自己冤枉,干脆彻底。
  司徒枚欢梗着嗓子问他,“皇上相信过我吗?”
  回答她的是,“这个有意义吗?”当然有意义,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还能骗自己,起码你曾经爱过我。
  司徒枚欢在心里默默地想,面上早已平静,她小腹坠痛,双膝酸麻,在司马纪博让她离开时,她甚至站都站不起来,可是他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
  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后失宠了,而一直被冷落的淑妃则重承皇恩,风头正盛。
  司徒枚欢自落了胎以后就一直窝在寝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本平时司马纪博怕她心烦就不许闲杂人等过来打扰她,因此她并没有失落感。
  司马纪博已经在欧阳筱魅那里留宿了一个月了,几乎夜夜不落,这是筱筱告诉她的,司徒枚欢听了面上并无特殊的表情,筱筱以为她不在乎,只有司徒枚欢自己知道,她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不知道被爱的人伤了之后该怎样舔舐伤口。